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躺在病
上,洪金妮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这间妇产科的装汉特别花了心思,贴上有小天使图案的花边壁纸,墙面刷成柔软的淡红粉⾊,躺在这里会觉得很温馨、很舒适,是专门为了待产的⺟亲设计的套房,一个让准妈妈可以安心的地方。
可是对洪金妮来说,这个房间的华美对她反而是种讽刺。
她一直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经期不准的事,还以为是⾝体比较虚,所以量变得比较少。结果在医生的解释下,她才知道有的人在受精卵子着
也会有一点近似经期出⾎的情况,让她忽略了孕怀的可能。
还以为晨间的恶心呕吐只是胃不好造成的,没想到是孕怀引起的症状;而⾝体一向健康的她,也没注意到孕怀也可能造成的势姿
低⾎庒,还以为是太累才会这样昏倒…
没想到上见然是孕怀…
如果是以前,这会是件天大的喜事;可是现在,她只觉得悲哀。
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肮,无法想像里面已经进驻了一个胚胎,一个小生命正在她的体內扎
,正准备长大…
不!她不想要!
她不能要!
这个孩子不应该来的,不应该啊!
一股冲动让她用力拔下手上的点滴,她不想再留在这里,她不想要这个孩子,她要逃开这一切。
“金妮!你在做什么?”
罢回到房里的许仲齐,看她突然用力拔下点滴,造成⾎从伤口迅速流出来,満手是⾎的她看起来很吓人。
“不要管我!”洪金妮用力地擂起自己的肚子,她不想要这个孩子。“让我死了算了!”
“住手!”许仲齐拉住她,顺手按下了紧急叫人铃,呼叫护士来处理。
“不要阻止我!”洪金妮尖叫道。
“怎么回事?”护士看到他们的争执,也吓了一跳。
“看有没有法子让她静下来,不然她又会伤害自己了,快点!”许仲齐努力按住不断挣扎的洪金妮,一边叫护士帮忙。
不一会儿,医生来了,确认情况以后,给了洪金妮一针镇定剂之后,整个场面才控制下来。
挨了针的洪金妮,虽然变得昏昏
睡,但是她还是不断地喊:“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洪金妮的样子,让许仲齐看了好心酸,像她这样弱小纤细的女孩子背负了什么罪,要受这样的苦?
虽然她手上的伤口止住了⾎,但她心里的伤口,怕是永远不会好的了…
这一切都是王伟明的错。
想到这,许仲齐忍不住握拳。他决定了!就算不能替洪金妮试凄,他也要替她讨回个公道才行。
看着她苍⽩的脸,许仲齐更加坚定他的决心。
…。。
今天许仲齐约他出来的目的,王伟明也大概有个谱。
如果他猜得没错的话,应该是来为洪金妮说情的。
可是他跟杨芬琳已经有了约定,他不能再背叛另一个女人了。
两个人站在瞭望整个市区的山顶平台上,往外一望,仿佛将整个世界踩在脚下似的,可是他们要谈的却不是在事业上赢取未来的大计,而是让英雄气短的儿女私情。
“我⽗亲常说,要做大事的人,一定得先修⾝、齐家,之后才能治国平天下。”许仲齐的开场⽩有些严肃。
王伟明像被针刺中一样,他是在说他没修⾝没齐家所以做不成大事吗?
“有什么话就快点说!”王伟明握拳,又放手。
他不敢动手不是怕打不赢,而是怕他的律师⾝分,到时告到他吃不了兜着走就难看了。
“你打算怎么处理金妮的事?”许仲齐问。
“金妮?叫得那么亲热!”王伟明尖酸地道。
“王伟明,你可不可以成
一点?你比我这个做律师的人还要吹⽑求疵,还真是不容易啊。”许仲齐不理他的议抗,要他说重点。
“你…”王伟明瞪着他,这才开口:“好,就算我要处理,也是金妮来跟我谈啊!你算什么,凭什么代替她说话?”
“就凭这个,我是洪金妮姐小指定的法律代理人,我手上有她的授权书,专门来处理她与王先生之间的问题。”拍拍⽪包里的档案夹,许仲齐冷冷地说。“但即使就算我不是律师,⾝为一个朋友,也有权利帮她解决问题。”
“我呸!你别讲得那么清⾼,什么朋友,谁知道你是不是想靠这个来追求她?”以男
的直觉,王伟明认为许仲齐的想法并不单纯。
“这是我人私的问题,不劳你驾,我只想请教你,⾝为她的丈夫,你凭什么背叛她的信任,凭什么背着她在外面
搞?现在还有脸来问我算什么!”许仲齐要他
代清楚。
“什么丈夫?”王伟明听得一头雾⽔。
“这是你们的结婚证书影本,看看⽇期,不用我提醒你吧?”许仲齐拿出证据,让王伟明看个明⽩。“依法,我可以申告你重婚的。”
“什么?”王伟明吓了一跳,没想到当时为了讨好未来丈人的婚书,现在竟然成为呈堂证供!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许仲齐问。
“我承认,这件事是我处理得不好,但是金妮一点也不听我解释,就这样跑出去,连电话也不接,那你要我怎么办?”王伟明没想到洪金妮这么难哄,跟他原本的计画相差太远了。
“事实就摆在眼前了,你要金妮怎么想?不走,难道留下来看你跟别的女人恩恩爱爱吗?”许仲齐反问他。
“我的家务事轮不到你来管!”王伟明生气地说。
“那孩子呢?”许仲齐问的是洪金妮的孩子。
王伟明以为他问的是杨芬琳肚子里的小孩。“你很啰嗦耶!我说了是为了孩子才答应跟芬琳结婚的,现在都已经成定局了,你还问这个做什么?我总不能为了金妮,而牺牲掉我们王家的骨⾁吧!”
“我是说,金妮的孩子,你打算怎么办呢?”
…。。
洪金妮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也不想醒过来。
如果可以这样死去,该有多好?
直到一声大嗓门醒唤了她,看着来人她也吃了一惊。
“金妮?天啊!你怎么变成这样?”
原来是罗志辉。她接到许仲齐的电话,急急忙忙赶来医院。
“很难看吗?”洪金妮苦笑。
“比僵尸好一点…”罗志辉
掉泪⽔,抓住洪金妮的手。“真是冰。”
“哭什么啊,我又还没死。”洪金妮苦笑。
“要你真的死了我才不会哭呢!可是看你试凄还是舍不得啊!真该把他们剁个稀巴烂,替你讨个公道才行。”罗志辉想到就火,忍不住骂起来:“那个
人杨芬琳还好意思来称兄道弟当姐妹,没想到一肚子坏⽔,我呸!”
“别提他们了。”洪金妮觉得好累。
“怎么能不提,怎么也得找个律师告死他们,不然你的医葯费,宝宝未来的生活费怎么办?”罗志辉怒道。
“没有孩子。”洪金妮不想要,她坚定地说。
“可你不是孕怀…”罗志辉以为她听错了,可是看洪金妮的样子…
“没有孩子。”洪金妮肯定地说。
罗志辉这才知道,洪金妮打算做堕胎手术。
“你决定了吗?”
洪金妮闭上眼,感觉心跳好沉重,但是她很清楚,这个孩子不能要,她也不想再跟王伟明有任何瓜葛了。
她不想生一个不被祝福、没有⽗亲的孩子。
睁开眼,她很确定地开口:“我不想要。”
“那你有跟王伟明说吗?”罗志辉希望她考虑清楚。
“这是我的⾝体,我有决定权。”洪金妮从
上坐起,低头看着自己握拳的手。“我跟他已经不是夫
了,不,应该说我跟他
本没有关系,我怎么决定不需要别人的意见。”
“也是啦。”罗志辉不想刺
她,只好顺着她的意思。
东聊西扯了一些闲话之后,陶乐丝来了,经过简单的介绍之后,一见如故的两人开始喳呼个没完。
看他们聊天,洪金妮也乐得轻松,不用招呼她们,也不用再去面对她们的关心,那关心对现在的她来说,也是一种无形的庒力。
“啊!差点忘了!”罗志辉这才想到,把礼物放到桌上。“我带了些
精来给你,记得要喝喔!”
“
精?不用啦!我有煮
汤耶!你要不要喝一点?”陶乐丝问。
“谢谢,我怕胖,不能吃太多。”罗志辉的口⽔快滴到地上了。
“不用担心啦,我把油都撇掉了。”陶乐丝
惑她。
想起减肥大计,罗志辉只能呑口⽔:“改天吧,我还有事得先走了。”
“谢谢你来看我。”洪金妮说。
“老朋友不要谢,多别扭。”罗志辉知道她心意已决,也不啰嗦。“等你好了,记得自动销假回公司,很多工作在等着你!”
等罗志辉一走,陶乐丝才问:“你以后还打算上班?”
“对啊,不然我吃什么?”洪金妮苦笑道。
“可是你孕怀,大着肚子还去工作实在不方便…”陶乐丝不忍心。
不想让陶乐丝担心,洪金妮打算瞒住她想堕胎的想法。“现在两
平权了,女
孕怀还去工作的大有人在,而且以前的女人还不是到临盆前都还在田里工作?我没那么虚弱啦,你放心。”
“那好吧,答应我不要太累就是了。”陶乐丝不忘推销她的
汤:“喝点汤吧,这样宝宝才会有营养。”
盛情难却,但是香浓的
汤喝在洪金妮嘴里,却是苦的。
…。。
苞陶乐丝换班之后,许仲齐坐在
边,静静看着洪金妮的睡颜。
她的容貌虽然还是一样美丽,可是跟以前的青舂活力相比,现在的她,像是未上釉彩之前的陶瓷娃娃般,苍⽩而没有人气。
他很清楚,她的心,也像陶瓷般易碎。
虽然外表看不出王伟明对她造成的伤害,但是从她的反应跟动作上却可以看出她变得畏缩,而且容易紧张。
她的眼神是最大的改变,以前那个天真活泼容易相信人的女孩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幽怨。
就像现在。
“你来了…”刚醒的洪金妮虚弱地问。
“嗯,要不要喝⽔?”许仲齐体贴地扶起她,倒了杯⽔给她。
“谢谢。”接过⽔,洪金妮已经习惯他的照顾。“你来很久了吗?”
“你睡了一下午,我刚跟陶乐丝换班,让她回去休息。”许仲齐说。
“辛苦你们了。”洪金妮看着他,有点难以启齿。“唔…”“怎么了?”看她
言又止,许仲齐主动问她:“有什么事要我做吗?”
做了个深呼昅,洪金妮才开口:“你可以帮我问医生关于堕胎的事吗?”
她的决定,许仲齐并不意外,但他希望她想清楚。“那…你不打算让王伟明知道这件事吗?”
“我跟他没有关系,轮不到他来管我的事情。”洪金妮头摇。“更何况我跟他能谈什么呢?你认为我有必要为了孩子去求他吗?”
“其实现在你跟杨芬琳立场一致,为了孩子,为什么你不考虑去争取自己的权益呢?我可以替你打官司,有很多证据可以证明你跟王伟明的婚姻是在她之前的,所以他们是无效婚…”许仲齐就事论事。
“你要我告他重婚吗?”洪金妮苦笑,摇头摇。“不了,就算告嬴能得到什么?我不稀罕他的钱,也不想要他的人,我只想快点跟他脫离关系!你呢?你也希望我把孩子生下来吗?我不想生下他的孩子,一点也不想要。”
“别
动,小心⾝体。”许仲齐不想让她生气,只好顺着她的话。“你怎么说就怎么做吧。”
洪金妮叹了口气,沉沉的。
她也只能这么做了。
…。。
经过几天的休养,洪金妮终于被获准下
了。
陶乐丝经过医生的允许,让洪金妮坐上轮椅,让她推着出去散步,免得在病房里被闷坏了。
苞妇产科相邻的就是儿童病房,一路上可以看到被放在小轮椅或推车上的小小病人,让人看了很不舍。
洪金妮看了很感叹。“生下来让他们试凄,还不如别生的好。”
“话不能这么讲,就算苦,也是命。小孩子有他们自己的命运,以后是好是坏,也很难说啊!”陶乐丝一向认命。
“命…”洪金妮忍不住摸着小肮,她的肚子里也有生新命吗?
“楼下有小娃娃可看,我推你下去看看。”陶乐丝一向喜
孩子,兴匆匆地推洪金妮去育婴室看小宝宝。
洪金妮没有反对。
到了育婴室,正好是探访时间,只见一堆⽗⺟对着玻璃窗內排排躺好的生新儿指指点点。
着玻璃,洪金妮没有听到娃娃的哭声,只看见一颗颗小头从繦褓中露出来,每张小脸都皱皱的像小猴子,但是每个家长却都百看不厌似的,对着
本看不见自己的小婴儿露出微笑。
“那张脸多像你啊!”“鼻子很像你耶!”
罢出生的小婴儿长相还不是很明显,但是已经有热情的⽗⺟开始认五官的特征,这个像你那个像我的比手划脚,奋兴得不亦乐乎,已经把自己的孩子当成小王子小鲍主似的。
洪金妮苦笑,这就是传说中的小孩奴吗?
“等以后你自己生了,你也会这样的。”陶乐丝笑着说。
洪金妮不置可否,又回头望了一眼。
她的孩子,怕是没机会出生了…
…。。
趁陶乐丝回去休息的时候,在许仲齐的陪伴下,洪金妮终于跟医生表达了她的意愿。
坐在诊疗室里,一向和蔼的医生露出了困扰的表情。“有什么原因不能生下这个孩子吗?”
“我…”难以启齿的洪金妮,看向许仲齐。
“我只是想知道,能不能做呢?”许仲齐替她问。
“先让我解释一下,要做人工流产不是不行,但要符合优生保健法的规定。你不是她的先生吗?为什么不勤她把孩子生下来?”医生不悦地问。
“这个…”许仲齐很尴尬。
“要是未成年少女,在经济跟理生上有困难,我是会依照她们监护人的意愿做手术,毕竟她们还小,可能连孕避是什么都不知道;可是你们年纪也不小了,不可能连险保套是什么都不知道吧?”医生瞪着许仲齐问。
洪金妮这时开口了:“因为我不想生…”
“如果你坚持,做是可以做啦,可是我希望你们夫
好好考虑。要知道,在动过手术后,能孕怀的机率降低很多,一个宝宝得来不易啊!”医生叹口气,还是劝她打消主意。
“不是说吃葯就可以了吗?”洪金妮问。
“你是说RU486吗?那是在孕怀六周以前才行,而且也不保证全安,它也有副作用,更何况你现在已经快十二周了,不适合用吃葯这个方法。”医生解释道。
“呃?十二周?不是说才两个月?”
“有几个月了还不是很确定,”看了看病历,医生建议道:“来,做个超音波,你就知道孩子有多大了。”
洪金妮虽然不情愿,但还是被扶上病
。躺平之后,护士掀开她的病人服,露出她的下部腹,拉低她的內
后,加上一层护理巾,然后抹上一层凉凉的隔离啂
,再在她的⾝下再盖上一条⽑巾。
医生等护士做好之后,才走过来,拉过像是超市可以看到的手持扫瞄仪,轻轻庒在洪金妮的肚子上左右移动,不一会儿,原本一团黑的萤幕出现了一团影像,还有像是人在急速
息的呼昅声。
“你看这里。”医生指着萤幕。
洪金妮这时看到一团银⽩⾊的光,隐约可以看到一颗小小的光点正在萤幕上不停地搏动着。
“那是什么?”洪金妮问。
“这就是心脏。虽然还很小,但是手脚都已经长出来了,这是他的头,不过
别还看不出来,动来动去的看起来还
健康。”医生指指点点地解说。
就算再怎么铁石心肠,洪金妮的决心在看见超音波里的小人儿时,还是忍不住崩溃了。
站在一旁的许仲齐,也忍不住动容。
原来,这就是生命的开始…
…。。
做完超音波之后,医生拿了两张扫瞄纸回到座位上。
洪金妮被护士扶起坐好,稍做整理之后才下
坐回诊疗椅。
“医生,现在是怎么样呢?”洪金妮着急地问。
“你刚都看见了吧?”
医生看洪金妮点头,才继续说下去:“宝宝现在还很小,大概不到一颗拳头大小,如果要做手术也不是不行,不过我得事先说明手术可能会有的风险,跟对⺟体的后遗症。”
“会有什么问题?”许仲齐紧张地问。
“因为现在已经超过十二周了,所以不能吃葯打胎,另外建议两种方式…一种是真空刮除术,把胚胎破碎之后以昅引的方式取出,这种比较快,休息两小时就可以回家了;另一种是用引产的方式,塞盐⽔袋跟打针让子宮扩张让胎儿排出,不过这个时间较长,而且之后需要住院一天才行。”医生说。
“哪一种比较全安?”许仲齐担心地问。
“各有利弊,手术虽然很简单,但是产后出⾎问题可大可小,每个人体质不同,有的人做了没事,可是因为⾎崩而死的例子也不是没有。”医生提醒她全安上的顾虑。
“会这么危险吗?”许仲齐听了很担心。
“这个很难说,而且说实话,我个人不建议第一次孕怀的人做手术,因为有可能会造成以后不孕的问题。”医生愤重地说。
“这样…”许仲齐看着洪金妮,不知道她的决定是什么?
“如果真的没有打算生的话,就要快点决定,因为小孩愈大,对⺟体的影响也愈大。”医生快速地在病历上书写着。
“我想请问,如果要生的话,因为她之前有过流产的迹象,这样会不会对宝宝有什么影响?”
“物竞天择,如果是不好的胚胎,在着
之后自动萎缩的例子也不是没有,既然他能好好地留下来,那就表示他的生命力够強,再加上固定的产检也可以知道他是不是正常的,原则,这个问题是不需要太担心。”医生说。
“这样…”洪金妮摸着小肮,她开始犹豫起来。
生?
不生?
“你们还是好好商量一下再作决定吧。”医生从病例里菗出一张黑黑的照片。“对了,这是宝宝的超音波照片,给你们作个纪念吧。”
洪金妮接过照片,虽然黑忽忽的一团,但是那颗不犊飓动的心脏,却一直在她的眼前跃动着。
没有停止过。
…。。
回到病房,洪金妮一直保持沉默,只是一直盯着手里的照片看。
许仲齐很担心,但却又不知从何问起。毕竟他不是女生,也不是⺟亲,不能了解她的感觉,但是在看到那么令人震撼的画面之后,他也不知道该不该再继续劝她打掉孩子。
“你也看到了?”洪金妮以一句没头没脑的问句开场。
许仲齐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嗯,没想到那么小。”
“真不能想像,我的⾝体里面竟然住着另外一个人。”洪金妮摸着自己的肚子。“我其实并不很喜
小孩子,觉得他们脏、他们吵,他们没有丝毫理
可言,我一直很怀疑我妈当年怎么没指死我,还可以把我养得这么大?”
许仲齐静静听她说下去。
“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为什么。”低下头,看着手里的照片,虽然看不出所以然,但是洪金妮却将它当成生命的浮木,紧紧抓住。“我到现在还是很恨王伟明,可是我却已经不能恨他了。”
“你的意思是?”许仲齐要确定她的想法。
“如果我说,我想生下这个孩子,这种话说出来会不会很蠢?”洪金妮看着他,充満希望地问。
“不会。”许仲齐松口气,知道她改变心意了。
“我想我不会是一个好妈妈,或许以后我还可能会打这个小孩,但是我却不能在现在舍弃他,更不想亲手扼杀他的生命,我不能。”洪金妮抱着肚子,她决定保护他。“我会生下他,养大他,做我应该做的。”
“那王伟明呢?他该做什么?”许仲齐不希望孩子没有⽗亲。
在这上面,洪金妮反而看开了。“他做什么不重要,我也不想用孩子当武器,因为这个孩子是无辜的,不需要让他卷进大人的是非里面。而且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我不想也不愿去想那些了,我现在只想好好休息。”
“王伟明至少应该负起责任来。”许仲齐还是很坚持。
“他已经不重要了,真的。因为对我来说,他已经是过去了。”洪金妮苦涩地说。
“金妮…”
许仲齐还想说什么,不过被洪金妮阻止。看着她,了解她的决心,也只能叹口气道:“好吧,我知道了,我不会让人来烦你的。”
“谢谢。”洪金妮诚恳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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