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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为什么?”他低喃着,不知该说什么。抬起头,却惊讶地见到连环眼中闪着银光,脸上堆着希冀。心中一动,他动手撕下她脸上的伪装。

 这一回,她不再逃避。

 “你认为,我每一次与你面对,都要撕了你的面具,是为了什么呢?”他双目灼灼地注视连环,手中拎着那薄薄地阻隔在他们之间的障碍。

 今夜无月有风,他要坦诚心意。因为两后,或许,她要走了,永不再相见。

 他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灯会那晚他就已明了自己的心意,只是一直不明说。如今,他该有所行动,不然他只怕要失去她了。

 “我,我不知道。”连环慌乱地咬着。他注视自己的方式教她心慌意却又涌起方才他为她披衣时的温暖。

 她知道,其实她也是期待着他的答案的。只不过,是她胆小,她怕是到头来是她一人的情意放错;怕的,是往后的日子心中还是如十七年来一般的空寂寞。

 是的,心中既已住进了一个他,没有他在旁的日子,剩的,只怕是惟有寂寞吧?

 “刚才,你的脸红了。”就在他披衣的时候“那时,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了答案。”他仍不说破,为的,是要更加确定她的心意。

 “答案?什、什么答案?”为何心跳得如此之快?为何眼中写满期待?

 “我喜爱你,连环。”他平静地诉说,却在连环心湖中击起千层

 “你…”她抬头,眸中泪光闪动。边,布满盈盈笑意。原来啊,原来…

 分不清此刻的心情,是幸福?是激动?只觉拥有此刻,今生无憾了。

 “这就是答案。”她此刻温柔如水,似乎经历了蜕变。他笑。因为,他已知道了结果。

 “我…”呐呐不成语,只是沉溺在他的眸光中,无法自拔。

 君砚轻笑着拉她的手,连环怯怯地不知该如何动作,只垂着头。他顺势拥她入怀柔声道:“我喜爱你呵,连环…”

 此刻,他拥有了怀中女子,便觉拥有了这一切。那种足的、充实的,不再有缺憾的感觉紧紧罩着他,此生无所求了吧?

 …

 寿宴。

 一阵阵恭喜道贺的声音从大堂那边飘了过来,声音嘈杂得有如市集,足见那里的场面是如何的热闹。

 君府的客人还不是普通的多,礼物堆满了一间屋,整整一间屋。而来的客人也是千种百样的,什么人都有。上至官府的人,下至平民百姓,只要与君府沾上一点关系的,全都来这小小的咸城拜寿来了。

 连环不耐应酬的场面,况且她也不宜多脸。所以,如获大赦地,她又来了花园。不过,这一回,她并没有上望月亭。

 那亭,此刻似乎很虚幻。

 君砚的话,时常在她耳边响起。她也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但,心是控制不了的。阵阵快过后,她脑中也清晰了起来。

 如今,她还是不明白出色如他,怎么会喜爱默默无闻的她。她能确定他真的是喜爱她的。但,为什么?

 正如她不知道路文何以只见她两面就倾心于她一般,她也不知君砚的喜爱是她的哪一面,是她的样貌?还是她的子?她不知。

 初时乍听路文说她是他心上人的话,她觉得很荒谬;但当君砚说几乎相同的话时,她心中却是万般快,热泪往外。像是,等待了千百年般的欣喜;像是,找寻了千百年后终于得偿所愿的足。

 可是,她心头的疑问仍在。要解开,恐怕很难。除非她肯问,而他愿说。

 风动树叶,叶影重重。

 自己从来不知世间烦忧。自从到了君府碰到了他,一切都开始改变,包括她的心。

 从何时开始,她已将他的身影烙进了自己的心里,她自己也不明白。觉醒的时刻却是在一瞬间。奇怪地,如今她觉得所有一切都很不真实。包括自己心中的,眼中的他。

 怎么了呢?偏偏自己又不愿退缩。为什么呢?一见他,她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是想念太深,所以害怕失去吗?

 拉过她的手,君砚坐在她身侧:“你心中必定有事。有什么话尽管说,有什么疑惑也尽管问。在我面前,你无须掩饰什么的,你知道。”

 “真的,可以问吗?”她不敢确定,怕引来他的笑。

 “是的。”

 “我,我想…”有些不敢说出口。但,他的手给了她温暖,也给了她勇气“我,我想问的是…你说你喜爱我,为什么?”不敢看他,连环把目光定在脚下的石子上。

 原来是这个问题困扰了她。君砚敛了笑,勾起她的下巴,迫她与他四目相对,专挚地、认真地道:“连环,你知道,你很美。但,喜爱一个人不是只看她的外表,更为重要的是这儿。”他指向自己的心房“是内在。我喜爱你,因你的笑,因你的举手投足,更加因为你可爱的活泼的子。当然,还有…”他一笑“有时候,你很傻。”

 “你…”连环嗔道,作势要打他,却让他乘机握住了另一只手。

 “其实,我喜爱你哪一点并不重要,重要的,只有一点…”他凑上前。她以为他要告诉她什么,也凑过头去:“是什么?”她很想知道。

 “重要的惟有一点。那就是…我喜爱你,连环…”话尾止在他吻上她的

 头有点晕,连环觉得。她并没有这样的经验,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好僵硬着身子,一动不动地任他为所为。

 但,她快没办法呼吸了…

 君砚恣意地看她快褪了赤的脸蛋再次泛出红晕,轻轻地笑了,得意散播在角。

 连环本是羞得不敢抬头,但却又想见他是什么表情,所以她抬头:“你,你笑什么…”她红着脸,气鼓鼓地。瞧他笑得多得意,就如同他每次逗她的时候一般地可恶。

 “没…不过,我很高兴你又回来了。”她可爱的便是她的不作假的子。

 “什么话?”他在说哪里的语言,她怎么听不懂。又什么叫作“她又回来了?”她不是一直在这里,哪儿也没去过呀?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不解。

 “我是说,你又回到你以前的样子了,我很高兴。”

 “以前的样子?”

 “是啊,傻乎乎的。”他调笑“不过,我喜爱就好…呀!”她干什么,要与他过招吗?“你这是做什么?”他闪过她击来的一掌。

 “我很久以前就想与你比试一下了。”她招招近,他却只守不攻“你陪我打一回。”这样她才甘心。

 “好,那就陪你一回。”

 二人遂在花园中切磋起武艺来。

 但,连环的功夫虽不弱,却也实在比不上君砚,来回拆了二三十招,她就渐渐地吃不消了。

 “不打了。”她收回手“再怎么打,我也不可能胜过你的。”还是不要献丑的好。

 “真不打了?”

 “不打了。你的功夫再练上几年,恐怕连老头都比不上你了呢。”老头的功夫不错,就因为贪吃贪玩,所以老要荒废掉。

 “老头是谁?”

 “啊,我没说过吗?”她干脆坐下来,与他聊起天来“他是我师父,从小把我和师兄养大。”解了心中疑问,她又是以前不知愁苦的连环:“我与师兄从小就跟着他,他教我们武功,带我上山采藥,教我医术。虽然有时他会为了美食抛下我。但是,回来时也总不会忘了给我带上一份。”她很想回到以前的日子,每天与藥草为伍,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

 “你很想回去吗?”她眼中出思乡的忧愁。

 “嗯。”他轻揽她入怀:“等所有事情解决了,我陪你回去可好?”

 “真的?”她欣喜地。

 “真的。”他保证。许下了诺言,他就不会变。如同他对她的心意一般。

 小翠静静地站在远处瞧着他们,眼中不觉下泪来。连环小姐终于也寻到自己的幸福了,她相信三少爷一定会让她幸福的。却不知道,琴心小姐与姑爷怎么样了?

 她擦干了泪,走了过去:“三少爷,小姐,老爷让你们去吃寿酒呢。”

 连环听到小翠的声音忙跳了起来“小翠,你…”方才那一幕,她看见了吗?

 “小姐,”小翠笑道“小姐不用害怕啊,小翠什么也没看见。”说完,掩嘴笑了起来,看着连环羞红了脸。

 “好了。”君砚替她解了围“回去告诉老爷,说我们马上过去。”

 “是。”小翠正要走,不忘回头对连环道“小姐,你不用担心,小翠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也不会说出去的。”

 “小丫头,你…”正要追上去,君砚拦了她,道:“我们还是走吧。不过,得先把你的人皮面具给戴上,我的小妹。”

 “连你也笑我!”

 “不敢。”

 细细弄妥了脸,君砚正要携连环往大堂而去,突然间却大喝一声:“谁!”

 有人吗?连环惑地。不会又是那天杀的秦大少爷吧?他怎么还不死心。这回,若让她撞到,可不会就此罢休,她也该好好练练拳了。

 两道人影从阴影处走了出来:“是你们!”

 …

 琴心园

 四人终于面对面了。

 连环与琴心都是满脸喜。连环更是高兴得只差没抱着琴心又叫又跳:“师嫂,真的是你们!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我以为,君三少他骗我,以为你们不会来了。”

 琴心温柔地说:“我也很高兴再见到你啊。我很想念你,想念爹娘。所以,一接到三哥捎来的信,我们就连夜起程了。”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对着,连诚与君砚看得有些头晕了:“师妹,你坐下来。不要还像个小孩子似的。”真不知这许多天她怎么能当好温婉的琴心。

 君砚却是不语地笑着。

 “师兄。”连环道“人家看见你们所以才高兴呀,这也不成了。”她这个师兄,平里就沉默寡言。老头说他这是成稳重。在她看来,却是无聊。整天一张表情,不烦啊?

 “师嫂,你成天对着师兄同一副样子,会不会觉得烦啊?”

 琴心轻笑着摇头,连诚无奈地轻声训斥她:“师妹!”

 连环撇撇嘴,不再说话。拉着琴心往一边去讲,也不知她讲些什么,总之是惹笑了琴心。

 君砚拱手上前:“我是君砚,想必,你便是连诚了。”一个与他已经断不了牵系的男子。

 上回他们没有见着面,如今见了,他想,他是可以放心把小妹交给这样的男子。外表沉稳,瞧他行动间,便可知功夫不弱。虽然功力可能在他之下,但要保护小妹却是不成问题。更重要的,他在小妹的脸上看到的,惟有幸福二字可以形容。

 “我是连诚。君三公子,幸会了。”两个男子在眼光交流中已通了情谊,不必多言,二人会心一笑。

 “师妹,我有话问你,随我出去。”

 “哦。”连环跟着连诚往外室走去,回头,却见君砚给她一个微笑。她扮了个鬼脸还他,蹦蹦跳跳地出去了。

 内室里只剩下兄妹二人。

 琴心掩嘴笑着,看君现目光不离连环,她欣慰了。以前,总以为连环代她入君府,是她对不起她。不过现在,看三哥的样子,她不会再内疚了。三哥会是个好丈夫,而连环子活泼可爱,非常讨喜,两人必是一对美满的佳偶。

 “三哥,人都走了,不用再瞧了吧。”她调笑。

 “你这丫头。”君砚轻敲了一下琴心的额“现在,跟三哥说说你们自己的情况吧…”

 待二人聊完话,连诚师兄妹也走了进来。

 “现在,我们要做的事,恐怕是‘这个计划’的最后一步了。”君砚郑重地说“你们说,该怎么来结束呢?”

 连环正要开口,突听外面有人声:“夫人,小姐不在里面,你不要进去了。”是小翠的声音。众人一惊。

 “没有人,灯怎会亮着。琴心她怎么了,整个宴席都不见人影。”听声音,是离屋子已越来越近了。

 “夫人,小姐真的不在…”小翠努力拦着。

 “不可能,我一定要去看看…”

 “怎么办?”琴心着急地,连诚握住她的手,安抚道:“别急,总要面对的。

 连环看向君砚,他朝她点点头:“对,迟早要来,早一些面对就少一些麻烦。”

 片刻间,君夫人已经闯了进来,小翠急急地跟在她身后:“女儿,女儿,娘来了。你又怎么了,整个宴席都不见你出现…啊!”她呆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不可置信地…

 眼前怎么可能有两个琴心!

 虽然她们两个衣裳穿得不一样,但那张脸可绝对是一模一样的。她莫非眼花了不成?

 君夫人忙用袖子擦了擦眼睛。不对,还是有两个人。她拉拉身后的小翠,眼光不离二人:“小,小翠,你你你说,这里有几个小姐?”

 “小姐?只有一个啊。”是真的只有一个君琴心小姐。不过,真正的小姐回来了,连姑爷也在呢!她好开心。看样子,小姐很幸福很开心呢。虽然穿的是布衣布裳,但神情间的那娴和之气足以让她知道,姑爷没有让小姐吃苦,两人过得很好。

 “一个!”君母再看:还是两个。

 “小翠,你快扶我坐下,我,我不行了。”她眼中看来还是有两个女儿啊,连传闻中已死了的连诚也在…她自椅上跳了起来,指着连诚说道:“你你你,是人,还是鬼?…”声音在发抖。

 琴心上前,目光泪光盈然:“娘,他是人不是鬼。”可怜的娘,她被吓坏了。

 “你,你是琴心?”琴心点头“那,那她又是谁?”她指着连环。

 君夫人看来被吓得不轻,连环决定不再让她受惊吓,一把扯下了面具…

 ‘啊!”君夫人晕了过去。

 “娘!娘!”琴心轻拍她脸“娘,你怎么了…三哥,你快来看看娘啊!”她已经非常非常不孝了。若再让娘遭遇什么不测,她如何能够活在这世上?

 君砚忙上前,自怀中取出一个瓶,打开木,凑近君夫人。

 君夫人终于缓缓挣开了眼,琴心喜极而泣:“娘,你醒了?太好了。”

 君夫人伸手抚了抚她的脸,虚弱地:“你是琴心?”她点头。

 “那,那她呢?”君夫人颤着手指向伴在君砚身旁的连环…咦,她果真眼花了吗?她怎么变了一张脸?方才似乎有瞧见她的脸与女儿的脸长得一般模样。大概她真的眼花了吧。

 “她是女儿的好朋友,名叫连环。”

 “哦,”君夫人迷茫地起身“哦,是我看错了。小翠说得对,我看错了。”她拉起琴心的手“女儿,你爹叫你去喝寿酒呢。砚儿也去。再不走,你爹要生气了。”

 琴心忧心地看着有些异样的君夫人,向君砚求助地:“三哥…”

 君砚叹了口气:“小妹,算了。娘大概受了些惊吓,不如,明天再说吧。”上前扶起君夫人“娘,我们走吧。”

 他看了下连环道:“小妹与我去寿宴,你们先在此,等我们回来时,再作细商,可好?

 连城点头。

 连诚与连环目送他们离去,同叹了口气,心中忧虑更甚。照此情形,明天,恐怕不好过吧。

 然而,事实却恰恰在他们的预料之外。

 第二,君老爷知道了实情后,是发了雷霆怒。但,却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震怒,本要责打琴心,但连诚愿舍命护她,君老爷也就没动用家法。

 不过,他的气自然不会那么快消下去的,惩罚是必要。而君夫人呢,还是不太敢相信,陪了自己好多天的女儿,竟然不是琴心,她还处于混沌状态之中。至于君老爷的惩罚是什么…

 …

 “喂喂,你老是在我身边转,做什么?”连环不耐地看着又在拿扇子替她扇风的君砚。他到底烦不烦啊,从早上到现在,已经出现在她身边不下十次了。一会儿给她端茶,一会儿又送点心。他当她在干嘛?她在受罚耶!真是搞不清楚状况。

 君砚笑看不答话,只指了指旁边。连环看过去,差点昏倒。

 琴心正温柔地用丝帕替师兄擦汗,两人不言不语,单以眼波交流。她看了直觉浑身不对劲。青天白之下,哪里可以这么做,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他们此刻,可是跪在君家的列祖列宗们面前呢。

 君砚一脸不以为然:“你啊,我这是心疼你。”把他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不知感恩的丫头。若换了别人,他是连理都不要理一下。

 “得了吧。”懒得与他争辩。不过,她心头一直有个疑问:“君三少…哎哟,干嘛打我!”她怒瞪着罪魁祸首。而它的主人正是一副她不受教的神情。

 ‘小丫头,事到如今,怎么还这么叫我。你都在君家列祖列宗的面前跪了两天了,应该参透了其中的道理吧?”

 “道理,什么道理?”

 “笨!”他又敲她一记,眼中尽是喜爱“你以为我爹为什么会这么容易就放过你?”

 “为什么?”她的疑问也正是这一个“你快说,君老爷怎么都没有很生很生气?”

 照理说,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之后,应该是把她送至官衙,而师兄更是会被抓进监牢,哪里有可能只是“小小”地罚他们三个跪在祖宗们面前,跪了七天就完事了。

 她真是大大不解。

 望着三双同样惑的眼睛,君砚终于无奈地,好心地解释:“依我看来,爹没有重罚你们,原因主要在小妹身上。”

 “我?’

 “对。前一次,传来连诚的死讯之后,小妹一个月里有如行尸走。爹娘显然是后悔了。”看着二人执手相望的样子,再看眼前这对蒙的眼眸,他不得不叹气,暗暗抓住她的小手,才道:“此次,小妹与你又成了真正的夫,连诚更是死里逃生,没有造成遗憾。所以,爹后悔了,软化了。”他简短地说。

 众人受教地点头。

 “明白了?”

 “明白了。”

 “我不明白。”连环举起小手。

 “哦,你有什么不明白?”

 “师兄跪在这里情有可原。为什么连我也要跪?”而且要跪七天!她可不是君家人,为什么连她也要跪,而且跪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君家的祖宗们面前?

 琴心与连诚相视而笑,君砚挫败地:“你呀,连这个都没有看出来吗?”枉费他的一番苦心了,可怜。

 “不知。

 君砚好心地凑过去,对她耳语一番。连环越听脸越红:“君砚,你,你可恶!”

 专门欺负她。

 …

 七后,望月亭。

 “哎哟,哎哟…”痛死她了。

 “你小声一点行不行?”活像杀猪似的。亏他还替她准备了一个动了手脚的蒲团。不然,如今只怕她连走路都不能了。

 “你去跪跪看!”七天!七天已经够她受的了。君老爷还真是狠心,说七天就七天,打个商量的机会都没有。不过,为什么师兄与师嫂都没有一点反应,她却痛得像被车辗过似的?

 “好了好了,喝口茶吧。”看他多好。七天里,活像个下人似的,给她端茶递水。她哪里像在受罚呀?除了真跪了七天之外,她活得跟个大少爷没什么两样,还在这里叫的。是故意的吧,这丫头。

 然而,他们这七并没有白跪。他总是能看见爹娘在外头徘徊的身影,显然也是舍不得小妹,他当然也瞧见了二老对连环的评价,她这七天,真没白跪。

 而其实连环不用跪的。不过,为了她,爹让她跪了,这等于是间接承认了她的地位。至少是将来的地位。

 他笑。如今,她是不得不跟着他了。还没进门,已经拜过君家祖先了,她还能逃得了吗?爹想必也是一般心思吧。

 “多谢。”她装模作样地施礼。

 “不用客气,”他同样回礼。

 四目相接之下,二人同笑了起来。如今,算是雨过天晴了。只是可怜了她的双膝:“哎哟…”

 “别装了。”君砚笑骂,不经意间,看到桥上不知何时站立了一个人“表弟?”

 路文?连环转身。自从她被罚跪以来,他就没出现过。算来,他们能安然身,也全靠了路文。若不是他为了她向君老爷提出退婚的请求,师兄可能也不会这么快被君老爷接纳。说起来,她该谢他,更对他抱有一份愧疚。终究,是她害了他没了未婚,还失了心。

 君砚看他一眼,拍了拍连环的手,下了亭,把空间留给他们二人。是该好好谈谈了,不过,他不宜在场就是了。

 “你,坐吧。”连环手忙脚地招呼路文。他谢过,却并不坐,只呆视连环。

 他比以前憔悴了许多,连环万分愧疚地说:“路公子,我…”

 “你不用说,我都明白。”他黯然地。当听到连环假扮表妹时,他惊呆了,不敢相信这会是真的。当表妹与她一起被罚跪时,他才信。当时,他有些后悔为什么要提出退婚,如果早知那时的表妹就是连环,他是怎么也不愿退婚的。

 但,若这么做,她一定会怨他吧。因为他若不退婚,表妹就不能与她师兄双宿双栖,做对名正言顺的夫了。所以,他这么做,是对的。只是,他有些不甘啊。

 看到表哥与她快地笑闹着,他心中就难受万分。多希望伴在她身边的男子是他啊。能每时每刻见到她的笑颜,他是死而无憾。不过,她是有功夫的女子。表哥曾说过,连自己心爱的人也不能保护,便算不得男子汉。而他,不过一介书生,只会舞文弄墨;她,合该与表哥这样的男子结成连理。

 即使不甘,他也认了。这是命运,他无法改变。所以,他没有对舅父说,他倾心之人,其实是她。舅父当是位叫“还”的女子。这样,也好吧。

 “我,只想告诉你一句话。”如果不说,他就真有遗憾了,恐怕会带着这个遗憾过一辈子吧。

 “请说。”

 “我,我喜爱你,连环。”

 连环悲哀地看他一眼。这一句话,她已听过不下一遍,可如今她对他,只能说:“对不起。”

 “我明白。”他惨笑了下“我明白。我说,只是不想留下遗憾,只想把我心中的感觉告诉你,并不想造成你的困扰。”如今既已了了心愿,他也该走了。或许,他一开始就不该来此。

 “我走了,连环姑娘,你保重。”

 “你也一样。”她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她只觉心中万般歉疚。如果他没有认识她该多好,也就不会被伤成这个样子,没了生气。

 一只手搭上她肩,她回过头:“君砚,我觉得对他好抱歉。”轻轻靠在他怀中,汲取他的温暖,来驱散心中些微的凉意。

 “不是你的错。”

 “唉…”

 “少爷!”小翠在湖岸喊“三少爷,老爷叫你去呢。”连环朝她挥手:“小翠!”

 小翠眼珠一转:“连环小姐,未来的三少,老爷也有叫你呢。”她笑着跑走了。

 连环瞬时红了脸,忙要下桥去追…

 “哎呀…”脚下一绊,眼前就要落入湖中。一只手揽住她的,把她拉回桥上,她闭着眼,不敢睁开…

 这样的情景,似曾相识。

 连环晕乎乎地想。

 “你以后想做什么?”

 “我想回去看老头。师兄与师嫂要留这里了,过一段日子才回去。老头一个人可怜的。”

 “你一个人去么?”

 “你说呢?你愿意一起去看看我的家么?”

 “我愿者…”

 这是他的承诺。而这份承诺的期限,大约是一辈子吧…  M.MhuA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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