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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一年以后。远在云南的边陲,有个小小的城市名叫“大理。”大理在久远以前,自成国度,因地处高原,四季如,有“妙香古国”之称。而今,大理聚居的民族,喜爱白色,穿白衣服,建筑都用白色,自称为“白子”汉人称他们为“勒墨”人…

 也就是白族人。在那个时代,白族人是非常单纯、原始,而迷信的民族。这是一个黄昏。在大理市一幢很典型的白族建筑里,天井中围满了人?漳宓淖宄ず退钠拮樱谖悄鞘甏蟮亩拥锻蕖昂盎昶恰!薄昂盎昶恰笔前鬃遄钇毡榈闹尾》椒ǎ髦蔚牟皇且缴恰叭ā!薄叭ā笔前鬃寤埃河铮Ω檬恰拔资Α被颉胺ㄊΑ!闭馐保锻藁杳圆恍训稍谝徽拍景宕采希锻弈鞘怂甑慕憬闳闭驹诖脖宄し蚋竞椭谇子讶ё诺锻蕖Hㄊ掷锔呔僮乓恢缓焐墓Γ肀吒媪肆脚鬃迦耍掷镆捕急ё藕旃ΑU驹谝幻娲蟀浊角懊妫饷姘浊匠莆罢毡凇!比ǹ甲鞣ǎ倨鸫蠛旃Γ嫦蚨剑笊埃骸岸缴裨诓辉冢俊敝诎鬃迦艘哺呔俟Γ嫦蚨剑笊ψ牛骸霸谂叮≡谂叮≡谂叮 ?br>
 赛波急忙拍打手中的公声“咯咯”如在应答。跟随的白族人也忙着拍打公啼声此起彼落,好不热闹。赛波再把公举向西方,大声喊:“西方神在不在?”“在哦!在哦!在哦!”众白族人应着。

 赛波又忙着拍打公,跟随的人也如法炮制。然后,开始找南方神,找完南方神,就轮到北方神。等到东南西北都喊遍了。赛波走到边,一看,刀娃昏如旧,一点儿起都没有。他又奔回“大照壁”前面,重复再喊第二遍,声音更加雄厚。跟随的白族人大声呼应,声势非常壮观。

 不管赛波多么卖力的在喊,刀娃躺在木板上,辗转呻,脸色苍白而痛苦。薇站在边,眼看弟弟的病势不轻,对赛波的法术,实在有些怀疑,忍不住对父母说:“爹、娘!说是第七天可以把刀娃的魂魄喊回来,可是,今天已经是第八天了,再喊不回来,怎么办呢?”

 薇的母亲吓坏了,哭丧着脸说:“只有继续喊呀!刀娃这回病得严重,我想,附在他身上的鬼一定是个阴谋鬼!”“你不要急!”族长很有信心的说:“赛波很灵的,他一定可以救回刀娃!”“可是,喊来喊去都是这样呀!”薇着急的说:“刀娃好像一天比一天严重了!我们除了喊魂魄,还有没有别的办法来治他呢…或者,我们求求别的神好不好呢?”

 “嘘!”一片嘘声,阻止薇的胡言语,以免得罪了神灵。赛波高举公,喊得更加卖力。薇无可奈何,心里一急,不双手合十,走到大门口,面对落的方向,虔诚祷告:“无所不在的本主神啊,您显显灵,发发慈悲,赶紧救救刀娃吧!千万不要让刀娃死去啊!我们好爱他,不能失去他!神通广大的本主神啊!求求您快快显灵啊…”薇忽然住了口,呆呆的看着前方,前面,是一条巷道,正对着西方。又圆又大的落,在西天的苍山间缓缓沉落。巷道的尽头,此时,正有个陌生的高大的男子,骑着一匹骏马,踢厶咣走近。在落的衬托下,这个人像是从太阳中走了出来,浑身都沐浴在金色的阳光里。

 薇眼睛一亮,定定的看着这人骑马而至。这人,正是了整整一年的夏磊。去过东北老家,去过大江南北,去过黄土高原,终于来到云南的大理。夏磊仆仆风尘,已经走遍整个中国,还没有找到他可以“停驻”的地方。

 夏磊策马徐行,忽然被这一片呼喊之声吸引住了。他停下马,看了看,忍不住跳下马来,在门外的树上,系住了马。他走过来,正好看到赛波拿着公,按在刀娃的口,大声的问着:“刀娃的魂魄回来了没有?”

 众白族人齐声大喊:“回来了!回来了!”

 夏磊定睛看着刀娃,不吃了一惊,这孩子嘴发黑,四肢肿,看来是中了什么东西的毒,可能小命不保。这群人居然拿着红公,在给孩子喊魂!使命感和愤怒同时在他中迸发,他一冲上前,气势人的大喊了一句:“可以了!不要再喊了!太荒谬了!你们再喊下去,耽误了医治,只怕这孩子就没命了!”

 赛波呆住了。众白族人也呆住了。族长夫妇抬头看着夏磊,不知道来的是何方神圣,一时间,大家都静悄悄,被夏磊的气势震慑住了。夏磊顾不得大家惊怔的眼光,他急急忙忙上前,弯去检查刀娃。一年以来,他已经充分发挥了自己对医学的常识,常常为路人开方治病。自己的行囊中,随身都带着葯材葯草。他把刀娃翻来覆去,仔细察看,忽然间,大发现般的抬起头来:“在这里!在脚踝上!你们看,有个小圆点,这就是伤口!看来,是毒蝎子螫到了!难道你们都没发现吗?这脚踝都肿了!幸好是蝎子,如果是百步蛇,早就没命了!”

 族长夫妇目瞪口呆。赛波清醒过来,不大怒。

 “你是谁?不要管我们的事!”

 “赛波!”薇忍不住喊:“让他看看也没关系呀!真的,刀娃是被咬到了!”“不是咬,是螫的!”夏磊扶住刀娃的脚踝,强而有力的命令着。“快!傍我找一盏油灯,一把小刀来!我的行李里面有松胶!快!谁去把我的行李拿来!在马背上面!快!我们要分秒必争!”“是!”薇清脆的应着,转身就奔去拿行李。

 夏磊七手八脚,从行李中翻出了葯材。

 “病到这个地步,只怕松胶薰不出体内的余毒,这里是金银花和甘草,赶紧去煎来给他内服!快!”

 族长的子,像接圣旨般,迅速的接过了葯材。族长赶紧去找油灯和刀子。赛波抱着红公发愣,众白族人也拎着公,不知如何是好。但是,人人都感应到了夏磊身上那不平凡的“力量”大家震慑着,期待着。夏磊一把抱起了刀娃。

 “我们去房间里治病,在这天井里,风吹晒,岂不是没病也弄出病来?”那一夜,夏磊守着刀娃,又灌葯,又薰伤口,整整弄了一夜。天快亮的时候,夏磊看伤口肿未消,只得用灯火烧烤了小刀,在伤口上重重一划,用嘴迅速去污血。刀娃这样一痛,整个人都弹了起来,大叫着说:“痛死我了!哎哟,痛死我了!”

 满屋子的人面面相觑,接着,就喜悦的彼此拍打,又吼又叫又笑又跳的嚷:“活过来了!活过来了!会说话了!”

 是的,刀娃活过来了。睁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他看着室内众人,奇怪的问:“爹,娘,你们大家围绕着我干什么?这个人是谁?为什么对着我的脚又气又吹气?”

 夏磊笑了。“小家伙!你活了!”他快乐的说,真好!能把一条生命从死亡的手里夺回来,真好!他冲着刀娃直笑。“气,是去你的毒,吹气,是为你止痛!”

 “啊炳!”族长大声狂叫,一路喊了出去。“刀娃活了!刀娃活了!”薇眩惑的看着夏磊,走上前去,她崇拜的仰着头,十分尊敬的说:“我看到你从太阳里走出来!我知道了!你就是本主神!那时我正在求本主神显灵,你就这样出现了!谢谢你!本主神!”薇虔诚的跪伏于地。

 薇身后,一大群的白族人全高喊着,纷纷拜伏于地。

 “原来是本主神!”夏磊大惊失,手忙脚的去拉薇。

 “喂喂!我不是本主神!我是个汉人,我叫夏磊!不许叫我本主神!什么是本主神,我都弄不清楚!”

 但是,一路的白族人,都兴奋的嚷到街上去了:“本主神显灵了!本主神救活了刀娃!本主神来了!他从太阳里走出来了…”夏磊追到门口,张着嘴要解释,但是,围在外面的众白族人,包括赛波在内,都抱着公跪倒于地:“谢谢本主神!”大家众口一辞的吼着。

 夏磊愕然呆住,完全不知所措了。

 刀娃第二天就神清气,精神百倍了。族长一家太高兴了,为表示他们的欣,薇带着一群白族少女,向夏磊高歌舞着“板凳舞”接着又把夏磊拖入天井,众白族人围绕着他大唱“客调。”夏磊走遍了整个中国,从来没有遇到一个民族,像白族人这样浪漫、热情,会用歌舞来表达他们所有的感情,既不保留,也不做作。他们的舞蹈极有韵律,带着原始的奔放,他们的乐器是唢呐、号角、和羊皮鼓。

 板凳舞是一手拿竹竿,一手拿着小板凳,用竹竿敲击着板凳,越敲越响,越舞越热,唢呐声响亮的配合着,悠扬动听。歌词是这样的:“一盏明灯挂高台,凤凰飞去又飞来,

 凤凰飞去多连累,桂花好看路远来!

 一板凳四条边,双手抬到火龙边,

 有心有意坐板凳,无心无意蹲火边!

 客人来自山那边,主人忙忙抬板凳,

 有心有意坐板凳呀,无心无意蹲火边!”

 唱到后面,大家就把夏磊团团围住,天井中起了一个火堆,所有敲碎了的竹片都丢进了火堆里去烧,熊熊的火映着一张张欢笑的脸。夏磊被簇拥着,按进板凳里,表示客人愿意留下来了。众白族人声雷动,羊皮鼓就“咚咚,咚咚,咚咚咚…”的敲击起来了。随着鼓声一起,号角唢呐齐鸣,一群白族青年跃进场中,用雄浑的男音,和少女们有唱有答的歌舞起来:“大河涨水小河浑,不知小河有多深?

 丢个石头试深浅,唱首山歌试郎心!

 斑崖脚下桂花开,山对山来崖对崖,

 妹是桂花香千里,郎是蜜蜂万里来!”

 蹦乐之声越来越热烈,舞蹈者的动作也越来越快,歌声更是响彻了云霄:“草地相连水相,依嗨哟!

 今晚相逢非陌生,依呀个依嗨哟!

 郎是细雨从天降,依哟!

 妹是清风就地生噢,依嗨哟!

 结要学长水,依呀个依嗨哟!

 莫学珠一早晨,你我如同板栗树,依哟!

 风吹雨打不动噢,依嗨哟!”

 蹦声狂敲,白族人舞不停,场面如此热烈,如此壮观。夏磊惑了。觉得自己整个被这音乐和舞蹈给“鼓舞”了起来,这才明白“鼓舞”二字的意义。他目不暇给的看着那些白族人,感染了这一片腾。他笑了。好像从什么魔咒中被释放了,他回到自然,回到原始…身不由己的,他加入了那些白族青年,舞着,跳着,整个人奔放起来,融于歌舞,他似乎在一刹那间,找寻到了那个失的真我。他跟着大家唱起来了:“依嗨哟嗨依依嗨哟!你我如同那板栗树,依哟,

 风吹雨打不动噢,依嗨哟…”

 夏磊就这样在大理住下来了。

 薇用无限的喜悦,无尽的崇拜,跟随着夏磊,不厌其烦的向夏磊解释白族人的习惯、风俗、迷信、建筑…并且不厌其烦的教夏磊唱“调子。”因为,白族人的母语是歌,而不是语言。他们无时无地不歌,收获要歌,节庆要歌,朋友要歌,恋爱要歌…他们把这些歌称为“调子”不同的场合唱不同的“调子”他们的孩子从童年起,父母就教他们唱调子。整个白族,有一千多种不同的调子。薇笑嘻嘻的告诉夏磊:“我们白族人有一句俗语说:‘一不唱西山调,生活显得没味道!’”“要命!”夏磊惊叹着:“你们连俗语都是押韵的!我从没有碰到过如此诗意,又如此原始的民族!你们活得那么单纯,却那么快乐!以歌交谈,以舞相聚,简直太浪漫了!要命!我太喜爱这个民族了!我太喜爱这个地方了!”

 “你是我们的本主神,当然会喜爱我们的!”

 夏磊脸色一正。“我已经跟你说了几千几万次了,我不是本主神!”“没关系,没关系!”薇仍然一脸的笑。“我们所崇拜的本主神,本来就没有固定的形象,而且是‘人神合一’的!你说你不是本主神,我们还是会把你当成本主神来崇拜的!”

 他瞪着薇,简直拿她没办法。

 薇今年刚满十八岁,是大理出名的小美女,是许多小伙子追求的对象。她眉目分明,五官秀丽,身材圆润,举止轻盈。再加上,她有极好的歌喉,每次唱调子,都唱得人心悦诚服。她是热情的,单纯的,快乐的…完全没有人工雕凿的痕迹。她没念过什么书,对“字”几乎不认识,却能随机应变的押韵唱歌。她是聪明的,机智的,原始的,而且是浪漫的。夏磊常常会情不自的拿她和梦凡相比较…梦凡轻灵飘逸,像一片洁白无瑕的白云,薇却原始自然,像一朵盛放的芙蓉。梦凡,梦凡。夏磊心中,仍然念念不忘这个名字。梦凡现在已经嫁给天白了吧!说不定已经有孩子了吧!再过几年,就会“绿叶成荫子满枝”了!懊把她忘了,忘了。他摔摔头,定睛看薇,薇绽放着一脸的笑,灿烂如阳光。

 和薇在一起的日子里,刀娃总是如影随形般的跟着他们。这十岁大的孩子,带着与生俱来的野与活力,不论打鱼时,不论打猎时,总是快快乐乐的唱着歌。对夏磊,他不止是崇拜和佩服,他几乎是“恋”他。

 洱海,是大理最大的生活资源,也是最人的湖泊。苍山十九峰像十九个壮汉,把温柔如处子的洱?吭诒弁淅铩睦诶创罄砻嗑茫兔陨狭硕!:腿钡锻蓿侨龀3;乓惶跣〈ザ2队恪6V杏娌岣唬看稳鐾蓟岽笥惺栈瘛U馓欤锻藓腿保幻娌队悖幻娉鸥瑁睦谝幻婊幻嫣鸥瑁婢醯萌缭谔焐稀?br>
 “什么鱼是春天的鱼?”薇唱。

 “白弓鱼是春天的鱼!”刀娃和。

 “什么鱼是夏天的鱼?”薇唱。

 “金鲤鱼是夏天的鱼!”刀娃和。

 “什么鱼是秋天的鱼?”薇唱。

 “小油鱼是秋天的鱼!”刀娃和。

 “什么鱼是冬天的鱼?”薇唱。

 “石鲈鱼是冬天的鱼!”刀娃和。

 “什么鱼是水里的鱼?”薇转头看夏磊,用手指着他,要他回答。“比目鱼…是水里的鱼!”夏磊半生不的和着。

 “什么鱼是岸上的鱼?”薇唱。

 “娃娃鱼是岸上的鱼!”夏磊和。

 刀娃太快乐了,摇头晃脑的看着薇和夏磊,嘴里哼着,帮他们配乐打拍子。“什么鱼是石头上的鱼?”

 “大鳄鱼是石头上的鱼!”

 “什么鱼是石里的鱼?”

 “三线是石里的鱼!”

 “哇哇!”刀娃大叫:“三线不是鱼!你错了!你要受罚!”

 “是呀!”薇也笑:“从没听过有鱼叫三线!”

 “不骗你们!”夏磊笑着说:“三线是一种珊瑚礁鱼,生长在大?铮辉诙#铮茄嗡悖砩嫌腥跻 彼吹饺焙偷锻薅家涣车牟恍湃危托Φ酶盍恕!拔掖笱Ю锒林参锵担锟埔彩潜匦薜模〔换崞忝堑睦玻 ?br>
 “植物系?”刀娃挑着眉毛看薇。“植物系是什么东西?”

 “是…很有学问就对了!”薇笑着答。

 “来来来!”刀娃起哄的。“不要唱鱼了,唱花吧!”

 于是,薇又接着唱了下去:“什么花是春天的花?”

 “曼陀罗是春天的花!”夏磊接得顺口极了。

 “什么花是夏天的花?”薇唱。

 “六月雪是夏天的花!”夏磊和。

 “什么花是秋天的花?”薇唱。

 夏磊一时想不起来了,刀娃拚命鼓掌催促,夏磊想了想,冲口而出:“爬墙虎是秋天的花!”

 刀娃和薇相对注视,刀娃惊讶的说:“爬墙虎?”接着,姐弟二人同时嚷出声:“植物系的,错不了!”就相视大笑。夏磊也大笑了。薇故意改词,要刁难夏磊了:“什么花是‘四季’的花?”

 夏磊眼珠一转,不慌不忙的接口:“薇花是四季的花!”

 薇一怔,盯着夏磊看,脸红了。刀娃看看薇,又看看夏磊,不知道为什么,乐得合不了嘴。小船在一唱一和中,缓缓的靠了岸,刀娃一溜烟就上岸去了。把整个静悄悄的碧野平湖,青山绿水,全留给了薇和夏磊。

 薇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夏磊,夏磊对这样的眼光十分熟悉,他心中蓦然痛,痛得眉头紧锁,他掉头去看远处的云天,云天深处,有另一个女孩的脸,他低头去看洱海的水,水中也有相同的脸。欢乐一下子就离他远去,他低喃的口轻呼:“梦凡!”薇的笑容隐去,她困惑的注视着夏磊,因夏磊的忧郁而忧郁了。  M.MhUA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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