第二章
手里拿着毕业证书,身穿一袭银白色小礼服的汪左蓁,疾跑过繁花似锦的校园小径,细
着气,
口涨满了浓浓的快乐与紧张。
等了六年,总算让她等到了这一天,她即将见到朝思暮想的孟大哥!
总算呀!
冲出校门,慌乱的四下逡巡着,啧,这儿简直像是开车展似的,所有高贵且贵的车款都出现了。当她见到停在墙边的加长礼车,还有等着车门边的人时,她的脚步在刹那间颠踬不稳,
畔的粲笑消褪几分。
怎么…不是孟大哥!
“苏珊阿姨。”虽然失望,但她没忘记礼貌,对苏珊笑得开心与真诚。“谢谢你来接我回家。”
苏珊阿姨对她向来不错,偶尔跟她通个电话,寄张卡片什么的,称得上是嘘寒问暖始终不断,撇开玩疯了就忘了有她这个女儿存在的妈妈不说,苏珊阿姨是另一个令她重视且尊敬的长辈。
“恭喜你毕业了。”苏珊随话递上一大束鲜黄娇
的玛格丽特。
短短六年间,小丫头的成就是她所始料未及的。原本,只纯粹是依罗素玉的要求,将她送来这所全欧最负盛名的学院习得礼仪,顺便求得最基本的学业与知识,谁知她的成绩硬是了得,一连跳了好几级,除了大学毕业证书外,小小年纪已经拿了一个硕士学位。
难怪孟先生虽然在罗素玉开口讨钱时常是左一声哼,右一声嗤,可要付钱时,付得比谁都爽快。
“总算能顺利毕业,嘻,一开始,我以为自己这辈子休想踏出这个校门呢。”
“说得这么恐怖,我对你一直很有信心哩。”
“谢谢苏珊阿姨的信心!”
“啧,别笑得这么谄媚兮兮,苏珊阿姨没忘了你的毕业礼物。”说罢,苏珊喜难自
的弯身探进车厢,捧出两个包装精美的小方盒。先递给她左手捧着的那个盒子,见她开心道谢后伸手接过去,才又递出另一个体积较小的礼物“而这一份,是你孟大哥送的。”
汪左蓁闻言神情倏展。
“谢谢。”毕竟年轻,渴望的眼神透
着无限的紧张与羞涩,她略显迫切的问道:“孟大哥他…最近很忙?”
“可不是吗,这段时间他快忙翻了。”笑笑,苏珊又说:“你是知道他的,事业心太重了。”
“噢!”
“他,呃,实在是
不开身。”将小丫头的失望看在眼里,她在心里喟起同情,忍不住再多了些解释“这两天的会议推不掉,否则,他会赶过来的。”
苏珊嘴上虽这么说,但心里却想着,孟先生今天的确有一连串的会议,马场也即将卖出几匹幼马,生意上的运转是一项接一项的不停不断。
但,这些事情并不是非他不可,几通电话,自有人选可以代理,可他选择了逃避…
“你帮我跑这一趟。”老早,他就已经冷着脸跟她打着商量。
“不好吧!”她当下就持反对票。“你应该自己去接她才是。”
“我没空。”
“所有的事都可以挪开的。”她才不接受他的理由。
他有没有空,她最清楚不过了,而且,这些会议、买卖的重要
,她也清楚得很,又怎会被他给唬弄过去呢。
睁眼说瞎话的男人,若真是狠着心打算对人家不理不睬,
就不会在好几天前,开始臭着一张脸跟她打起商量来。明明在意得半死,偏又不敢去面对人家,嗟,真搞不懂他的脑子到底在想些什么。
“就你去了。”沉着嗓子,他不由分说的下了指令。“将她接到长岛去。”
“长岛?为什么不是接回底特律来?”
他没作声,径自转过身走回办公室。
至此,责任的所属敲定。
“没关系,我也知道孟大哥忙,像这种小事就别烦他了。”善解人意的汪左蓁接受她的解释,捧着礼物,随她坐上宽敞又舒适的车厢里。“其实,我可以自己去底特律的。”
底特律?
“咦,小蓁,你不知道吗?”怎么,孟先生在上一封信连通知都省了?瞧小蓁惊诧的模样,他八成半个字也没提。
“知道什么?”
“孟先生在长岛替你买了一间小别墅。”
“长岛市?”她又是一声惊呼。“在看得见海的地方?”
孟大哥怎会知道呢?自十岁那年与爸妈游经长岛市时,她就爱上这个靠海的城市…只是,那儿的房价不是
高昂的吗?
“高兴吗?”
“嗯!”“这些日子,你就先住长岛。”
“孟大哥真的买了栋靠近海滩的房子?”
“可不是吗,他没忘记你爱海,一直希望能有栋靠海的房子。”看见她的失望被又惊又喜的笑容取代,苏珊不
陪着她笑“以后,你可以天天都去海边玩,但要注意
就是了,别一个不小心当起美人鱼。还有,我替你请了个佣人,有什么需要尽管叫她做,知道吗?”
“我妈妈她…”
“别算她一份,她住不来那种偏僻的地方,你也知道你妈爱热闹,所以,你这几年都住在学校,她就一直住在纽约。”见她的子诏了动,苏珊自动补充说明“没错,孟先生也在纽约替她买了一层公寓。”
闻言,汪左蓁的神情为之一黯。
今天没见到母亲,她并不意外,就如同她住校的这六年里,仿佛被世界隔离了般,除了电话及书信连络,少有亲友前来探访。
并不是她被软
在风光明媚的学校,只是,在头一、两年时试了几次,即使她在假
时踏出校门,兴致
的飞了大老远去见孟大哥一面,可充其量也只能跟他匆匆一会,就又被接二连三的杂事给打散团聚的时机,孟大哥真是教工作
上了身,一刻都不得闲。
而闲不下来的妈妈一逮到她,就只想拖着她逛街买东西,仿佛想用手头上的钱买下全世界般挥霍,那种奢华的生活,她也不太习惯。慢慢地,她养成了能免就免、能简单就简单的生活模式。
如今听苏珊阿姨这番无心之语…长岛的别墅、纽约的公寓,甚至是她高昂的学费…都是花孟大哥的钱,虽然除了学费,其他的都只算是借住,可她依然觉得心虚,觉得不安,似乎,她跟妈妈好像都吃定了他的财务支持,而且处处领受他的施予。
虽然妈妈不以为意,甚至常会提起孟大哥曾寄住在家里的那档子事,但,她始终觉得如今的优渥生活受之有愧。
凭心而论,孟大哥能有今天的成就,完全是靠他自己的双手打拼而来的,汪家从不曾在任何方面给予他任何的资助。当初的结缘,只在于爸爸曾在孟大哥丧父时将他接到家中住了一段时间,如此而已。
可如今…他回报得太多、太多了!
“苏珊阿姨,我妈妈她…是不是很会花钱?”小声小气,她问得脸都红了。
记得爸爸过世时,是留了笔钱给她们母女俩,但,依妈妈的奢华
子,该是撑不了几时的…不,她不相信妈妈的心会这么贪!
“呵,这你就别管嘛,反正凡事都有孟先生在打点呢。”瞧这孩子一副羞愧难当的不安,真怀疑这些年来她妈妈为她索讨的费用到底有没有到她的手里。“对了,汪太太有留话,她过几天会
空去看看你。”
“那,孟大哥呢?他会不会在那儿?”
“他呀…”
“他没空过来,是吧?”
“或许会吧,等过一段时间他的行程就不会这么忙了,我想,他应该会
空陪你在那儿住几天。”
“他真的会吗?”希望重新腾跃在汪左蓁眼中。
唉,她的心又开始泛起了不舍与同情…
“我想,他应该会吧。”
为了这小丫头眼中的疑惑与期许,她希望他会!
**
孟获的探访比汪左蓁想象中来得早!
这天,她依然是天未亮就拎着一壶水出门探险,临出门,细心的佣人玛丽亚
了两个三明治给她,她就这么沿着沙滩走了许久许久,直到
高照,水也喝光了,这才循着回家的方向另辟新路回巢。
万万没想到,从沙滩漫步回别墅时,自大厅推门而出的人竟是孟获。
一见到他,她连呼吸都
成一团,愣愣的杵在阶梯最底端,仰望着他,像个小毕呆似的说不出半句话来。
“太阳烈吗?”
“呃?”
“
正当中,你不该这时候还在外头闲晃。”
“啥?”她呼吸不顺畅,脑子也混沌起来。
他真的来了!
讨厌,苏珊阿姨怎么没先给她捎个消息来呢…
瞧她似乎是陷入了恍惚,孟获干脆也不吭气了,神情轻敛,目不转睛的瞪着她,等着她回过神来。
几分钟过去了,汪左蓁是回过神来了,却见她轻喊一声,张手甩开挂在肩上的水壶,教人傻眼的朝他冲去,蓦展的双臂不由分说的紧抱向他。
“你?”猛地遭她拦
一抱,顿时叫他大感无措与不愿承认的窝心感动。
“孟大哥,你真的来了!”
“唔。”
“我还以为你要再过几天才有时间来呢!”鼻心渗着酸泪,她轻
着气。
“呵!”
“你知道吗?毕业典礼那天没看到你,我有一点点的失望噢。”她不敢夸张,但也不敢坦白招供,不是只有一点点,那天他没来,她失望得连苏珊阿姨那天晚上请的豪华大餐都食不知味!
“是吗?”
“没骗人,你那天为什么没来?”单纯的她问得直接。
孟获神情一挫。
“我还准备了相机预备要跟你一块儿拍照呢。”甚至连苏珊阿姨都笑她,买个一两卷底片已经很了不得了,而她,竟买了十卷底片!
呵呵,没办法,逮着了机会,总想着将彼此六年来的空白与疏远用相片给补齐。
“瞧你,又更瘦了,工作真那么累?”圈起的手臂不安份的套着他的
,她心疼的起了嘟哝。
细吁着气,孟获依然是沉默以对。
真是女大十八变。以前,开朗爱笑的她对他纵使是几近百无
忌的笑笑闹闹,也甚少会将身体这么
络的贴向他;如今的她,明快的
子未变,却因岁月而增添了不少女人的风采,即使是别无居心的亲热举止,也叫他顿生无措,心口上,掀起了心知肚明却不愿承认的波涛。
“你为什么没来?”
“忙…那天有事!”轻咬牙,他的解释说得断断续续且勉强。
但汪左蓁没将他的勉为其难收进眼里,埋首在他的
壑,深深的
足了气,眉开眼笑,这才甘心抬起下颌端详着他。
没变,没变,他跟她印象中的孟大哥一模一样,还是那双炯亮迫人的黑色瞳眸;颀长又颇具气魄的身形;依然不怎么爱说话…忽地,她眨眨眼,看得更加仔细。
刹那间,孟大哥仿佛判若两人的神情…啧,是她看错了吗?孟大哥的脸,他的眼眸,紧抿的嘴角…都没有笑,他似乎将笑容遗忘在底特律的都市丛林,忘了带到好山好水的长岛来了。
怎么回事?
“孟大哥,你…”孟获清楚的看见她眼中转沉的疑惑与微诧,不让她有时间将话问出口,他轻轻推开她的身子,转身走向凉爽的大厅。
“孟大哥?”是怎么了?不是还谈得好好的吗?为何孟大哥的神情像是百般不愿,又像是心事重重?
“进来。”
闻言,她下意识的抬脚跟进,却忽然瞧到休闲鞋上粘了不少沙粒…吓,鞋子什么时候弄脏的?妈呀,连鞋子都沾上沙粒,那她的脸…微张着嘴,汪左蓁倏地抚着自己的脸颊,指腹一触到散落的沙粒,不
笑逐颜开。
难怪孟大哥懒得杵在外头跟她哈啦,此刻,她的模样一定很凄惨落魄!
“等一下,我去换套衣服。”
孟获没有吭气,只以微皱的眉眼宣告他的疑惑与不解。
“我的脸被风沙刮得又脏又痛,
子也
了。”拉拉
管,她对他笑得腼腆。“我从另一道门进去,这样玛丽亚就不必得再擦一次地板了。”朝房里疾奔,她兴匆匆的丢下这两句话。
这不是她所想象的第一幕。
冲进房间,她一一的拿出几件衣物,又一一的将它们给弃在
上,将上身探进衣橱,挑着、笑着、暗恼着。
子
了只是个藉口,事实是,她不要他看到她拉杂不堪的丑模样。
当孟大哥见到她的第一眼,她要自己的表现是完美无缺,但…笑了笑,汪左蓁舒口气,虽然第一印象是来不及更正,可幸好孟大哥没在见到她狼狈的外表后摆出一副要昏倒的样子。
随手拎出一件轻薄的纯棉短洋装,旋即舞到镜子前,望着镜中的自己,不由自主地拉开又宽又柔的裙摆,转了一圈,轻笑出声。
他来了,孟大哥真的来看她了!
**
第一幕,不如汪左蓁所想象那般完美,在孟获眼中,也大感意外。
她的行为不是他所想象的那般骄纵恣意。
习惯性的杵在落地窗前,眺望着恍若盈满全世界的碧?短欤匣竦男那槲逦对映拢挡怀龊糜牖怠?br>
为什么在她身上,他嗅不到罗素玉的贪婪与势利?
这几年,她透过罗素玉的需索无度让他认为她们果真是母女。可方才的接触却让他起了质疑。
是因为罗素玉提醒她要好好的巴结他这个散财童子,所以,她一见到他才会冲上来抱紧他?但,若真如此,那她笑红了的脸又该如何解释?还有,他没忽略她初见他时略带哽咽的喜悦,她的神情…看起来不假呀!
还有一点教他
惑,如果,她真成了骄纵又喜爱挥霍的千金小姐,又怎会因为体贴玛丽亚,不让玛丽亚辛苦的擦地板,而甘愿多走一段路进屋子?
难道,苏珊说得没错?他让心中的死结给遮蔽了眼?
**
一袭海水蓝的碎花短洋装,衬出了汪左蓁水
的花样年华,颊际漾笑,她蹦蹦跳跳的冲出房间,在转角处见到玛丽亚捧着托盘,上头搁着一壶冰凉沁心的椰子水,还有果冻跟小西点。
“我来就好了。”
“嗯。”
齿轻笑,玛丽亚从善如
。“你们要在家吃午餐吗?”
“不知道耶。”
罢才那几分钟里,她尽彼着沉醉在孟大哥出现的喜悦里,
就忘了正午时分,用餐时间已到。
“那…”
“要不,还是麻烦你准备一些好了。”她是兴奋得吃不下任何东西了,但,万一孟大哥饿了呢?
“孟先生吃三明治吗?”玛丽亚有些为难。
陪汪小姐在别墅里住了几天,汪小姐吃得简单又少量,所以她也没习惯将冰箱
得太满,临时多了位贵客,倒教她有些不知所措。
牛排还在冰库冻着,不知道来不来得及料理妥当?
“都可以。”她倒是没想这么多。
幸好孟大哥对食物的接受度相当的广泛,即使吃惯了各类美食,却也不排斥一些垃圾食物…呃,以前的他是如此,不知道如今的他是否依然。
“孟先生他挑食吗?”毕竟是拿人薪水,玛丽亚的心态上总是较为谨慎一些。
“他不挑食啦,除非,这几年他的饮食习惯大变特变。”
“还是弄些热食之类的食物?”微拧眉,玛丽亚陷入自言自语的盘算状态。
“也好呀。”若玛丽亚想要周详一点,她倒也不反对。
“牛排?”
“没问题,他也吃。”玛丽亚再嘀咕下去,她就要翻白眼了。“除了人
,他什么都吃!”
虽然知道年近不惑的玛丽亚细心且忠心,可她倒是第一次看见玛丽亚如临大敌般的蘑蘑菇菇。
“爬虫。”
“什么…”才感觉到黑影笼罩,孟获就自她身后伸过手,将她端了大半天的托盘接过去。“孟大哥!”
“你不累?”甫接触到那双水灵灵的眸子,他的心陡然一悸。
身穿短衫短
的她,是个活泼健美的小女生,待换了套洋装,整个人的风采竟浑然迥异,娇
得像朵出水芙蓉般教人眼睛一亮。
“呵呵。”整个托盘被他接过去了,她这才感觉到…“呼,你没提我还没感觉到,它还真的是
重的呢。对了,你午餐想吃些什么?”干脆问本人的意愿,免得玛丽亚一副左右为难的模样。
“随便。”
“喏,玛丽亚,你听到喽,随便就好了。”忽地她想起他方才的
话。“除了人
跟爬虫类,对不对,孟大哥?”
“嗯。”
角轻勾,他淡笑以对。
点点头,相当识趣的玛丽亚径自退场,将偌大的谈话空间留给他们,也顺便去张罗午餐。
既然没人有异议,那就做些三明治,再来个水果沙拉,了事。
“你呢?”
“我什么?”
“午餐。”
“你的话依然是少得可怜,唉。”眼光斜向他手中的托盘,她笑着拿起一个柠檬果冻,晃了晃。“我不饿。”光看着他,她就已经从头
足到脚底了。
“你没吃!”
“有呀。”说到做到,她拿起汤瓢优雅的吃起果冻。“玛丽亚的手艺真的是没得挑剔。”
“就吃这?”
“还有三明治呀。呵,我们真笨,屋子里到处都有椅子,干么还站在这里聊天?这壶椰子水重死人了。”更何况,走了一个上午,她的脚也酸了。“来,我们去可以看海的那个小
台好不好?”
孟获没有反对,只将脑袋一撇,示意她先走。
“我一直觉得这栋别墅最美的地方就是那个小
台了,不但可以直接观赏海景,棚架上还爬满了绿色植物,可以遮
,也可以绿化环境,如果海风不大的时候,要我一整天窝在那儿都可以。”
就算海风大得可以卷起一座山,她不也是一样老爱窝在那儿?
忍不住,他在心里犯着嘀咕。进门没多久,在等着不知游
到何处的她疲倦归巢的同时,玛丽亚已经如数家珍般跟他报告她这几天来的生活作息,让他听了猛皱眉头。但,嘴巴动了动,他还是没将心里的数落给
口而出。
“听玛丽亚说,是你坚持要种悬星花的?”
她脚力足、时间又多,光只是利用晨起的探险时光,就将方圆数里之内的土地都逛了一趟,附近的几栋别墅全都选择在阳台竖
一千万的大
伞,只有孟大哥这间别墅是独树一格,以植物来遮蔽阳光的毒害。
“嗯。”他应得有些不情愿。
玛丽亚多话了。
“你怎么知道我向来就喜爱欣赏悬星花蔓绕在木质棚架上的视野?”
没错,他是知道她喜爱悬星花…啐,这又是哪张大嘴巴
的内情?苏珊?还是玛丽亚?
他没吭气,她还是不以为意,继续自说自话。
只要孟大哥没破口大骂、没满脸烦躁的挥手赶人、没脸臭眼白的拿凶脸吓人,她就“哈米拢不惊”;横竖,从以前延续下来的心得不就是这样?她东南西北的说着话,而他则静静的听她鬼扯淡。
“过两天,我说不定会在旁边种一排南天竹。”
“随你。”
“你有没有时间?想不想当个几天的花农?”她小心翼翼的提出邀请。
“再说。”
汪左蓁不气馁。
惜言如金的孟大哥就是这样,哪天,他若是跟她抢话说,她才真会吓一大跳,以为哪个不要命的孤魂野鬼强占他的躯壳。
“孟大哥,你这次来可以住几天?”
“看情形。”
“看什么情形?是不是苏珊阿姨一通电话,你就得飞回底特律?”
“大概吧。”
大概?啧,这么?饬娇傻拇鸢秆剑可焐嗳笕蠛齑剑煽斓钠沉似成砩系难笞埃倌醚弁殿┳潘?br>
“孟大哥,我穿这件洋装好看吗?”从他进门至今,就数她这句话问得最
吐吐了。
“嗯。”这回,他应得倒是比她想象中的快。
虽然,只是一声若有似无的“嗯”而不是大方的赏她一、两句赞美,可是已经教问得羞涩的她心花怒放了。
走近落地窗,只见孟获腾出一手,抢在她前头替她将门给拉开,耐心的等着她先走一步,低声道句谢,她笑得更灿烂了。
别的不提,光这个潜意识的绅士动作,她就知道自己的单相思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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