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这阵子沈云秀为了手头上的报告而忙碌,等报告一
出去后,她迫不及待想要见杜默。
这段⽇子他也很忙,一方面忙着生学与学校的事,另一方面则是加紧脚步赶完他的博士论文,所以她已经半个月没见到他了。
一⽇不见如隔三秋,她现在总算深深体会到这句话。
沈云秀特地到生鲜超市采买了一大堆食物,搭车到天⺟。
她手上提着大包小包,再加上寒流来袭,她两手差点冻僵,可是只要一想到待会他见到她时,脸上乍现的惊喜之⾊,她就觉得寒冷不算什么了。
来到大楼的门口,她发现警卫是新来的,因为她不曾见过他。
“你好,我找八楼的杜先生。”
“你是谁?”警卫⾼傲地看着她。
也难怪他态度这么跩,因为住在这栋大楼里的住户非富即贵,大部分都是政商名流,所以连警卫也感觉到自己⾼人一等。
“我姓沈,是他的朋友,可以⿇烦你帮我通报一声吗?因为我出门忘了带机手,没办法请他下来开门。”沈云秀的语气还是涸仆气。
警卫怀疑地打量着她,虽然眼前的姐小长得
漂亮的,可是…
“很抱歉,杜先生和杜太太吩咐过,这两天拒绝访客。”
杜太太?谁啊?
沈云秀呆了一下,直觉警卫定是弄错了“不不,我要找八楼的杜先生,他叫杜默,沉默的默。他还没有结婚,而且我才是他…呃,我是说我要找杜默杜先生。”
警卫低头看了看登记簿,没好气地说:“没错,是杜默先生和他的未婚
。我们对每一户的住户都有登记,不会错的。”
今天早上他才打发了几个想要混进去采访五楼某富商的八卦记者,他可是很谨慎的。
“我不相信。”未婚
…沈云秀脸⾊苍⽩,心慌意
之余仍然不忘再度求证“我要找的是杜默,你一定弄错了。”
“没错啊,八楼只有一间住户,就是杜默先生和李舂婷姐小。”警卫唯恐她没听清楚,还解释道:“他们是未婚夫
,年底就要结婚了。”
就算刚刚从天上落下一道雷劈中她的脑袋,也不会比这个消息更要令她震撼了。
刹那间,沈云秀手上沉甸甸的塑胶袋啪地一声掉了,食物滚落満地。
李舂婷?舂婷…这个名字好
悉,对了,她不正是杜默曾提过的前任女朋友吗?他不是说那已经过去了?
可是他们…年底就要结婚,他们…是未婚夫
…
“原来我才是那个应该‘过去’了的‘前任女朋友’。”她想笑,可是鼻端浓浓的酸楚感是什么?
不!振作点。
她不能不给杜默一个解释的机会就走,有多少情侣就是因为这样致命的误会而分开,她要亲自从他口中得到事实的真相,不要在多年以后才后悔地惊觉到原来只是误会一场。
沈云秀慢慢弯下
,把散落一地的火锅料和食物塞回袋子里。
她没有心思和勇气要求要进去煮这可笑的火锅了,就算八十坪大房子,同时出现一位前女友和现任女友还是嫌太挤了。
沈云秀苦笑,失神落魄地转⾝离去,不知怎地,两手的重量比她来时还要沉重难受,而她的心也是。
…
杜默像一头被困在牢笼中焦躁不安的狮子,一整个晚上他猛打机手给沈云秀,但每一通都没有被接起,最后全转⼊语音信箱。
他只好留下第七通的留言…
“云秀,是我…”他手心里都是汗,语调有着焦虑和慌
“我很担心你,楼下的警卫说你来找过我…很抱歉你没能见到我,我需要跟你解释一些事…请你回我电话好吗?”
她从来没有不接电话,是不是今天来找他的时候,看见了什么不该见到的?
他心底的恐慌越形扩大,像是一个无底的黑洞,威胁着要将他整个人呑噬⼊黑沉沉的痛楚中。
必于舂婷突然来访的事,他不是蓄意瞒着她,加上他也还没有跟舂婷讲明⽩,解释清楚,这是他的责任,没有必要让她们为此起冲突,尤其是云秀,她是那么的温柔恬静,若不是选择退让,就是伤心地离去,最后的结果都是他失去了她,他不要!
李舂婷冷眼旁观着他眉宇间深深刻划着的失神、恍惚与焦虑,本能地感觉到危机
近。
自从半个月前她跟杜伯⽗、杜伯⺟要了杜默在湾台住处的钥匙,以女主人的姿态住进来时,他眼底的愠怒和不豫始终没有消失过。
她知道自己就快要失去他了,不过她不会允许这件事真的发生。
于是她按捺下所有
发的怒气和骄纵,对他体贴得不得了,她知道他是个绅士,不会忍心在面对她的温柔时开口提那件事。
“瑞克,你要不要吃⽔果?”她偎近他,纤纤小手不安分地在他⾝上游移。
他一定会留恋她甜美
人的⾝躯…
杜默眸中闪过一抹厌恶,镇定礼貌地抓住她的手“舂婷,半年前我就已经说过,我们俩不再是那种一晌贪
的男女关系了。”
她紧咬着下
,美丽的大眼満是不悦“我到底哪一点不好?”
他深深昅了一口气,认真严肃地看着她,语气还是温和平静“你很好,但不是我心里的那个人。”
“一定有狐狸精引勾你,对不对?我就知道你一定是被外面的坏女人引勾了,你是属于我的!谁也不能抢走你。”
“不。”他眯起眼睛,语气里有着不可越界的冰冷凛然。“我是属于我自己的,而且我们一开始就说好,我们可以去寻找适合自己的人,你我一向照着这个游戏规则走,现在你有何权利指责我?”
李舂婷一窒,心知肚明他晓得她跟不少可能的对象玩过,他并没有必要为她守⾝如⽟,可是…可是她真正要的人是他呀。
“瑞克,你要想清楚,只有我最爱你,我爱了你三年,一直都在等你回头选择我啊!”她紧紧攀着他的手,染着蔻丹的长指甲深深掐进他的肌肤里。
杜默像是没有察觉到那戳刺的痛楚,只是轻轻地拉开她的手,正⾊道:“爱情应该是双方面的情投意合,舂婷,放弃我吧,你值得更好的男人。就算你勉強得到了我,也只是一个没有心的丈夫,你要吗?”
他的话太严重,李舂婷脸⾊不噤一⽩,随即固执地道:“我不管,终有一天你还是会爱上我的。”
见她执
不悟,杜默知道再谈下去也不会有结果,他硬下心肠道:“我坦⽩告诉你,我…”
“不要!”她脸⾊一⽩,两只手紧紧捂住双耳“不要说!”
“我爱上了一个女孩子,今生今世只想跟她在一起。”他坚定地看着她,语气略微放软“对不起。”
李舂婷气愤地瞪着他,眼圈红红的“我讨厌你,你为什么要伤害我?”
“对不起。”他长叹一声“感情的事是没办法假装得来的,我们曾经试过,但还是失败了。”
她站起⾝,气急败坏地在原地踱步绕圈圈“她有我好吗?有我美吗?我真不晓得你为什么会舍我而选择她?她长得是圆是扁?伯⽗、伯⺟一定不会喜
她的…”
杜默看着她发脾气,直到她累了,颓然地坐倒回沙发上。
“怎么会这样?”
“是我的错。但是我没办法欺骗自己,更没办法欺骗你。”
“不要再说了。”李舂婷忿忿地站起来,大声嚷着:“我不管,我要去觉睡了,你也快点去睡,等睡醒之后你就会想清楚到底爱谁了。”
她不听他说的冲进客房里,砰地一声关上门。
舂婷的孩子气和任
让杜默更加想念起温柔的沈云秀。
云秀,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
沈云秀想听他的解释,却又害怕他的解释,所以一直不接他的电话,她还没有想好该怎么面对他。
一听见他的声音,她可能会失控,也可能会
动得落泪,以至于把自己和他都弄得很糗。
如果证实了警卫说的是事实,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哭?闹?争?她神情憔悴疲惫地头摇,整个人缩坐在
上,目光直盯着窗外的凄清寒冷冬夜。
谁想得到,冬天竟来得这么快?
她的
口好痛、好痛,连轻轻地呼昅一下都疼得她几乎无法动弹。
“打从一开始,我和他之间就像是一场美梦,而梦总是有醒的一天,人总是要面对现实的…”
沈云秀再也无法维持镇定和平静,她把脸埋进裙裾中,颤抖的肩膀怈漏了悲伤的啜泣。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
夜一未成眠,沈云秀辗转到天明,纵然拥被依然觉得锦衾不耐寒。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打开机手,萤幕显示有好几通留言和简讯。
她盯着机手良久,最后还是用发抖的手指按下删除键。
她会勇敢去面对他,面对这一切的,留言无论是好是坏,都会破坏了她累积起来的勇气和决心。
沈云秀深昅一口气,拨他的机手号码,铃声才响了一声就被接起,像是他就守在机手旁似的。
“云秀,感谢老天!你终于回覆我了。”杜默的声音听起来像是经历了夜一艰苦的磨难,在濒临狂疯失控的边缘,却依然难掩狂喜与
动。
她眼底迅速浮现一抹泪雾,憋住呼昅好几秒后,她才得以用平静的语调说:“我有事想跟你谈谈。”
“我也是。”杜默迟疑了一会儿,像是经过了思索和考虑后道:“我去接你,我们去西堤谈。”
“不,一个小时后在你家楼下门口见。”说完,她便关掉机手。
要杀要剐就一并来吧,她宁可亲眼见到残酷的事实,也不愿自欺欺人。
她走进浴室梳洗,换上鲜少穿的黑⾊⽑⾐长
后,在镜中瞥见了自己的脸⾊苍⽩得像个鬼一样。
黑发黑⾐,苍⽩憔悴的脸孔配上夜一未眠而泛着⾎丝的眼眸。
“我的气⾊还真是好得可以了。”她涩涩地低语,随手拿过一条淡红⾊的口红为嘴
点上些颜⾊,至少这样看起来有精神一点。
她并不想以可怜弱女子的姿态出现,好让杜默对她心软并心存怜惜,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了,女人不该再像古代那般只能依附男人活着,而没有自己的一丝尊严。
她真的很爱很爱他,从⾼中二年级开始到现在整整六年了,可是即使再爱一个人,也不能连尊严和自我都失去了。
“我一定要勇敢,无论发生什么事。”她对镜中的自己打气道,可惜在眼眶打转的泪⽔,让这话显得不怎么有说服力。
…
沈云秀走出捷运站,便看见杜默伫立在风中等着她。
颀长的⾝形,英俊的容貌,忧郁而深情的眸子…穿着黑⾊风⾐的他像是被淡淡的忧伤给笼罩住了,教人忍不住想要抬手拭去他眉梢所有的悲伤。
她只有半个月没见到他吗?为什么觉得像过了一辈子那么久?
可恶!一看到他,她的心脏还是会剧烈跳动,⾎
沸腾滚烫,手脚不争气地发软…难道她就不能稍稍停止对他的
恋吗?
“我想你认为我不方便到你家。”幸亏她的声音没有背叛她,还能够保持冷静。
杜默神⾊一震,仿佛遭受某种重大打击。“你知道舂婷的事了?”
“原来是真的。”沈云秀全⾝的力气突然消失,腿双无力再支撑着⾝体,她有些摇摇
坠地急忙倚着柱子。
“云秀!”他慌忙地伸手想扶她“你还好吗?你的脸⾊很差…”
“请不要碰我。”她闪避他伸来的手,颤抖地昅了一口气,缓缓地说:“我想我们的结论出来了。”
她的拒绝让他惶恐心痛,她的宣告更令他感到恐惧,杜默急得大吼:“什么结论?你不能误会我,不可以没有给我解释的机会就这样宣判我死刑。”
沈云秀伤心地看着他,他脸上的痛楚是那么样地深刻明显啊,可是她还可以相信他吗?
“你们已经要结婚了,我们再这样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她声音破碎地低语。
杜默的表情像是她说了什么极其荒谬的话,他大口大口地
着气,脸⾊铁青地低吼:“什么结婚?我没有要结婚,就算有,也只会跟你结婚。到底是谁跟你说了什么
七八糟的谣言?”
他气急败坏的模样让沈云秀心头不噤燃起了一丝希望之火“舂婷姐小不是你的未婚
吗?”
她的话让杜默跳了起来,她从没见过冷静从容、温文尔雅的他反应如此強烈
动。
杜默一把抓住她的手“走,我们现在就去把事情说清楚、讲明⽩。”
“杜默…”她试着想菗回手,可是怎么也敌不过他的力气,只能一路上被他拉着跑。
来到杜默住的大楼,经过警卫面前时,她瞥见昨天那名警卫…他显然也很惊愕,她看见他的嘴巴大张,下巴几乎快掉下来了。
如果不是现在情势那么混
,她可能会笑出来。
杜默拖着她走进宽敞明亮的电梯,揿下八楼的按键后,正⾊地看着她,眼神十分严肃。
“舂婷是我在国美指导教授的女儿,我们以前的确是男女朋友,可是在我回湾台前就说好了分手,所以从此以后我拿她当妹妹看待。”
沈云秀怔怔地听着他解释,紊
的心不知该相信什么。
可是直觉告诉她,他并没有撒谎…她知道的,杜默骄傲到不屑撒谎。
庒在心底沉甸甸的痛苦好像没有那么重了。
“半个月前她从国美来湾台,我不能不招待和照顾她,可是我又害怕你误会我,再说…”他
言又止,但最后还是选择坦⽩“她对我并没有放弃。所以我想要处理好这一切后再告诉你,没想到还是让你伤心了。”
她还是无言,事实上她也不知该说什么。
杜默看她沉默不说话,越发着急,正要再开口,电梯已经来到八楼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电梯,望着洁净明亮的大门,沈云秀突然感到有些举步维艰。
“我真的方便进去吗?”她轻轻地问。
杜默心一纠疼,牵起她的手,握得好紧好紧“再方便不过了。”
话一说完,他拿出钥匙打开门。
李舂婷坐在长沙发上翻着时尚杂志,见到他俩同时出现,不噤蹙起眉头。
“这是怎么回事?”她脸⾊变了。
原来这位就是李舂婷姐小…沈云秀情不自噤地叹息,果然比她媚娇可爱多了,杜默一向那么有眼光。
“舂婷,她就是我的女朋友沈云秀。”杜默声音温和低沉地道“我曾跟你提过的。”
沈云秀在她凌厉含恨的眸光下不噤瑟缩了下,本能想后退,他却保护般地揽住她的
。
“别走,这一切早就应该讲清楚了。”他紧揽着她不放,转头看着李舂婷,语气愧疚地说:“舂婷,我知道我很无情,可是如果现在不壮士断腕,而是继续让你抱着希望的话,那么对你更是忍残。”
“你就为了她放弃我?”李舂婷暴跳如雷,再也没有办法按捺脾气,口不择言的骂道:“如果是个绝世大美女,我也就认了,反正我
⾊不如人嘛!可是她长得那么不起眼…”
“舂婷!”他又惊又怒的打断她的话。
“怎样?怕我讲你的美人儿是狐狸精啊?”
沈云秀睁大眼睛,这位姐小说起话来可真是不留余地啊,人家说当着人面莫议论,她显然没有这方面的顾虑。
在这一瞬间,她突然能够抛开笼罩在心头的抑郁和受伤感,恢复了清晰澄澈观察能力。
呵,她是在说,并且像是个害怕失去玩具的小孩子,拚命想要用最強烈的手段来达到目的。
杜默以前的眼光也没那么好嘛。沈云秀坏心地想着。
觉得这像透了一场闹剧,她抬头看着杜默尴尬又懊恼的神情,见他深深地望着她,眼底盛満了祈谅和担忧,仿佛害怕她会一怒之下拂袖而去。
她的心一暖,随即头摇失笑了。
她突如其来的笑容让杜默心中一阵惊悚狂悸。
“我觉得,你们俩要不要先好好谈一谈?”沈云秀柔声提议。
“你别走。”
“我没有要走,只是你不觉得应该跟李姐小好好沟通吗?”她轻柔却坚定地拨开他的掌握,温婉得像是一个聪慧宽容的大姐姐。“你们慢慢谈,我帮你们泡杯咖啡。我想今天若没有谈出个结论来,大家心里都不会好受的,不是吗?”
杜默怔怔地松开手,痴望着她纤秀的⾝影缓缓走进厨房。
他真惭愧,竟远远比不上她的冷静和成
、宽容。
像是受了沈云秀的鼓舞,杜默
动的情绪渐渐平缓下来,回复镇定自若地看着満脸怒气的李舂婷。
“舂婷,我们都是成年人,可以用成
的方式来面对这件事吗?”
李舂婷痛恨他们俩那种成
理
的风范,相形之下,她像是一个大吵大闹撒泼说的坏孩子。
不行!要重新得回瑞克,她就得冷静下来。
于是她重新露出了微笑。
沈云秀在贴着粉⻩和浅蓝⾊壁砖的厨房里静待着⽔滚,手边有三只马克杯,里头分别舀⼊了咖啡粉和
精,就等着冲泡了。
她侧耳倾听,客厅里隐约传来两人低低
谈的声音,她不知道这是不是代表事情变好了?
“我这样退缩进厨房,究竟是聪明还是笨?”她问着自己,却得不到答案。
她希望自己的作法是对的,让他们去谈个清楚才是上策,否则李舂婷一见到她就
动得不得了,
本没办法静下心思考。
可是…
沈云秀心底有着深重的担忧害怕,李舂婷自称是他的未婚
,应该没那么容易就接受事实,而且她也很怕自己是那个介⼊他俩之间的第三者,这样的罪名太沉重了,她的罪恶感很难原谅自己。
他们之间真的像杜默所宣称的那样,早在半年前就已经结束了吗?
⽔滚了,她关掉瓦斯炉,将滚烫的开⽔注⼊马克杯內。刚才的平静自在被疑心搅
了,她又开始坐立难安起来。
外头的说话声越来越小,随即悄然无声,她端起盘子把糖包和咖啡捧了出去,才一走出厨房,她便震惊地看着他们俩正在
绵地拥吻。
至少,以她的角度看来,杜默并没有推开李舂婷或是抗拒的意思。
一股大巨的认知和強烈的痛苦劈中了她…
她心底深处最害怕的事情终于成真了…这是一场游戏,一个玩笑,一个恶劣至极的捉弄…
原来从头到尾,她只是充当他们感情润滑催化剂的配角,现下两个闹别扭的男女主角恋情和好如初,而她这个傻呼呼的第三者是不是也该退场了?
颤抖的双手几乎捧不住盘子,为了害怕失手把杯盘摔个粉碎,她转⾝退回厨房,把盘子放在桌上,双手紧紧地抓着桌沿支撑软弱无力的双脚。
沈云秀退得太快也太狼狈,所以没有看见李舂婷脸上那抹狡狯得意的笑容。
李舂婷主动松开杜默,对他甜甜一笑“谢谢你给我这最后的一吻,从今以后,你还是可以把我当作妹妹那般疼爱呵护吗?”
杜默一直提心吊胆,唯恐云秀自厨房走出来撞见这一幕,可是舂婷好不容易接受了他们俩缘尽情终的事实,她要求以一吻终结一切,他也不能太不近人情。
他知道这对舂婷来说已经是多大的让步了。
“会的。”他松了口气,英
的脸庞终于有了一丝笑意“我一向把你当作是我的妹妹,我最不希望的就是伤害你。”
李舂婷一把勾住他的手,眼波流转“那你也不会狠心赶我走啰?我好不容易才来湾台,你最少也得尽尽地主之谊,还有,你说好要跟我回国美过耶诞节的,已经剩下没几天了。”
杜默有些犹豫,心思挂念地望向厨房。奇怪,云秀为什么还不出来?泡杯咖啡要那么久的时间吗?
“今年恐怕不行,不过我答应你绝不会忘记你的耶诞礼物。”
她噘起嘴,不是滋味地问:“今年的耶诞夜你想跟她共度是不是?”
“是。”他坦承回答。
就在这时,沈云秀脸⾊苍⽩地端了两杯咖啡出来,脸上没有透露心底一丝丝的想法和感觉。
“你们慢慢聊,我还有事要先走了。”她没有看他,刻意痹篇他的眸光。
“不要走,我们都谈清楚了…”杜默急忙开口阻止。
沈云秀內心強烈地颤抖着,拚命地庒抑了几秒钟之后,终于再也忍不住地瞥了他一眼。
他眼中的关怀和怜爱是那么地明显,可是此时此刻看在她眼里却是再讽刺不过了。
她如大梦乍醒,悲哀地想到其实她从来没有真正地认识杜默。
当年她爱上的是一个英
如天神的影子,这些⽇子误以为与他贴近,能真正了解他了,但事实证明她还是当初那个笨笨的傻女孩。
他们的距离从未缩减过,只不过是平行线偶然
叉过后,然后各自走向不同的方向,再也不会有所
会。
“那很好。”她不想留在这里再听他礼貌体贴又唯恐伤害她的巧言解释,无论谎言再美,仍掩盖不了忍残的事实。
见她的神⾊异常,杜默没来由一阵恐慌,莫名地感觉到即将失去她,但没理由会发生这样的事啊。
“你为什么不留下来…”
好祝福你们破镜重圆吗?
沈云秀嘲弄地想着,但她神情平静地摇头摇,甚至挤出了一抹笑容…绝望到底,她竟可以如此虚伪…“我家里还有事要忙,就不陪你们了,再见。”
他一急,迅速抓住她的手“云秀…”
“我知道你是一个本
善良的人,你只是太绅士、太体贴,也太有礼貌,不想要伤害任何人。”她忍住差点夺眶而出的泪⽔“可是有时候,温柔是比实话要伤人…算了,我真的要先走了。”
杜默以为她在暗示他,不该再让李舂婷抱持着空幻无望的遐想“我明⽩你的意思,所以我想告诉你,我已经…”
不再喜
你了,是不是?
“有什么话改天再说吧,再见。”沈云秀挣脫开他,匆匆走向大门。
李舂婷抱着双臂,忍不住露出悦愉的笑意。
想要介⼊她和瑞克之间?省省吧,哼!
杜默怔怔地看着她离去,整个人陷⼊了茫然失措的
雾中。
好像有什么事不对劲,可是他却该死的什么都搞不清楚,云秀刚刚到底在暗示什么?真的是他所认为的那样吗?
“瑞克,我好饿喔。”李舂婷迫不及待走过去抱着他,胜利地宣誓主权。
他本能挣开她的手“不要这样。”
她心头怒火又起,冲口道:“为什么不要?她都识相的走了呀。”
他心一动,迅速地转过头,目光锐利地盯着她“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李舂婷接触到他的眼光,不噤一惧,后退了一步。“我、我没有什么意思,我只是…”
“你刚刚在耍什么把戏吗?”他仔细思索起她方才为何要求以吻道别,这实在不太像舂婷娇蛮任
的作风。
她怎么可能会在短短的十几分钟內就改变心意,愿意接受别人的想法?
脑中灵光一闪,他声疾⾊厉地道:“你刚才是故意的,对不对?”
李舂婷眼里飞快掠过一抹心虚,急急垂下眼⽪掩住慌
“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难怪他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云秀一定是看见他们拥吻,所以才会面⾊苍⽩地对他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他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
“你为什么对外宣称我们是未婚夫
的关系?”他脸⾊铁青的质问。
李舂婷从来没有看过变得像阿修罗般可怕狂野的他,他好像恨不得焰死她,她不噤退后两步“我…没有啊…”可是心虚和害怕让她越讲越小声。
“你始终没有诚意接受这一切。”杜默痛恨自己怎会这么笨,竟然看不出来她方才所耍的低劣计策。
她还想辩解,可是一瞥见他怒火狂炽咬牙切齿的神情,満肚子想辩解的话统统不见了。
李舂婷⼲脆心一横“对!我就是故意的,谁教你竟然为了一个不起眼的女人跟我分手。”
“我们在半年前便已协议分手。”他冷笑一声“不需要在这时候摆出怨妇遭离弃的哀怨模样,我知道就算是现在,你也同时和好几个男人
往,不是吗?”
“可是…可是我始终爱的是你啊,你不是说过你不介意吗?”
“我说我并不想定下来,所以我不介意你去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他真是瞎了眼,才会到现在才看清楚她不是娇蛮任
,而是自私得可怕。
妹妹早就警告过他,只可惜他自以为是徇徇儒雅的绅士,不忍心伤害她。
“可是…”
“够了!”杜默打断她的辩解,恶狠狠地瞪着她,声音低沉而危险地说:“我现在要去追云秀,我给你三十分钟的时间整理行李并离开这里,如果我回来时还看到你,我发誓你一定会后悔!”
撂下威胁的话,他头也不回地冲出大门。
李舂婷吓了一跳,心底闪过一抹不祥的恐惧感。
“骗人,这不是我认识的瑞克…他变了…”她哇地一声哭了起来。“该死的,他不再对我温柔体贴了,都是被那个狐狸精害的…”
话虽如此,她还是不忘边看时钟边慌忙打包起来。
他看起来像是恨不得宰了她,她可不想冒险啊!
“哼,跩什么跩,多得是大把的男人抢着要我,我才不希罕你…”她还是不忘自吹自擂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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