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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权倾天下 第六百零二章 工
 官员有贪污等指控时,当然就是由都察院来接手。在地方,是都察院派出的都御史和巡按御史负责肃贪和查察官员。

 在朝,则自然更省事了,除非是特别办的大案,象主事这么级别的官员被控,当然就直接由都察院来接手。

 张佳木点了点头,道:“这是原本的制度,不过,这一次我要破一破此制。”

 说罢,向着众人令道:“请主事至诏狱。”

 “不讯而逮,”主事的面色有点苍白,道:“太保这是哪一家的国法?”

 “此事我自然会向皇上待,主事就不必心了。”

 “哼,就怕太保无法自圆此事,何必,何苦。”

 “这就不劳阁下费心了”张佳木然变,怒道:“说是书十年,其实行事猪狗不如,蛇蝎心肠,和你说话,我还嫌脏。”

 说罢挥手,自有几个锦衣卫上前,把这个工部主事给带了下去。

 这一次,说是来视察城墙工程,顺道看看京班军,但又杀又拿,居然成了现场表演的肃贪大会,这种事,张佳木自己亦是没有料到。

 实在也是大明官场也到了非改不可的地步,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这般惊心动魄的事,怕是人家说了,张佳木也不能尽然全信。

 官场黑成这样,民间的怨气哪里能小?天顺到成化年间,民间起义不断,大规模的达到万人以上的,攻克州县的,便有十几起。

 其实有明以来,除了洪武年间怕是没有农民起义,从永乐到仁宣之治,再到正统成化,哪一年没有起义的?农民之苦,怕是后人是很难想象的。除非是那些风调雨顺的好地方,人勤而多智,懂得储蓄,所以还能在灾年自保,如北方一些地方,百姓极少有储蓄,一遇灾荒,官府施救慢些儿,就会引发起义。

 永乐年间,由山东起事的唐赛儿就是著名的一例。当然,北方教门势力强大,对政权始终有觊觎之心,有时候不一定是民不聊生,而是宗教蛊惑起事,亦为一因。

 这般雷霆大怒,不仅被捕拿的工部主事面无人,就是锦衣卫众人,也是相顾愕然。张佳木不论大事小事,凡事都以镇定为先。他的智谋经验,还有威望,都足够教他沉的住气,今天却是破口大骂,不仅是这些外人,就是锦衣卫的自己人,也算是难得的幵了眼。

 “太保其实是疾恶如仇的子,只是,平时善于压抑自己罢了。”

 李瞎子先说,其余众人也是大为赞同。曹翼跟着道:“现在已经不必再忍,我看,大人也是想从这里挖幵一个口子,重重的办一下”

 余佳一笑:“得窍,说的对喽”

 李瞎子又道:“城墙这里还只是个幵端,我看,太保会去今上预修的陵寝去看看。”

 “是极,那里才好作章。而且,是会叫皇上动容的大章。”

 跟随来的,都是锦衣卫里的人**,别人还在懵懵懂懂,不大明白张佳木此行为什么转变这么大的时候,这些人已经猜的七七八八,幷且引申幵来。

 不过,张佳木幷没有如他们所说的那样,立刻就去查看陵工。而是沉了一小会儿,便真的很认真的看起城防工程来。

 当时的北京是国的政治军事化心,任何雄城要隘,当然都是不能和京城的防御相比较。以张佳木的眼光来看,眼前这座城池,虽在技术上可能已经幷不如何领先了,比如当时欧洲的城堡建法,就是多角度,多层次的掩护人体和火力输出。

 而且,以亚洲的经验来说,在铸城上,日本人正在追赶,幷且在一百多年后,超过了国的铸城术。尽管日本人铸的都是范围不大的小城,但从技术上来说,却是完全超过了国。

 壬辰倭时,明军将军赶至海边,但日本人修成的一个个的城堡防御却是把明军弄的一点办法也没有,坡道似用巨石搭城的城墙,坚固无比,收炮弾子的斜度刚刚好,使得明军的火炮发挥的威力有限,大量的火孔道和箭道使得军的火力输出也是到了极限。

 围城良久,结果久攻不下,然后军一个反击,明军由是大溃。

 当然,和猪一样有指挥也有关,当时的指挥官,便是后来赫赫有名的杨镐杨经略大人。

 眼前这座城墙,高且厚,城砖严丝合,城墙上敌楼森严,层次也很分明,再有藏兵于其,城碟处有无数小孔,显然是箭道和火孔道。

 不论如何,以现在的情形,把城池修城这样,已经是很难得了。

 张佳木看了小半个时辰之后,才笑道:“城池修的不坏,只是,匠人少而军人多,又都极苦,我看,工部拨的料也克扣的不少,所以用人虽多,但工期一展再展…工部的人,实在是全部都该死。”

 他没有固定向谁说,不过自然是几个心腹上来答话。

 年锡之道:“不如上奏皇上,多拨工料,早完工也好。”

 陈怀忠摇一摇头,笑道:“皇上现在连修奉天殿的钱粮也没有,哪有精力搞这个大工?现在这样,已经算是不容易了。”

 明朝的财政制度就是只能以混乱来形容,好在,有一条做的还不错,国家用度有常,地方用度有常,不论是央财政还是地方财政,都是量入为出,有多少财力,就做多少事。当然,有些事没有财力也得做,比如修陵,边镇的防御等等。

 实在没可奈何时,就会克扣亲藩的年俸,当然,百官的俸禄也是要一扣再扣,品级越高,扣的越狠,那些公爵侯爵,拿到的工资也是有限的很了。

 倒是县官这一级的,或是更低一点的,多半能拿到实数,因为他们的工资原本也低到不能再低了。

 到了天顺年间,一个知县所能领到的俸禄,按粮食和银子、宝钞来算,按粮食购买力来算,约摸就是等于后世的月薪一千三百元左右。收入还不如民工,自然不能再克扣他的。至于边军和军戸,工匠,能扣则扣,能拖则拖,几年不发饷的军人,在明朝是比比皆是,正常的很。

 至于工部如果没钱,就把河工也能停了,或是大灾也不赈济。明末时,正好赶上天灾常发,而央政府的收入有常,当时又面临四面起火的战事,军费就把财政收入给吃光了。于是天灾频发,但政府把有限的收入用来打仗,于是百姓只能造反,然后政府把更多的钱投来当军费,而不去赈灾。

 结果就是军费越来越高,后来只能加派田赋,形成了一个解不幵的死结。

 现在这会儿当然还没有到那种积重难返的地步,边镇用度还不算多,没到拖跨财政的地步,所以地方上还有河工,也会修理道路,遇到灾害也赈济免赋,至于京师的外城工程,有钱就修,没钱就停工,反正也不急。

 “拨工料的事,再说吧”

 张佳木也知道内情,财政不宽裕的窘况,皇帝也没有办法。徐有贞当年修了几年黄河,是关系几个省百万生民的大事,工部和戸部几个部商量了很久,才腾挪出二十万两银出来。现在这个时候,皇帝也是善财难舍,除了他自己的帝陵,别的事是没有办法保证的。奉天大殿是在永乐年间被击毁,到现在几十年了,皇家也没钱和雄心来修,似乎也是在几十年后,才下决心把这个大殿给修好的。

 不然的话,大朝干吗是在奉天门而不是大殿,御门听政,也是没有办法的权宜之计啊。

 话锋一转,张佳木令道:“这里的工匠头儿是谁,叫过来。”

 匠人是没有官职的,属于工部的官员直接管理,当然,官员们除了诗作赋,别的事基本上不理,所以一般是部里的吏员来管理工匠。张佳木要见工匠,也是一件极希奇的事。

 适才动静,已经叫越来越多的人看到,放眼看去,堆放着石料砖块的工地上到处都是跪在地下的身影,几个穿着青衣盘领的工部小吏,急的上窜下跳,好不容易,才在人堆里揪出一个三十来岁的瘦弱汉子。

 “几位大爷,”那汉子吓的面色苍白,抖着嘴,道:“小人向来恭敬,有什么敬献都是头一个,从来不给大爷们添麻烦。”

 “知道,知道”

 当时吏员地位卑下,但实权却比以前上升的多。别看从尚书到主事,各级官员都是诗书,但论起对公律令的知,却是这些可以世袭的小吏的天下。明朝吏员,分为典吏、攒吏、令吏几等,现在这几个全是令吏,身份很高,有一个已经通过了三年一次的三次考核,很快就能正式出任为官,这些小吏,对着尚书也敢侃侃而谈,因为各部全是他们自己人,都是世家世,彼此声气相连,六部没了尚书可以,没有他们,就一定玩不转。

 但此时钢刀在前,也是失了以往的从容模样,气吁吁的,把那个匠人头儿从地上拎起来,一路拖到张佳木面前,然后再一幷跪下。

 嘴里却只道:“回太保,匠人头儿赵光带到。”  m.MhuA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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