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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映月在回廊佯装散步,她不想回房间,回房间也只不过是对着空气发呆,什么事都不会做,倒不如在外面呼吸新鲜空气,来得有精神。

 一阵喧闹嘈杂声吸引她的注意,一群女仆聚在一起闲磕牙,她站在转角处仔细聆听她们的谈话。

 "喂,你听说二夫人三更半夜上那个严公子的房间吗?"

 "是真的吗?"

 "是我亲眼看见的,二夫人还在严公子的房间待了很久呢,不知道在里面做什么?"

 "喔,那一定是不可告人的事了。"

 "哎呀,二夫人不可告人的事还会少吗?咱们那个总管,不也是二夫人不可告人的事之一。"

 "这只是谣传吧?"

 "不是谣传,你难道不知道二夫人再嫁给老爷前,那个夫家就是被她父亲用钱收买才把二夫人娶进门的?"

 "不会吧?"

 "你现在才知道,二夫人跟老爷的情是传得沸沸扬扬,二夫人的父亲差点为了这事杀了老爷,要不是老爷提出二夫人还有别的男人,孩子的父亲不一定是他,才解了那次的危机。"

 "老天,那总管到底是谁的孩子?"

 "那只有天知道了。"

 映月等她们都走远了才转过转弯处,她脚软的靠在墙上,消化她刚听到的消息,娘把主意打到严圣玺的身上了,她还得忍受这种荒唐事多久?

 "为什么不生气?"

 一道声音引她回望,他什么时候来的?

 "我为什么要生气?"他要她生气做什么?这些事早已不是一天、两天,她生气只是更加肯定别人的认定。

 "你听不出来她们是在羞辱你吗?"她至少得懂得谁是真心对她,谁又是在侮辱她。

 "我比较关心她们分内的事都做好了吗?"

 "你是认真的?"严圣御对她的平静眯眼,他渐渐知道为什么祁空会说他只希望映月对外界有点反应的意思了,她根本就封闭住自己任何的感情波动,不让外面的事务影响自己分毫,也不去关心外面的事,再这样下去,她会变成行尸走,然后再把压抑的情绪爆发出来,做出会让所有人都后悔的事。

 "你的工作做好了吗?不要坏了事被庄主免职。"

 "我的事不用你管太多,多管管自己的事吧。"想说他,也先把自?己的事做好,比较有说服力。

 映月无辜的看着他甩袖离去,她何必惹他生气,她自己的事都管不了了,还管到他头上去,遇上他她真的变婆了。

 她来到一处隐密处坐下,他最近似乎很喜爱说话挖苦她,她得罪他了吗?不然他们刚认识时,他还常逗她笑。

 严圣御根本没走远,见她走到角落发呆,他叹了一口气,投降的走到她身旁坐下,她惘的表情让他放不下心。

 "你来做什么?"他不是在生她的气?为何还要理她?

 "你这样我怎么走得开。"

 "我没怎样。"她很好啊。

 "你在发呆。"

 "这不是每个人都会做的事吗?我也不例外。"

 "不是你。"

 "我也是人,也会有想发呆的时候。"她常常发呆啊,小时候没人理她时,她就只能发呆。

 "在快吃午饭的时候?"

 "…我忘了。我马上去厨房盯他们做事。"

 严圣御住她的肩,不让她站起来,"坐下,没有你,他们也会做事,他们又不是三岁小孩还要人盯。"

 "可是…"

 "你该生气的。"

 她知道他在说什么,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让他明白生气是没用的,她也曾生过气,可是没人理她,渐渐地她学会平淡以对,只是现在心中的抗议是代表什么意思?那声音大到她不能忽略。

 在他面前,她老实的说出自己的心情,"也许吧,可是就是生不了气。"她也想生气,但就是无法表现出来。

 "你会生的。"忧伤郁积在心里会成疾,她太不爱,护ov。

 "我壮得像一头牛,从小到大一次大病也没生过,庄主还嫌我都不休息,他也没办法休息。"

 "也许你已经生病了。"

 "有吗?我看需要大夫的是你,看能不能治好你的懒病。"她可是比他勤劳多了。

 "反正我有人养,饿不死的。"

 "你…有其他女人?"

 "你说呢?"

 "有吧。"

 没有!可是他不说她就只能认定他有,他们对彼此的信任程度真是糟透了。

 "你说有我就有。"严圣御真觉得她是上天派来给他的考验,她对不关她职责的事情几乎都不关心,要她有点真实的反应,他还得多费点力。

 映月疑惑,"那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严圣御笑颜灿烂,刺着映月的双眼,她眨眨眼适应那耀眼的光芒,心中却玲珑剔透的看穿其中的虚假。

 "你皮笑不笑的,真难看。"

 "你还知道我皮笑不笑啊,那你不打算做什么来安抚我!"他的脾气快爆发了,她还老神在在。

 映月很认真的回答他,"我当然知道,因为你真笑的时候,眼睛里有种温暖,会让人很舒服,当你假笑时,那温暖就不见了,只剩下刺眼的光芒,要不细看,就会被你骗了。"

 "你看见我的真笑,会很舒服?"

 "是啊。"

 "哼,哼,那还差不多。"至少她对他还不是无动于衷,"但是我还是为你不生气而生气。"

 "从前还有人说得更难听。"她也想在意,可是名不正言不顺,人家说的也是真的,怎么抱怨?

 "不是那个原因,而是你的态度!"

 "我的态度有什么不对?"

 "你那副不在乎的模样,是真的不在乎?还是自己不在乎?"严圣御问,她想待自己也要问有没有人心疼,祁空就为了她伤透脑筋。

 "那有差吗?"她从不觉得有什么不一样。

 "有,如果是真的不在乎那也没关系,如果自己不在乎就是大错特错,在乎就要反击回去!"严圣御训诫她。

 "怎么反击?大家都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要结仇很容易,要开开心心过日子就够难了。"映月淡淡的说明她的想法。

 "是你开心,还是他们开心啊!"她简直是搞不清情况。

 "大家都开心啊。"

 "才怪,你不开心,他们更是得寸进尺不把你这个总管当一回事。"

 "我这个总管本来就是假的。"是母亲耍脾气硬向庄主要来的,她也不想当啊,只是在母亲眼下,她还是得尽责的做。

 严圣御不说话,只是瞪她。

 不得已,她改口问他:"那要怎么让自己开心?"他真是不达目的誓不甘休,算她怕了他。

 "修理他们。"

 "怎么修理?"

 "你是管他们的人,当然有得是机会修理他们!"她真是不会利用私心来达到让自己快乐的目的。

 "那不是假公济私?"映月讷讷地说。

 "那是理所当然的事,你是总管就能假公济私!"他用身子进她,一定要她同意他的话。

 映月往后,她仰头看他,被他强大的气势倒,"理所当然?"不会害死人也是理所当然吧?

 "你有问题吗?"

 映月摇头,她能有问题吗?怕是她说有,他又要进行长达好几个时辰的洗脑,她受不了的。

 "好,那咱们来想想怎么修理那些嘴碎的人,我不信他们以后学不乖。"严圣御笑得和蔼可亲,但映月只觉得背脊发凉。

 不过,他的笑容此刻真的令她移不开目光。

 …。

 "圣御,我们不可以这样做。"映月拗不过他,被他拖着走,他到底要带她去哪里?

 "我们当然可以这样做。"

 "祁庄的人员在分派工作方面有一定的范围,如果来庄主一定会知道,咱们要全身而退太难了。"

 "这我当然知道。"

 "那…"

 "我们只要让他们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们告不了状,祁空就不会知道,就不会查到我们头上来了。"

 "什么意思?"

 "你是主,他们是仆,他们当然要把你的话奉为圭臬,即使你要加重他们的工作量也是名正言顺,他们做不好,你就有理由把他们赶出祁庄。"

 映月现在才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她能听他的话这样做吗?而且可以任他带着走不加以反抗?

 他只不过是她的朋友,怎么会到后来被他带得团团转?

 "圣御,你还把我当作朋友吗?"她很好奇,他是这样当朋友的吗?任他搞自己的生活?任他改造自己?

 "我们还是朋友啊。"严圣御奇怪她的问题,"你问这个做什么?"她想问他什么?

 "你对我的态度似乎超过朋友的范围了吧?"

 "喔,那么你说朋友能做什么?"严圣御冷哼一声,没过朋友的人别在他这个朋友满天下的人面前说大话。

 "朋友之间不是君子之淡如水?"她比较喜爱这样的相处方式。

 "这真是天大的谎话,也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严圣御哈哈大笑。

 "为什么嘲笑我?"映月皱眉,他根本不把她的话当一回事,她有这么不知世事吗?

 "君子之淡如水那种方式会是别人对待自己朋友的方式,但绝对不是你。"严圣御绝对不会这样对她,她也不会这样对待她开心的人,因为她的个性要是真的淡如水,就不会不懂如何去拒绝自己的母亲对自己的要求,不理会他的死活。

 她的内心有一把火,只是那把火被感情受挫、自私任的母亲浇熄,她因此认为自己会足于君子之淡如水的感情!

 她有份烈的情结,常在孝顺与自我间挣扎,更常在她眼中燃烧,在上他更是看得一清二楚,只是她不敢在人前表达出来。

 "你不会比我更知道自己吧?"映月喃喃自语,他这种表现方式让她有种从心发颤的恐怖感。

 严圣御瞥她,"你说呢?"

 映月停下脚步,她往后退,他的说法像一片黑云往她笼罩而来,他似乎已经侵略她太多私密的范围,那是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及伤害的地方。

 在他大剌剌的目光下,她脚底的土地慢慢的崩塌,她很害怕她将无所归依。

 "映月,怎么了?你的脸色突然变得好苍白?"严圣御关心地问她,伸手要扶住她,以防她跌倒受伤。

 "我没事。"映月挥开他伸过来的手,霍然间,她发现她真的太依赖他了,依赖他的存在来足她内心的寂寞,这是怎么形成的关系?

 她之前还不是很喜爱他啊,怎么才几个月就觉得她少不了他?

 "映月,你的样子不对劲,生病了吗?"严圣御着急,他第一次见到她恐惧着慌的眼神,之前好好的,怎么说变就变?太奇怪了。

 "我要去睡觉了。"映月傻傻的回话。

 "什么?你一向不到打更是不会休息的啊。是感冒了吗?"严圣御觉得事情大条了。

 "不要,我不要。"映月看着他像看见什么恐怖的怪兽。

 "映月?"她到底怎么了?

 映月结巴的编着借口,"我…我好几天没睡好,趁今天没有事我要回去补眠。我想睡觉,睡一觉起来就会没事了。"

 "等等!"严圣御抓住想落跑的她,他一定要问清楚她是怎么了,这样让她跑掉,他不放心。

 "放手!"她想要打他,却被他机灵闪过。

 "你这个凶婆娘!"严圣御恨道,他因她而生的心伤早已不知凡几,要不是他懂得怡然自得,怕不被她气死了才怪。

 "我才不凶!"她的好个性在遇到他之前是人人称赞的,是遇到他之后才变得连她自己也不认识。

 他发现她的害怕,口说道:"映月,不要怕我会因为你凶就不喜爱你,比起之前那副懦弱惘的傻样,我更欣赏你把自己的心情没有遮掩的表现出来。"

 严圣御突如其来的话震惊映月,他对自己说的话都不负责的吗?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全然不顾别人的感受,他真的是太自私下。

 "你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吗?为什么又突然这样说?"她已经迷糊了,人可以在生气时又欣赏一件事吗?这不是两相冲突的感情?

 "我当然生气,但不是因为你冒犯我而生气,而是因为你老是想压抑自己的感受而生气,但我欣赏你把不高兴的事告诉我,让我知道你不喜爱我这样做,以后我才知道该怎么避免这种情况发生。这两种原因不一样,生气与欣赏一个人当然可以并存。你没有过吗?"

 没有,但她才不跟他辩驳,每一次他都有话说,而她却只能讷讷以对。"放手,你这样抓着我的手成何体统?"

 严圣御贼笑,反而拉她进怀,他坏坏的与她额头抵着额头,亲密的程度超出映月所能接受。

 "你不要太过分,我不出声叫人,你就当我默许!"

 "我能强迫你吗?你不是我的朋友吗?你难道不知道我这个人虽不入,但还不到强迫女人的下。"

 严圣御的眼恍若烈,映月想撇头不看,她无法直视他的目光,无法理直气壮的回话,但他不允许。

 映月垂下眼睑,冷声说道:"我们是朋友,也该尊重彼此的意愿,你已经侵犯我的隐私。"

 "隐私是给别人,不是给我的。"

 "都一样。"她不允许任何人是特别的。

 "我不一样。"

 映月僵硬,他肯定的说法好似是她给予他特权,才没那一回事,他老是喜爱在她面前哄抬自己的身价,"你要是能把这种能力用在工作上说不定我还会对你刮目相看,你这个吃软饭的男人就只有靠女人的本事。"

 严圣御对她的喃讽不以为意,能说出这种话,就表示他快要接近核心了,不知道为何他感到高兴。

 他偷吻了她一下,热麻麻的触感使她战栗,他对她的影响逐步加大,而她拒绝不了。

 映月用力推开他,"你越来越大胆了,连这种地方也敢来。"

 对她的斥喝他只是微笑不已,在那一瞬间他只是突然想吻她,不关其他。

 "我们去找那些嚼舌的人吧,他们早该吃点苦头,你也不用再一个人躲起来伤心。"严圣御已经摩拳擦掌,蓄势待发。

 小奴的出现解救百般不情愿的映月,"小姐,夫人找你。"

 "我马上去。"映月看他一眼后低下头,她不想进到母亲那间可怕的房间,情愿跟严圣御在一起,只是不去,母亲会发现不对劲,说她逃避也好,说她不愿公开她与严圣御的关系也罢,她不想在这多事之秋再惹是非。

 她不自觉的被他弄疼的手腕,经他一吻,她心惊胆战,彷佛她的生活将面临惊涛骇,全然改变。

 认识他会是她生命中的转捩点吗?她的背后像有一双手推着她往思考自己人生存在意义的方向去。

 她无法克制自己心中真实的感受,防御的高墙有了破,再也阻止不了洪水的倾,她开始渴望与以前完全不同的生活。

 严圣御对她近乎逃离的举动只是不断沉思,在他的强迫下,她还是改变不多,但他在期待,期待他的鼓励能给她力量去拒绝母亲过当的要求。

 想不到要使一个女人动心是这般费神的事,他得再动些脑筋将她的心完全从她母亲身上拉到他身边来。

 可是他该怎么做才好?  M.MhUa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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