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狭路相逢,仇上心头
月如梭,
月如梭,虽是陈腔滥调,却没有比这更适合形容时间快速流逝的形容词了。
唉成为大一新鲜人的季典雅,读的是法文系,远离高雄的家而北上就读大学,让她尝到了独立自主的滋味。
开学已经三个月了,虽然
离了制式的高中生活,成为自由自在的大学生,不过迷糊的她尚未适应这种奔放的大学校风。
没办法,被管教惯了,突然可以自己作主,
奇怪的。
经过三个月的相处后,来自全台各县市的学生们,很快的各自形成一个个小团体,有的人喜爱独来独往、有的人要是没一个专属的群体则无安全感。于是大家各求所需,依附在符合自己属
的小团体中。
在大伙儿眼中,季典雅、甄柔媚、倪朵兰这三名同班同学的个性南辕北辙,然而她们却不可思议地凑在一块,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季典雅是标准的乖乖牌,谁见了她,都会被她天生的温婉可爱所吸引,个性带点迷糊的她,最大的特异功能便是会引起他人的保护
,是一个从南部上来的认真小姑娘。
甄柔媚,给人的第一印像是人如其名,外表既柔且媚,然而骨子里却是个不折不扣的鬼灵
,有着台北都会女孩的聪颖和冷静,也许是因为自幼生长于经商世家,无形中承袭了父母的果决与对事情的透彻力,自认够
诈了,所以特别欣赏像季典雅这种憨得特殊、又呆得有特色的乖女孩。
倪朵兰则是一个华侨姑娘,生
开朗活泼,慧黠的大眼配上高
的鼻子,漂亮得让人眼睛为之一亮,个性直
,说话常不经大脑,想到什么说什么,外表俏丽,但却偏偏
着一口爆笑的英文国语。
这三个来由自异地的十九岁女孩,在P大相遇了。
结束了上午两堂课程,三位绝俗俏丽的女孩子坐在校园的树荫下乘凉,聊天是女孩们每天不可缺少的
际活动。
『典雅,你为何不配副隐形眼镜呢?戴眼镜多土呀!』这是倪朵兰回台湾后一直纳闷的问题,台湾人戴眼镜的比例可真高,以她周围的大学生来说,几乎每三个人就有一个戴着眼镜。
『不会呀,我觉得
好的。』
『眼睛是灵魂之窗,窗子被遮住了,灵魂哪里看得见?』倪朵兰故意调侃地说。
『可是我怕戴隐形眼镜,那么大的东西放在眼睛里,好可怕喔!』
生
胆小的典雅,觉得还是戴一般眼镜安全点,从小到大,别人总劝她配隐形眼镜,好奇的她也曾被说服试截过,但只能怪天生手拙,到她手上的一丁点儿镜片,不是磨破了、就是隐形了,每次费了好大的工夫找着,却发现已经终结在她的脚下。
『你不戴隐形眼镜,真是可惜了这张可爱的脸蛋。』怎么会有人皮肤好到像苹果似的?倪朵兰一番羡慕之余,忍不住捏一捏那白里透红的脸蛋,试试弹
有多好。
『喂…你以为我是麻薯啊?』
十九岁的典雅,出落得美丽大方,唯一不变的,便是她永远都是别人眼中的迷糊美人,宠爱兼逗乐的对象。
『对了,这礼拜六要和电子系三年级的男生合办联谊,真是兴奋死了,典雅,你去不去啊?』
『我要打工。』
『什么?放着大好的联谊机会不去,要去打工?真是浪费耶!』
『不对吧,不去赚那打工钱而去联谊花钱,那应该才叫浪费吧?』
她在学校附近一家餐厅当工读生,时薪一百二十元。北部虽然物价高,但相对的薪资也高,她一时心动便去应征了,工作时段只有晚餐时间两个小时,还提供免费一餐,好赚又划算哩!
『你呀,好不容易打败万名考生,排除万难挤进这道大学的窄门是为了什么?』
『念书啊。』还会有什么?
『错!是弯了(玩乐)。』有着外国女孩直
个性的倪朵兰,开始用她那英文腔调的中文发音发表
男友宣言。
大学院校十分流行系与系之间的联谊活动,学生们可以藉这个机会物
条件优秀的男女朋友,其中女生居多的语文学系总是行情看俏,加上大一新生的身份更是众多男生抢破头也要把握的机会。
听说台湾男人最温柔体贴,也最懂女孩子的心,因此倪朵兰满怀希望地回来就读大学,希望可以在台湾定居生子,不过前提是男友必须要会洗衣、煮饭、做家事才行。
『美好的大学生活浪费在打工上多不值啊!短短的四年黄金岁月可是一去不回喔,你可知道大学的英文为什么叫university?就是“由你玩四年”的意思,是不是啊?柔媚。』
三人之中最少话的甄柔媚,扬起如花的笑靥,纤细的指尖
绕着垂在肩上的发丝把玩,举手投足间无不展现酥媚入骨的娇
。
『好不容易上了大学,是该慰劳自己一下,否则岂不辜负了老天给予的本钱?』
她那带着媚笑的眼眸中闪过一瞬
光,人前的她温婉恬静,人后的她可厉害精明得很,不过绝大部分时间,她喜爱予人柔弱的假象,高贵得像个公主,待人和气却又与人保持适当的距离。
经过了三个月的观察期,季典雅和倪朵兰是唯一通过考验、成为她愿意深
的朋友的人。季典雅天生予人轻松的感觉,使她对她有一份特别的好感,而倪朵兰的直
一目了然,毋需费心猜测。
『看,连柔媚都这么说了,典雅一块去嘛,尤其我难得经血来
(心血来
),想要好“好自在”一下。』倪朵兰用着英文式的国语央求道。
『喔?我经血来
的时候也喜爱“好自在”呢!』
『这才对呀,而且一点淡血(地点淡水)喔。』
『如果是一点淡血,你要好好补一补身子,多吃一些东西,身体才会健康。』典雅好心地提醒,健康教育老师说过经血应该是浓稠的暗红色。
『我早打算好了,我要吃一碗(鱼丸)、甜汤(铁蛋)和香槟(虾饼)。』
『咦,我也喜爱甜汤呢,通常这时候最喜爱吃甜的。』
『我们一起去吃甜汤(铁蛋)好不好?』
『好啊,好啊!』
兴奋的两人手拉手地
欣鼓舞,甄柔媚站在一旁,额前冒出黑线、不可思议地瞪着她们,这两人最神奇的地方,就是
同鸭讲之时,还能相谈甚
。
『柔媚,典雅答应了耶!』朵兰开心地道。
『是啊,可喜可贺。』她强忍住大笑的冲动,以手掩口,以防让大笑破坏了自己的气质,然而身子却不住地抖动。
不明所以的两人,只是纳闷地盯着她,呆呆的季典雅也跟着傻笑,殊不知自己已经莫名其妙答应要参加联谊。
在P大校园的另一角…树枝
错下的林间小路,层层翠绿的树叶形成一幅美丽的景观。这一条阳光与绿叶
织的甬道,常有恋人散步其中,因此学生为它取了个浪漫的名字,叫『恋人步道』,在学生们口耳相传下,『恋人步道』成为P大校园的特色之一。
罢开学的三个月期间,这儿到处摆满了社团招收新人的摊位,有人打美女俊男牌,有人则在招术上花心思,有的干脆直接使出死皮赖脸的天
功拉人,凉夏的校园里尽是热情有劲的欢笑声。
然而不知为何,唯独其中三个摊子,总给人一股无形的
迫感,凡走过之人必留下恐惧。
一只结实的胳臂架住一名瘦小的男子,出手的男同学脸上虽泛着笑容,却给人
骨悚然之感。
『这位同学,你这么瘦小不行喔,可见平时缺乏训练,今天算你运气好遇到我,给你个机会练练跆拳吧!』
『我、我已经加入美术社了。』
『那种鬼画符的社团有什么好,加入跆拳道社,包你一年之后跟蓝波一样壮。』殷尚恭嘿嘿直笑,他这种行为,根本是在威胁。
『救…救命呀…』
『方圆五百里没人敢救你的,你就投降画押算了,嗯?』
恐吓威胁是最具效率的招收新人方式,摆了三个月的摊子,目前招收到的社员实在寥寥无几得可怜,眼看摆摊期限将至,他老早没了耐心,抓一个是一个,而且抓到之后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殷尚恭,你还是死
不改,老用蛮力欺
弱小。』一名俊美男子摇头叹道,他的出现吸引了许多女孩惊
的目光,修长的体格、斯文的风范,最受人瞩目的便是他那一头飘逸的长发,斯文中散发着隐隐的狂狷气息。
『官青痕,你来做什么?』殷尚恭警戒地瞪着地。
『当然是来制止你这种野蛮的行为。』
瘦小男子恍若见到救赎的曙光一般,满怀感激地看着他。总算有人肯出手相救。
『谁野蛮了,我只是在跟他解说社团的宗旨,你
什么手?』
『在大一学弟面前,身为学长的我们总该做个榜样,你这么
鲁,会丢菁英份子的脸的。』
『是呀,是呀,这位学长说的是,学长…请、请救我。』瘦小男子忙道。
『我当然会救你,只要你在这里签个字,我马上让你
离魔掌。』
一张剑道社员申请书亮在他眼前,官青痕笑里藏
的面孔咧出魔鬼般的微笑,原来,他是另有目的。
『喂!你干么抢我的人?』殷尚恭骂道。
『什么叫“你的人”?学第可没答应入你的社,跆拳?拳头还需要人家抬起来的社团,不参加也罢!』
殷尚恭不甘示弱地反驳。『总比你的“
”道社好,参加的不都成了
人?』
辟青痕皮笑
不笑地睨着他。『你和国中的时候一样,那张嘴还是一样
得无人能比。』
『怎么,不服?』
『你就像未开化的野蛮人。』
『哼,人妖!』
再迟钝的人也能合得出两人之间弥漫着一股危险气息,互瞪的腐眸雷电
加,彷佛擦出了决斗的火光,在这紧张时刻,唯恐情况一发不可收拾,困在夹
中的学弟
哭无泪,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们两个丢不丢脸?练武之人讲究气沉心静,亏你们还是社长,没见过像你们这般浮躁的人。』
两人同时看向来人,有志一同地病跋噶巳耥?br>
『姓慕的,关你什么事!』又来一个碍事者,殷尚恭有腹背受敌之感。
辟青痕警戒地病跋噶巳耥!喝岬郎绲
凰坪醪辉谡饫锇桑俊?br>
慕易场双臂
叉在
前,正义凛然地指责。『我是看不过去,练跆拳的人居然用威胁恐吓的方式抢人,练剑道的人却想乘人之危,如何能做社员们的榜样?』
瘦小学弟频频点头,有理!有理!
『依我看,跆拳道社和剑道社都是危险的社团,加入的人迟早走火入魔。』他顺手将瘦小学弟拎来。『我们走,别理他们。』
『等等。』
殷尚恭的手抓住他的肩,官青痕的竹剑则架在他脖子上。
『啥事?』
『别以为瞒得过我,你又想乘机掳人入社。』殷尚恭咬牙冷道。
『否则向来冷眼旁观的你,会管这闲事?』官青痕一语中的地点破。
『是又如何,与其加入软脚社或竹竿社,还不如我的柔道社来得正统。』
『姓慕的,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软脚社?』
『你敢侮辱神圣的剑道是竹竿!』
这三个死对头,在国中时不打不相识,长大后又无巧不巧地进了同一所大学,并分别为跆拳道、剑道及柔道三社的社长,不是冤家不聚首,连社团办公室都彷佛冥冥之中安排好似的比邻而居。
从前的好勇斗狠已不复见,回首当时的行为,只觉得幼稚而好笑,不过山河易改,本
难移,要这三人改掉傲慢的劣
比登天还难,实力相当的三人虽对彼此有着英雄惜英雄的感情,但却又极有默契地死不承认,斗嘴成了他们沟通的唯一方式。
在雷电
加的互相较量中,官青痕率先发现不对。
『真是的,钓到的鱼又溜掉了。』
在他的提醒下,其它两人才发现瘦小学弟已经逃之夭夭。
『都是你们两个,破坏了我的好事!』殷尚恭骂道。
『恶人先告状,明明是你把他吓跑的。』官青痕冷哼。
『要不是你,我的柔道社就多了一名社费贡献者。』
三人彼此构了对方一眼后,同声长叹一番。唉!这样下去不倒社才怪,现在的男人越来越没男子气概,想当初他们还是国中生,便气盖山河、义薄云天,像个顶天立地的堂堂男子汉,直到现在,仍谨记着习武人的精神。
看看天色,云层变暗了,空气中充满了
气,傍晚恐怕会有一场雷雨。
既然没什么搞头,三人决定收摊,对社员下了令,各自收拾打道回府。
织梦方舟扫校为了方便,大部分离乡背井的学生们都选择在学校附近租屋而居,配合学生需求的商店纷纷因应而生,因此P大附近自然形成所谓的大学城,商店种类繁多,其中尤以小吃店居多。
每到吃饭时间,大学生纷纷出笼,巷道车水马龙、人群壅
,是大学城特有的现象。
『小姐,我要一个猪排饭、一个咖啡
饭、一个鳝鱼饭。』
『好的,马上来。』工读小妹替客人点完了菜,便快速赶往厨房送上单子,回头又继续招呼络绎不绝的客人。
『阿标,你说这家有好料的,就是指特大的猪排饭?』殷尚恭瞄了瞄隔壁桌比别家大上两倍的猪排,问向在座的社员阿标,由于他的特别推荐,一行三人才决定进这家店的。
绰号叫阿标的跆拳道社员,神秘兮兮地报告。『这家店的特色除了饭多、
大块,还有一样吸引人的地方。』他笑得更神秘了。
『到底是什么?你快说啊,从刚才就一直神秘到现在,该不会是你有折扣卡,可以打对折?』另一名叫小林的社员,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答案。
『嘿嘿,我发现这家店有个女工读生长得好可爱。』
『咦?真的?』
一听到有美女,小林的眼睛马上如雷达般开始扫瞄。
『吱!我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对女生向来没啥兴趣的殷尚恭,嗤之以鼻地摇头。
『社长,不盖你,她真的很可爱耶!』阿标谨慎地举右手发誓。
『在哪?哪一个?』小林兴致
地问。
『我找找看…有了!端着盘子、绑马尾的那一个。』
『哇…真的好可爱哩!』小林低呼道。
『我就说吧,如果只是普通姿
,我哪会带你们来看。』
『社长你看,真的好可爱!』
殷尚恭敷衍地随意瞥了一眼,这一瞥可不得了,差点没把他堂堂五尺之躯从椅子上给摔下来。
她!她!她不正是那个将他撞得狗吃屎、像个白痴在校门口等了五个小时、又害他白白被人揍了一拳、把他当成乞丐施舍的季、典、雅!
他的心跳加快、血
升高,眸子不敢置信地映照着地逐渐变大的身影。
『谁是猪?』季典雅问。
『他。』两人同时指向殷尚恭。
『我不是!』殷尚恭突然低吼,当场将三人给吓得不敢动。
『社长…你…不是点猪排吗?』
他愣了下,随即会意过来,轻咳了下说道:『对…我忘了。』
季典雅莫名其妙地瞧了他一眼,放下三人的餐盘后,在帐单上签了名,又瞄了他一眼,发现他瞪着自己,连忙转身离开。
好可怕的人!她又没惹他,为何那样瞪她?
『她是不是很漂亮,社长?』阿标热衷地问。
然而,殷尚恭却笑了,笑得吊诡而
气,他的反应让其它两人摸不着头绪。
『社长,你怎么了?』小林心惊胆跳地问,每当社长出现这种笑容时,就是有人要倒大楣了。
『没事,吃你们的饭。』殷尚恭低沉地开口,他连眼睛都是笑的。
狭路相逢,仇上心头,经过了这么多年,那张脸始终没有在他记忆里消失过,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让他给遇着了,哼哼哼…季典雅打了个哆嗦,大热天的,没来由地背脊升起一阵寒意,她似有所感地转头朝身后瞄去,正好接收到段尚恭目光灼灼的厉眸。
她吓得马上转回头假装没看到,战战兢兢地收拾客人用餐完毕的杯盘狼藉。奇怪!她根本不认识他,也确定自己没惹过那号人物,也许他是嫌东西难吃吧?可是那也不是她的错啊!
从头到尾,殷尚恭诅咒般的锐利目光始终尾随着她的背影,瞪得她手脚开始不听使唤,平时俐落的身手突然变得笨拙起来,好几次差点打破盘子。
她再次偷瞄他,却被那目光吓出一身冷汗,几乎
哭无泪。
呜呜…这人还要瞪她多久啊?
吃饭时间最快乐,大学生活最逍遥,喧闹的餐厅传来学生此起彼落的欢笑声及工读生的吆喝。
『同学,你是猪吗?』
『不,我是
。』
『阿美,你的猪脚好肥。』
『阿明,我想吃一口你的
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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