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晓月一走进客厅,就被凭空出现的白色物体吓了一大跳。
“喝!安琪拉,你什么时候来的?拜托你不要老是突然出现好不好?早晚被你吓死。”
他拍着
口瞪着眼前来无影、去无踪的小天使,她莫名其妙消失了好几天,害他找不到人报告大哥和愁儿一起回新加坡准备婚礼的消息。也不晓得她解决之道想得怎么样了?是否有办法成全大哥的幸福?晓月很是担心。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我大哥和莫愁儿、梁初音那件事进行得如何?”
“大天使长很生气。”安琪拉怯怯地回答,她耳边仿佛还残留着天使长可怕的怒吼,上帝!当她们查出愁儿原来是未来人的时候,那一场惊逃诏地的波动,令她至今余悸犹存。“因为莫愁儿不是现代人,他们错配姻缘、扰
时空、颠倒历史,所以…”
“这些我都知道,但那又如何?她和大哥是真心相爱的,难道你就这么忍心活生生地拆散他们?法律不外乎人情,安琪拉,请你一定要帮帮大哥他们。”
“我知道!我已经很努力了呀!”安琪拉
鼻子,眼眶忽地发红。为了帮助旭
和莫愁儿,她可是卯足了劲,甚至不惜为他们顶罪,将所有过错揽到自己身上,被记上一支大过,外加
足一年,才换来一个成功率微乎其微的机会。可是…
“有什么办法你就直说吧!我相信不论过程多艰辛,大哥一定会克服的。”况且晓月私底下也决定了,不论是如何危险的考验,他都会帮助旭
。
“这个考验是大天使长亲自安排的,其过程连我也不知道,唯一晓得的是,执行
期就在这两三天,而执行前提是,梁初音自愿退出这道三角习题,否则一切以原定命运为准,愁儿会被送回未来,她和旭
恋爱的经过将被消除,谁也不会记得这件事,最后梁初音和旭
结婚。”
“是吗?”晓月沉重地低头
哦片刻。“我知道了,梁初音的事我会想办法,至于大哥和愁儿的考验就麻烦你多费心了。”
他想到严峻和梁初音之间那恩怨难解的冤家关系,这一双天生敌对手,冷酷绅士和千金小姐都只在对方面前失态,其间的火花不言可喻,如果将他们一起带到新加坡…可以预测得到,一场冲突在所难免,但这也未尝不是一个釜底
薪的好办法,只要控制得宜,他相信这道“三角习题”还是有法可解的。
“晓月,那我先走喽,再见。”同来时一样,安琪拉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晓月跟着离开公寓,他得想个好法子将梁初音和严峻一起拐到新加坡才行。
好梦一场醒来,愁儿有些酥懒地看看时间。已是清晨五点,她和衣躺回原位,注意力被身畔的枕边人吸引住了。
他兀自好梦正酣,浓黑的剑眉不再高高扬起,转而幻化成一弯温和的弧度,不同于爱她时的热情、平常的冷静、办公时的严肃,这样稚气的表情是她从未见过的,为什么这个男人能有如此多变的面貌呢?
她好奇地摩抚他的脸,让柔软的指腹碰触他的浓眉、星目、
鼻及连睡着都挂满微笑的
,他应该也是爱她的吧?否则不会
出如此幸福的神情,所以…
顽皮的手轻轻捻着他一脸的落腮胡,可以吧?应该没关系,没理由不行啊!那么…慕容晓月努力多年仍未成功,反而赔上一只鼻子的任务,若是由她来执行,嘿嘿…动作迅速地跳下
铺,跑进浴室里,拿出一支刮胡刀和一瓶胡子水,她重新蹲伏在他面前。
好奇杀死猫!可以想见,等他一醒来,一场好骂铁定跑不了,足以念到她耳朵出血
脓了,然而…理智和情感拔河的结果…
“对不起了旭
,我实在抗拒不了我的好奇心,你怎么可能和晓月长得一样,不亲眼看看,打死我都不相信,所以…抱歉,请你原谅我。”她的心不停地在忏悔,只是这股歉意并没有传达到她的手中,它仍然快速地挥刀直落…
“唉哟!”旭
是被痛醒的。而罪魁祸首正握着一把刮胡刀呆呆地对着他看。“莫、愁、儿!”
暴龙般的咆哮出口,他迫不及待冲进浴室,立即地…“啊…”一长串凄惨的嚎叫几乎震垮半座孤儿院。
他留了好几年的胡子,呜呜呜…她怎么忍心如此摧残它,他的宝贝啊!望着镜子里那张东缺一块
、西少一块皮,惨不忍睹的脸,它还在滴着血…怎么会这样?他不过是睡晚了一点而已…
门口突然探进一颗脑袋,愁儿强憋住笑。
“呃!我没刮过胡子,所以…”她不敢说得太白,可怜他一颗男人的玻璃心已经被她伤透了,再刺
他的话,难保大男人不捉狂了,到时候倒霉的可能就不只她的耳朵,或许
股也会跟着遭殃。
“你为什么刮我胡子?”硬磨出齿
的声音里,浓厚的火葯味清楚可闻。
“我…”她缩缩脖子,表示害怕。“好奇嘛!”
“好奇就可以乘着我睡觉时,刮我胡子?还…”他伸手往下巴一摸,摸到一手血。“刮得我一脸伤。”
包离谱的是,他没有及早发现,真想打自己一巴掌。
这个教训告诉他,男人千万不可沉溺于温柔乡,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生手上路,请多多包涵嘛。”
“你以为在开车啊?”
“意思差不多,凑和着用,你就大人有大量别计较了。”
好!他拿她的嘻皮笑脸没辙,可是…“你把我的脸刮成这样,叫我怎么出去见人?”
“所以我把刮胡刀和胡子水拿来给你了。”她小心翼翼地站出来,仍不敢走进浴室,只是伸长手把东西递到他面前。“你自己修整一下,不就能见人了。”
“我为什么要为了你一时的蠢动,刮掉我费心留了多年的胡子?”
“那…你不刮就算了,何必发这么大火?”
“你把我的脸弄成这样,还怪我发火?”
“那…要不然…”她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我现在就去睡觉,你也乘着我睡着时,刮我胡子不就扯平了。”
他闭了闭眼睛,感到一阵无力与啼笑皆非。
“你有胡子让我刮吗?”
“要不要我从现在开始留?三年后你就可以报仇了。”
“你那张脸皮长得出胡子吗?”
“现在当然不行,但我知道有一种葯可以让我长胡子,我会做喔!要不要我做给你看?”
“不要。”他大吼一声。别的女人或许不会拿自己的脸开玩笑,但以愁儿的莽撞什么事都可能发生。算了!就当他流年不利吧,爱上这么个又疯、又野、好奇心超盛的女人。“刮胡刀拿来啦。”
“干么?”问归问,她还是迅速奉上大人点名的东西,没办法,盛怒中的人最大。
“刮胡刀除了刮胡子还能干么?”砰!他当着她的面用上浴室的门。他可怜的胡子真是捐躯得不值。
这么凶!愁儿对着房间吐吐小舌,其实她有葯可以让他的胡子瞬间掉光光,而且不痛不
,保证绝不再长。
只是…这样对一个借胡子来遮丑的男人而言,好像太狠了,所以她才选择最原始的方法,帮他刮胡子,想不到…唉唉唉!看来待会儿那顿训有得熬了。
半晌!浴室的门终于打开,旭
一脸不自在地走了出来。
愁儿好奇的目光立即盯上他光溜溜的脸庞,两只眼珠子动也不动地瞪如铜铃,这就是旭
的真面目吗?实在是…
“嗨!起
了吗?可以吃饭了。”同时,客房门打开,关心儿子身体健康的慕容夫人正巧走了进来,她也看到了旭
,立即一双美目睁得大大的。
不知道是谁先笑了出来,然后一长串足以轰垮屋顶的狂笑,再也止不住地
满屋。
爆笑的原因不是在于那张和晓月酷似的面孔,而是…天啊!旭
那张脸上最少贴了二十块透气胶布,他的刮胡技术和愁儿的真是有得拼的烂…
愁儿已经躲旭
躲了两天了,没办法,他对那脸意外捐躯的胡子念念不忘,每遇到她,总非训上一顿话不可,念得她不只耳朵
脓,连脑袋都快秀逗了。
“愁儿!”
远远一声呼喊,叫住了她溜往游戏间的脚步。最近她和院里的孩子相处
益融洽,每每逃开他,躲去和孩子们玩得天昏地暗。
“旭
!”她怯怯地转身,在心中祈祷…拜托别又来了。
“过来。”他朝她招招手。
就知道!她气闷地踱到他面前。“什么事?”
“有人来了。”平稳的语气里没有半丝火葯味,尽是一片冷漠。
愁儿好奇地抬头,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通常是表情丰富、情绪多样的,怎么今天如此地冷淡。
“嗨!”原来答案在此。就见梁初音从旭
背后探出头来,一脸笑面嫣然。
“你…”愁儿指着她的手指忽地垂了下来,喟然长叹一口气。“我佩眼你,世间像你这样有毅力、有耐心的女
已经不多了。”
“谢谢!”梁初音深情地望了旭
一眼。“我喜爱他,我不会放弃的,所以要请你多多指教了。”
“哪里。”愁儿啼笑皆非地朝天翻个白眼,有情敌是这样对话的吗?天啊!她好想撞壁去。
“旭
,你带我逛逛新加坡好不好?”梁初音一双白
藕臂
上旭
的手,娇滴滴的声音几乎可以淌下
来。
这招八成又是梁尚升教的?向来大刺刺的豪放女竟也学人家耍起美人计。旭
不自在地抖落一地
皮疙瘩,甩开不停往
前袭来的玉手。
“对不起,梁小姐,请你自重。”
爸爸说的什么“英雄难过美人关”全是一堆浑话,根本没用。梁初音暗自咬牙,不
越来越怀疑,她这样不死心地苦苦追求究竟所为何来?
“旭
,你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我是真的爱你啊!”“呃!我还有事,我先走一步。”愁儿决定留给他们一个独处的空间,毕竟事情再继续拖延下去,对她、旭
和梁初音都不好,是到了该有一个决断的时候了。
同时,梁初音也必须明白,感情一事,最注重两情相悦,单方面的苦恋是没有结果的,她若真如自己所言是新时代敢爱敢恨的女
,就要有能取能舍的勇气。
“愁儿!”旭
对着她的背影唤了一声,深情而凝重的眼眸对上她的。虽然早知她
直、单纯、天真又聪慧的性格定是不会误会他的,但他仍是有些担心,深怕在一些没有注意到的小动作上.伤害了她初次在情路上摸索,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尝试的脆弱芳心。
“我很好。”她回他一抹阳光般灿烂、光明的宽慰笑容。信任与体贴在彼此的眸光中交流。
“小心些,别玩得太疯。”他点点头,放下一颗悬
不安的心。愁儿,他的宝贝,真是个特殊、又惹人爱怜的小女人。
试问这世上,有几个女人可以容得下自己的男人与情敌独处谈话,只有她了,自愿离去,表达了她对梁初音的宽容与对他的信任。这样的宝贝怎不令他爱煞,直怜入骨血。
“梁小姐,我记得上次已经跟你说过,我爱的人是愁儿,今生今世永不改变,我希望你能看清事实,尽早死心,才不会害人害己。”
梁初音心中直叫苦,离开了莫愁儿,慕容旭
所有的浓情
意也尽数消散,他永远只留给她冷漠与无情。
但为什么她就是忘不了他,天知道,她的心也好苦啊!
“旭
,呃…你刮掉胡子更英俊了。”她不想太早结束这段谈话,真的舍不得与他划清界线,只好顾左右而言他。
“梁小姐,逃避解决不了问题的。”
“我都不知道你和晓月原来是双胞胎,你们长得好像。”
“梁小姐,你若执意不肯面对现实,我也不想再与你谈下去了,希望你从此离开我的生活,下一次再见,就当我们从没认识过。”
“我…”她一只手捂住嘴巴,滚烫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扑簌簌直落。“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我真是个如此讨人厌的女人吗?”
“不是的,你很可爱,但世间美女何其多,我难道可以爱尽天下人吗?”他顿了口气。“任凭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这个道理你可明白?”
“我知道,但你还没结婚啊,为什么不再给自己、给我一个机会?不论容貌、家世、能力…甚至行事态度和观念,我自信与你都相当匹配,我不是传统那种只会躲在家里,每天闻丈夫西装上香水味的小女人,我观念开放,讲求两
关系平等,但在行为上我极端自爱,我以为你也是这样的人,有什么道理我们合不来?”
“基本上你的说法并没有错,但世上与你同样想法的人不只你一个,你刚才说的愁儿同样也做得到。”
“也就是说她比我先到,你先爱上她了,所以固执地不肯改变?”
旭
摇头苦笑,梁初音的固执与他有得拼,他们的本
真的是相当接近,一旦爆发出感情,就如火山熔岩般
烈,不将对方一起化为灰烬绝不罢休。可惜这样的婚姻却不是他想要的。
在他的想法里,要厮守终身的两个人,除了得互相了解彼此,宽容与大人量更是不可或缺,愁儿的观念与他极为相同,更重要的是,她看过他各种不好的一面,她不在乎他的里外是否一般光鲜亮丽,她爱的是他的灵魂,但梁初音呢?
“我问你,你为什么喜爱我?喜爱我哪一点?”
“很多啊!”她愣了下,来电的感觉就这么一刹那,真要说明白,却有些困难。“你认真工作、有责任感、洁身自爱、忠厚老实、不
搞男女关系…一时间我也说不了那么多。”
“我都不晓得我原来是个这么十全十美的人。”他朝天翻个白眼,果然是“白马王子情结。”真不知道该如何说这些小女生,太天真了吧?世上焉有完美之人?“我记得我第一天和愁儿认识,两人就吵了一架,吵得天翻地覆,最后还大打出手,我的眼眶到现在还记得她的手势,他
的!那真是有够痛的。”
梁初音张大嘴巴,不敢相信,旭
居然会骂脏话,还…“你…你和莫小姐打架,她是女人耶。”
“只有你这么说,她本人连同我,都对此持保留态度。”想起愁儿的莽撞、冲动、直
和超级好奇心,旭
真是又爱又恨。“你大概看不出来我很会做菜吧?愁儿的手艺也不错,平常在一起的时候,我们很少出去应酬,喜爱两个人窝在厨房忙得
七八糟,发明一些奇奇怪怪的菜
吃,在家里,我们用得最多的日常葯品是胃葯。”
老实说,他也很怀疑那种东西怎么能吃:在海参里面放绞
和纳豆,再抹上酸
油和美乃滋。早忘了这鬼主意是谁想出来的?不过那种可以吐尽
夜粮的恶心感,只怕他这辈子都忘不了了。
她瞪圆两颗眼珠子,极力撑大眼眶,令人不
担心它随时有爆裂的危险
。不会吧?这对走在时代尖端的新
男女,闲着没事,竟然专门窝在家里,搞那种老掉牙的飞机。
“不用怀疑,我们搞出来的飞机绝对足以
满一座国际机场。”这样就受不了,那如果让她在家里看到恐龙、或与果狸一起泡澡,岂不要吓死她了。
梁初音必须劳驾她的双手捧着,才能让她的下巴免于
臼。那双瞪成铜铃状的美目,足足有三分钟忘了眨闭。他说的是真的吗?虽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但那种相处方式也未免太夸张了吧?和她以往的经验…总之她根本无法想象。
看来这番谈话对梁初音而言,确实是太刺
了。旭
静静地走开,留给梁初音一个思考的空间,她该看清楚现实了,不能再一味地沉溺于幻想爱情中,毕竟“相爱容易相处难”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做夫
的。
旭
的背影正在远离中,她看到了,却无能为力,感觉心头有一块
被硬生生刨下来,人生中的第一次失败尝起来总是又酸、又涩、又苦。她,天之骄女梁初音终于还是失恋了。
一颗晶莹剔透的珍珠泪随着心口的破
淌下面颊,眼在流泪、心在滴血,恁多的痛苦像
涌般似要将她
没,她会灭顶、黑暗、死亡…
“有什么好哭的?不甘心不会追上去。”严峻冷漠的声音总是选在梁初音最伤心时过来加油添火。
“滚开啊!臭狐狸,要你多管闲事。本小姐决定抛弃幕容旭
那个有眼无珠的臭男人了,不行吗?”只要有严峻在,梁初音永远都会忘记悲伤,因为她生气都来不及,哪还记得要掉泪。
“谁想理你呀?没用的笨女人。”严峻撇撇嘴,语气轻蔑至极。
“我哪里笨了?本小姐可是名门大学,哈佛毕业的高材生,聪明绝顶、绝顶聪明。才不像你,一只又臭又蠢的呆狐狸,喂,你站住,我在跟你说话…”可恶!梁初音气得跳脚,那只臭狐狸,敢在她话说到一半时跷跑,胆小表,没用的家伙。“我叫你站住听到没有…”她愤愤不平地追上去,非叫严峻收回那句“笨女人”不可。
等着一对
快冤家越跑越远,晓月得意非凡地从大树上溜下来,他对这出自编自导的闹剧发展至今的结果非常满意,梁初音终于认清现实退出了,现在只剩下大哥和愁儿的考验,但愿安琪拉那边也能进行顺利。
“这里的风景真不错。”愁儿双手抱膝,低头坐在育幼院门口的台阶上,看到一双黑色、闪亮的皮鞋出现在视界内,有这么严谨的生活态度,将自己内外打理得纤尘不染的只有旭
了。
“环山小道边的景
更好,有没有兴趣去看看?”旭
牵起她的手,四只略带沉重的脚步离开育幼院,踏上围着山坡修筑的柏油路面。
轻风带着薰人
醉的青翠徐徐吹拂着,贴人心头的温暖;融融
照出点点金黄、耀眼的光芒,一只粉蝶儿调皮地穿过两只
握的手臂,振翅又往那青峦翠峰而去。
一路的沉默伴着窒凝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育幼院已完全看不见了,愁儿深
一口气,清亮的眼眸将所有的
霾尽敛。
“都解决了?”
“该说的话我都说了。”旭
顿了一下,加大力道握紧她的手。“我再无话可以跟梁初音说,她再这么不懂事,我只好采取强硬手段了。”
“嗯!”她闷闷地点头,有一个忠实的伴侣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但不知为何她的心总有一丝遗憾,是为了梁初音?还是世事的不圆满?亦或…
“愁儿…”旭
迅然惊喊。
一阵刺破入耳膜的尖锐煞车声随之而起。
她慢一步地抬头,看到一辆失控的游览车正朝两人立身之处冲过来。
“闪开。”伴随着他撕心裂肺的吼声,愁儿轻巧的身子被推得飞了起来,跃过路面,和游览车间不容发地擦身而过,摔进山壁旁的小涧道里。
“旭
…”被山泉溅得一身
的愁儿在脚踏实地后,迫不及待站起身,正好看到旭
被游览车撞得飞上半空中,身子直朝山谷里坠落。
“旭
!”哀嚎似老猿啼位,断人心肠。愁儿挥洒着满腔热泪焦急地爬出涧道,朝谷边奔去。
方才跃过她而去的游览车并没有因为撞到人而停下来,依然歪歪斜斜地急冲了两、三公尺,猛地撞上山壁,再弹向谷边的大树,车体在巨烈碰撞中引出火花,紧跟着一声轰然乍响,双层巴士断成两截,变成两颗硕大的火球滚落山谷。
半空中犹自带着许多火星和
片细细飘落,随着火球经过,升起偌大的浓烟,只眨眼间,便将大片清朗的天空遮蔽成阴暗的黑幕;鲜血与悲哀、惊嚎与痛苦…
绝望的色彩重重泼洒在这块美丽的青翠里,空间里只剩下…死亡。
愁儿目瞪口呆注视着整件悲惨车祸的发生,就这么转瞬间,那是多少人命的失落,她愣愣地趴在山道旁,旭
的身影已不可见,刚才还谈笑风生、意气昂扬的男人,就如此轻易地从她的手指中散了开去,化在烟尘里,与她天人永隔。
“不…”呕心泣血的呐喊为这片焦黑的大地添上更多的凄风苦雨,千言万语的心痛与哀伤岂是那点点的珍珠泪可以诉尽,她的爱、她的心正随着他的消逝活生生地死去:旭
…她唯一的爱人啊…虽知颠倒历史不可为,但…她毅然取出怀中的黑盒子,无尽的炼狱她愿意去,只要上天将他还给她,任何的苦,厅般的罪,她甘之如饴,如若不然,拜托!请带她—同前往吧!
将黑盒子的能量开到最大,白色的巨大光柱冲天而起,往事像录影机倒带般一幕幕地回归:火球滚上来了、断成两截的车子再度合一、旭
从山谷下飞起来、她上升的身子归回原位、煞车失灵的车子倒退到山坡上…
就是这里了,她让回转暂停,身子凭空移转入游览车,检查车子失控的原因,煞车油和煞车带都有问题,但她没有时间更换了,使命地扳紧手煞车,让车身摩擦山壁增加阻力,车速很快地减缓,而旭
的步行轨道就在眼前。
“快啊!停车,拜托…”她使尽了吃
的力气,干脆让车轮卡进山涧里,巨烈的摇摆让整辆游览车上下跳动了好久,三、四十名游客齐声发出恐惧的尖叫,几乎将车子震翻过去。
“停啊…”她猛地嘶声呐喊,手煞车扳到底,就在旭
的脚跟前,它终于撞上一颗突出的山石摇摇晃晃地停了下来。
“旭
!”捧着一颗惊魂甫定的心脏,她半跑半爬跳下车子,直朝他奔去,谁知发生过的历史竟再度重演,停得不甚紧靠的游览车又前滑了尺余。
“小心!”说时迟、那时快,旭
一把推开她,绵弱无力的车体轻轻擦过他的身子,直将他挤落山谷,摇晃的车体子总算安稳地停了下来。
只这么两、三步的距离,他又从她的手中飞走了。
“旭
…”她豁出命去,极力往前扑,捉到他的衣袖,但下坠的力道却把他们的身子一起往前拖。“呃!”她抵挡不住地心引力强大的拉力,手中的衣袖倏然裂掉…
“旭
…”伴随着一声肝胆俱裂的嘶吼,血泪如花在空中飘散,她想也不想随他跳落。
“愁儿…”他又惊又怒地望着那紧随着她坠下的人儿,小笨蛋正不停地靠近他,她居然想陪他一起死,天…愁儿、愁儿、他的愁儿。
“旭
!”她一手前伸,尽量靠近他;一手死命地扳着黑盒子,再一次,拜托,再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让时光回到游览车上,这一次,她会仔细停妥车子,绝不会再出意外了。
黑盒子闪出了几点白光,又倏然熄灭。“拜托!”她在心底恳求,将能量开到最大,无奈超用的能源是再也唤不回了。
如果她不试图颠倒历史、如果她不贪心地想救游览车里的人,又救旭
、如果一开始她就舍弃游览车,将救援的目标锁定在旭
身上、如果…只是再多的如果都改变不了注定的结局了,旭
…
他的手终于抓住她了,迫不及待将她带进怀里,滚烫的泪烙印了她的颊,感谢上天的成全,他永远不再放开这双手,天上、地下只愿与她同行。
她哭倒在他的臂弯,感受到他深切、浓烈的爱满盈了她的身躯,活着的理由、成长的代价、所有曾经受过的苦…马上都有了答案。
是他、全是为了这双有力的手臂、这个挚爱的情人,她超越时空、离经叛道只为找寻的人生至爱。
悄悄地,她咬牙捏碎了怀中的黑盒子…“白告!”
她蓦然朝天大喊,再也回不去二十五世纪也没有关系、再被捉回去关四百年也无所谓…过往的一切,她都不在乎了,只要他,只要旭
能够平安…
拜托了,我只脑瓶你了,白告…
突地,一阵狂风挟杂着雷霆万钧之势猛烈袭来,两具下坠中的身体态势倏缓,像羽
轻飘落地般,直隐没在青山翠谷中。
揽山翠谷里,一块平坦的草地上睡了两个人,正是大难不死的旭
和愁儿。
“我们获救了。”他睁开
潆的眼,满腹疑问地
上一名白金色头发、碧绿眼眸的男子。那双绿眸像是热带丛林一样无尽的幽邈、深邃,而且…危险。
当男子的手试图碰触旭
怀中昏
过去的愁儿时,他马上拍开他。“你想干什么?”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男子的嗓音低沉而森冷。“你是谁?为什么会跟小愁在一起?”
“我是愁儿的丈夫,我为什么不能和她在一起?”旭
突然发觉,他非常不喜爱这个男人叫愁儿名字时,那股亲密劲儿。
“丈夫。”男人森冷的表情稍退,一抹
笑倏忽出现在他脸上。“凭你也想当我的父亲?”
“你说什…啊!”旭
灵光一闪,恍然大悟说道:“你是白告,愁儿的大儿子?”
“我可不承认这个没用的女人是我母亲。”白告挑高一边眉毛。什么时候开始?科学家和她的实验品之间,也有亲属关系了?
“嘿!还想赖?你刚才明明说,不要旭
、我的丈夫做你父亲,不就等于间接承认我是你母亲。”愁儿不晓得什么时候醒了,正睁大一双秋瞳,直瞅着白告瞧。
白告嘴角的
笑突然隐去,微眯起双眸,窜烧的火苗儿狂烈飙出,肃杀之气笼罩全身。
“不管你是不是我母亲,这些都已经无关紧要了,眼前最大问题是,那些家伙你打算怎么处理?”
他起身,指着远方一股急奔而来的雷声轰动,随着黑盒子破裂放出的巨大能量,不仅引起他的注意,连“地球警备队”也寻线追来了。
“他们始终还是不肯放过我。”愁儿叹了口气,转身面对旭
。“只是连累你了。”
她伸出手不舍地抚上他的脸,难道他们真注定了今生无缘?否则为何相处的过程中,总是如此难关重重,她好心疼,他为了她吃尽苦头,这般深情,叫她该拿什么来回报?
“和你在一起的这两个多月,是我今生所经历过最快乐的日子。”他
足的微笑中没有遗憾。
幸福的定义人人不同。有人爱华厦、有人贪美食、有人喜金钱…然而对旭
而言,能够和愁儿在一起,就是他最大的幸福了。
“你真笨。”她忍不住骂他,又哭又笑,倒进他的怀里,紧紧环住这具给她温暖;使她重生的躯体,他的热情、他的温柔、他的挚爱…这一切一切,她要用她的双手、双眼、以及所有的感官,将它们深深刻印进她的心坎里,上穷碧落下黄泉,永志不忘。
然后,她猛地咬牙,一记手刀使劲劈上他的后颈。
“带他走,保护他,永远别让警备队的人伤害到他。”
她站起身将旭
推给白告,只身冲向追兵,没有回头、不能回顾,但她仍旧忍不住刨心的痛苦,一边跑、一边让滚烫的热泪
了满颊、永别了旭
、永别了我今生唯一的爱…
“愁儿…”旭
感到一阵强烈的晕眩感袭来,体内所有的力气在刹那间被
光,只剩下一具空空
的
体盒子,生命紧随着她的远离而
失。
他想救她、他要救她,然而他却连伸出一
手指的力量都没有,他不是向来都能掌握住一切吗?为什么在这时候…
帮他、谁来帮帮他?如果这个世界真有神的话…
“安琪拉…”随着他狂如暴雨的厉吼,白金色的光带猛地由天而降,笼罩住整座山谷。
安琪拉的双翅突然伸展得像要与天同宽,切裂空间,而来。“奉天帝的命令,特准莫愁儿在二十世纪重生,并于即
起封锁现代与未来的时空隧道。”七彩的虹由她掌中飘出,仿如织锦般,在蔚蓝的天上,织起一道密密麻麻的彩虹网,直到不见一点晴空“地球警备队”的追缉人员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旭
,你有没有怎么样?”安琪拉温柔、关怀的低喃嗓音忽地在旭
耳旁响起。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居然…天使!”愁儿瞠目结舌地望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切。
“恭喜你们通过考验。”安琪拉笑出一脸春风。
“考验?”旭
和愁儿同声疑问。“那是什么东西?”
“就是刚刚发生的事嘛!你们被车撞,愁儿本来可以直接救你,不用管那辆游览车的,但她很善良,救了所有人的命,她又这么爱你,不惜陪你跳下来,所以你们就通过考验了,愁儿可以在二十世纪重生,她在二十五世纪的资料会被消掉,警备队的人再也不能来捉她,你们终于能够在一起了。”安琪拉的逻辑观依然有待加强。
但尽管她说得不清不楚,旭
和愁儿仍听懂了最后一句…他们终于能够在一起了,感谢老天保佑,他们紧紧地相拥,余悸犹存地
取对方身上传来的温暖,让两人心跳的脉动合一,今生今世,他们再也不分开了。
无聊!白告用力眨掉眼中的酸楚,拼命维持住了那一脸的冷漠,白痴小愁,害他空担心一场,早知道她会逢凶化吉,他又怎会被“地球警备队”那些人威胁,成为“时空杀手”专职来往过去、未来,替当权者们除掉那些可能为害到他们权力的人,从她被关进黑
起,四百年来,他不知道为“地球警备队”杀了多少人了,不料事情到头来竟变成一场闹剧收场,直叫他且惊且喜、又气又怒,该死的浑帐王八蛋。
“我要走了。”他默然站起身,
“你要去哪里?跟我回家好不好?”愁儿及时扯住白告的衣袖,尝过感情的温暖后,她越发舍不得这个大儿子。
“算帐。”白告削薄的嘴
抿出一抹淡然的嘲讽。警备队丢下来最新的任务是要他杀一名年方二十的小女孩,可是见鬼了,那根本是个白痴、愚蠢透顶的笨蛋,本来他就在想为什么要杀这样一个小女孩?她蠢兮兮地,能够为害谁啊?这趟任务他接得心不甘、情不愿,之前是看在小愁落在对方手中,他不得不听他们的话,现在小愁没事了,他倒要警备队那群混蛋将杀人原因给如数吐出来,要是他们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哼哼!可别怪他要算总帐了。
“小版,你别冲动,听我说…”愁儿一句话没说完,白告又如来时般,迅速地消失了。
“他会时空移动?”安琪拉惊道。
“对啊!小版是星际混血儿,天中拥有时空移转的能力,有什么不对吗?”愁儿心里隐约有不好的预感。
“现在时空中到处都是我刚才封网的法力,我怕他随便
走会受伤。”安琪拉一脸忧愁。
“不会的,‘时空移转’是小版的吃饭伎俩,他不会,逊到让自己在时空中受伤的。”这一点愁儿倒很有把握,不过吃些小苦头大概免不了了,谁叫她儿子跟她一样冲动呢!
“那我就放心了。”安琪拉拍拍
膛,笑道:“我送你们上去吧!”一手拉住一个人,她双翅顿展,两人一天使重又回到了育幼院,刚才那场历险好像不存在似的:晓月欣喜若狂地朝他们奔过来,抱住旭
。“太好了,大哥,你们都没事。”一会儿他又激动地拉住安琪拉的手,上下不停地摇晃着。“谢谢,谢谢你,安琪拉,谢谢。”
“没有啦。”安琪拉
出一抹羞赧的笑容。“我该走了。”微笑的背后有着丝丝苦涩。“旭
,祝你们幸福,一年后见。”说完,她像层淡雾般消散在空气中。
“安琪拉,她…发生什么事了?”愁儿
感地察觉到那抹笼罩在所有人心中淡淡的忧伤。
“进来吧!我告诉你们…”晓月领头说着,那是一个好长好长的故事,有关于一对真爱无悔的情人和一位善良、温柔的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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