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十二月的第一波寒
来袭,逸枫山庄的住房率却有增无减。
冬季来等雪的游客比平常多出了一倍,尤其是气象预报了可能会降雪之后,住房率几乎快达满档了。
难得轮到排休,紫堂冬在宿舍的小客厅里享受她悠闲的假期,整个人窝在沙发里,一边喝咖啡,一边涂鸦。
“你在画什么?”许窈瑛从小厨房走出来,她也休假,因此自告奋勇要做午餐,煮了她唯一拿手的麻酱面。
“没什么啦。”紫堂冬笑了笑,继续在图画纸上描绘,闻到香味,她肚子也饿了。
伴下面,许窈瑛好奇的凑头去,看到她画的设计草图之后惊为天人。“天哪!你怎么会画这个?”
她看的出来,这小丫头画的是饭店新区,她在画新区的内部装潢设计。她用“另眼”相看”着紫堂冬,在心里暗忖,没想到这个做事总是冒冒失失的鲁莽小丫头,还是个深藏不
的才女呢。
“随便
画的啦。”紫堂冬腼腆地说,许姐的眼神里透
着赞赏,害她
不好意思的。
“是谁叫你画的?总经理吗?”许窈瑛好奇的问。
小丫头最近和总经理走得很近,同住一间宿舍的她早已看得明白,不过长舌不是她的专长,她没有说出去。
紫堂冬连忙撇清“没有啦,没有人叫我画,是我闲着无聊,自己画着玩。”
自从她生日那天,官另竣带她看过饭店新区之后,那里的格局就一直深深烙印在她脑?铩?br>
今天闲着没事,她有股想为新区画设计图的冲动,因此就提笔画下来了。”
许窈瑛把一双筷子和一碗面递给紫堂冬,一边建议着“既然画都画了,你何不拿给总经理参考参考,我听说新区还没找到室内设计师,你画的设计图搞不好能用。”
“别笑我了,许姐,我的设计哪能用啊。”紫堂冬讶然失笑,搁下画纸,也开始呼噜噜地吃面。
虽然她母亲是知名的室内设计师,她也遗传了母亲的天份,可是她并非科班出身,有构想是有构想,但欠缺实务经验。
“不要太小看自己。”许窈瑛瞄了她一眼。“我告诉你,以前我在电子工厂当女工,工厂因不景气倒了,当时我也没想到自己有进入逸枫山庄工作的一天,喏,现在我不但已经在这里工作八年了,还升为客服部的小组长,这就是人类因梦想而伟大的传奇!”
紫堂冬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哎哟,许姐,你不要逗我了啦,我知道自己有几斤重,我不是成就伟大梦想的料。”
以前她也曾梦想当小夏哥的秘书,可是很悲壮的是,她连秘书室的门都走不进去。
想到这里,她才惊觉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想起紫堂夏了。
他和心亮应该结束
月了吧?不知道他们买了什么礼物送她?白钣忻氖抢短毂毯:凸偶#墒悄切┒际锹虿换乩吹模故瞧じ镏档靡宦颍抢锏难蚱ず苡忻绻锹蛞患斓钠ひ赂托穆庾懔恕?br>
好奇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心中那股对于“有二嫂”这件事的忿忿不平消失了。
她现在觉得满好的,多了一个二嫂疼她,将来还可以去二嫂的娘家玩,要做什么坏事也有二嫂可以掩护她,若她真犯了错,还有二嫂可以替她求情,小夏哥就不敢对她太凶,
一举数得。
她现在倒是有点不明白了,既然有二嫂的好初那么多,那她当初干嘛要死命排挤心亮进门呢?
看来她大妈又说对了,她就是孩子气,还没成
长大;才会难以接受家里多了一个人。
现在她不排斥了,这也就代表着,她真的长大了。
****
“你爷爷会很凶吗?”
走在暮色微沉的枫林里,紫堂冬询问身旁的官另竣,每次提到他病重的爷爷,他总是深敛而轻忧。
她天不怕地不怕,却对要拜访官另竣的爷爷感到有点紧张,有种丑媳妇要见公婆的感觉,生怕无法获得他爷爷的喜爱。
“他以前很凶、很严厉,但现在凶不起来了。”官另竣淡淡地说。“因为他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容许他发脾气。”
他情愿老人现在还有凶他的余力,这样也代表着老人还有生命力,看着老人家一天比一天消瘦,他的心,比任何人都痛。
“你不要这么担心,他老人家一定会好起来的。”
她安慰着他,虽然知道这些都是空泛的安慰,她只希望自己能一直陪在他身边,在他需要的时候,给他支持和力量。
他们走进官家大宅,管家胡伯到医院去替老人取葯了,负责煮食打扫的欧巴桑朱嫂来替他们开门。
“少爷,您回来的正好,老爷不肯吃饭也不肯吃葯,在发孩子脾气呢。”朱嫂一见他就告状。
“怎么回事?”他皱起了眉心。
朱嫂无奈的说:“可能是天气转凉了吧,他身子承受不住,感觉难受,脾气也就跟着拗了起来,真是拿他没办法哟。”
她在官家做了二十年,就跟胡伯一样,这里已经像她的家了。“把稀饭端来,我来喂。”
进入客厅,吩咐朱嫂之后,他带着紫堂冬走进主卧室。
卧室里开着适中的暖气,没有一般长期卧
病人的葯味儿,反而飘着淡淡花香,房间也整理的很清
。
“爷爷,我带朋友来看您了。”官另竣轻唤
上的官尧生,而他正闭着眼睛在睡,但眉头却蹙得紧紧的,像在生闷气。
辟尧生微动了动眼皮,睁开眼睛,他看到一张
花般灿烂的女孩笑脸。
她笑靥灿烂,漂亮生动的脸蛋晶亮而润白,一看就是个健康活泼的女孩,而且是那种生长在好人家、备受呵护长大没有心眼的花朵。
“您好,爷爷,我叫丁冬,甲乙丙丁的丁,冬天的冬。”紫堂冬笑盈盈的打招呼。她原本很紧张的,可是一看到官尧生之后就不紧张了,甚至还产生了微妙的亲切感,因为这两个人好像哦,身上都有股骄傲的气质。官尧生瞅着她,打量了一会才道:“你坐。”
他不会看错的,这个女孩跟当年那个为了钱才爱他孙子的女孩不同,他可以放心的走了。
“谢谢爷爷!”紫堂冬轻快地坐下,大眼溜溜地东看西看,看到茶几上的一堆葯,不免感到咋舌和心疼。
太可怜了,居然要吃这么多葯,老人家
咽食物本来就有困难了,更何况是
这些葯片,怎么不把葯片给磨成粉呢?
朱嫂端来稀饭,官尧生又皱起眉头“我说了我不吃。”
“我来喂您,”官另竣接手粥碗,以不容置啄的语气说:“您一定要吃,爷爷。”
紫堂冬噗哧一笑,眨了眨水漾的清眸。
“冬丫头在笑什么?”官尧生带着权威的声音问。
“我笑他啊。”紫堂冬笑弯了眉眼,指指官另竣。“好像把您当部队的下属哦,语气那么专制,偏偏还用‘您’这个敬称,听起来好好笑。”官尧生眯起眼睛,轻哼一声。“你才知道,这小子啊,对我可从来没有尊敬过。”
“何必要尊敬呢?”紫堂冬轻颦浅笑,笑睇着那对祖孙。“他爱您呀,这就够了。”
祖孙两人同时愣住,对看一眼,相似的脸孔上浮现大同小异的不自在。
他们曾剑拔弩张的相处过,也曾面对面的叫嚣过,更曾彼此怨怼、彼此仇视,但如今,他们是对方在世上的唯一亲人,这样的他们,理该相爱,也没有理由不相爱。
“咳…”官尧生清了清喉咙,唤回愣然中的孙子。“我饿了,快点喂我吃吧。”他乖乖地吃完一碗稀饭,也合作的
下了葯之后,他忽尔开口要求。“另竣,你去拿点水果进来,我想吃水果,再去采几枝花进来,房里太单调了。”
难得爷爷有胃口,也有心情,官另竣立即起身去办。
辟另竣走后,房里独留紫堂冬和官尧生独处,她看着老人,正在研究他究竟是眼睛像官另竣还是眉毛像官另竣…哦,不不,应该说是官另峻哪里像老人才对…
“你喜爱那孩子吧?”老人忽然开口,语气很平静。
紫堂冬微微一愣,脸发烫起来。
老人微微一笑,详和地说:“看得出那孩子也喜爱你,所以才会带你来看我,我走了之后,你要替我好好照顾他,要盯着他吃饭知不知道?那孩子常不吃饭,这样下去啊,会像我一样,把身体给搞坏了。”“爷爷,你一定可以长命百岁的!”她有点感伤的说。
她和官尧生一见如故,感觉老人亲切得就像她自己的爷爷一样。事实上,她与父系的亲爷爷并不亲,紫堂家是传统的守旧家庭,重男轻女的观念很重。
他们对嫡男孙紫堂夏疼爱有加,对她这个外面带回来的私生孙女却严重忽略,幸好大妈疼她,弥补了这一切。
“傻孩子,我可不想变成千年老妖怪。”老人笑道。
“在聊什么?”官另竣端着水果盘走进来,另一手里是几株素雅的白鹤芋,他顺手
进了花瓶。
“没什么!”老人与女孩同时摇摇头,很有默契,异口同声的说。
紫堂冬在心里暗暗为老人祈祷,愿他长命百岁、一定要长命百岁哪!
****
从官家用完晚饭出来之后,官另竣信步慢走着送紫堂冬回宿舍。
今天难得他爷爷心情好,和他们聊了许久,他们离开之前,老人已经发出均匀的呼吸声,睡着了,气
也好了许多。
“爷爷好像很喜爱你,你以后可以常去看他。”他没想到爷爷会那么喜爱她,这个出乎意料之外的好结果也令他的心情相当轻松。
他还以为,爷爷又会像当年一样,强烈反对他喜爱的对象。
看来不止他改变了,老人也改变了许多,时间同时冲淡了他们祖孙的锐气,现在的他们,相处起来如同倒吃甘蔗,冲突的场面已经是太久太久以前的事了。
“我知道自己讨人喜爱,你们官家有两个男人,一老一小,都被我
住了。”紫堂冬笑着说,并拉紧了大衣。
“我确实是被你
住了。”
他忽然抱住她,将她拉进怀里,低头吻住她柔软的
瓣,在冷风里温暖她的心,也温暖自己的。
她的
被他吻得嫣红通透,仿佛可以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她回搂着他,额头与他的相抵,大眼
上他炽热的黑眸。
“总经理,我…好喜爱你。”她克服害羞的对他诉说情意,平时活泼大方的她,竟然会因为喜爱一个人而变得害臊。
“不要叫我总经理,叫我的名字。”他用命令的语气要求。
他的要求令她
口起伏的好厉害。“怎么叫呢?我叫你…”她叫不出口,脸上红霞浮动。
“另竣。”他导引着她。
“另竣…”她叫着他的名字,有一丝甜直从心底窜升上来,心里强烈的悸动。
“真不想放你回去。”他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肩上,双手紧紧搂住她的
身,像想将她
进自己的身躯里。
她的声音微带臊意和别扭地传进他耳畔。
“许姐到市区看电影了,晚上还要跟朋友聚餐,你…要不要进来喝杯茶再走?”
他喉咙一紧,勾起她的小脸,不动声
的看着她微虹的面颊。
“如果我上去,晚上就不打算回去了。”
晶亮的眼眸瞅看着他炽热的深邃黑眸,轻轻的点了点头。
****
轻盈蹦跳地走进饭店,紫堂冬神清气
,一路熟悉地与认识的同事打招呼。经过了“千金事件”她在逸枫山庄因而小有名气,大家都知道因为她,总经理不惜赶走知名议员的千金孟小姐,此举让饭店里许多原本不认识她的同事,因而重新认识她这个长相甜美,但中文不怎么轮转的小姑娘。
“看起来心情很不错哦!”领班经理钟明谨微笑的说道。
“您也是啊!今天工作还好吗?”紫堂冬笑容可掬,红润的气
说明了她此时的好心情指数正处于峰顶,就算做梦,应该也会笑吧,因为…
昨夜,她体验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她与官另竣彼此占有,彻除了最后一道防线。
一整个夜晚,他们都没睡,倾吐着对彼此的爱意,在对方的身躯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爱的印记,在
情的狂
里,获得了最原始的
足。
她的生
在他的带领下,没有太大的痛苦,她喜爱他的每一个触摸和热吻,在害臊中带着兴奋,让她整个人像着了火,只想与他紧紧倚黏着不要分开…
“叽哩呱啦…叽哩呱啦…叽哩呱啦…”
着
语的男子声音让沉醉于昨ye
情当中的紫堂冬蓦然定住身子,她再听得仔细一点…
“我要找一位紫堂冬小姐…对,是冬天的冬,请你帮我查一查。”
语的男子说。
“好的。”柜台小姐查询了电脑的资料之后,用流利的
语微笑回答“非常抱歉,我们饭店没有您要找的贵宾。”
紫堂冬
了
口水,开朗的笑容在
边骤结,她缓缓回过头去,看到两个她非常、非常
识的人站在柜台前查询她的下落。
铃木和大野!他们两个是小夏哥的贴身秘书,专门跟他到世界各地出差,莫非…
不好的预感涌上来,她再把头偏一点点,幸好旁边就有圆柱可以掩护,因此她只要小心一点就不会被发现。
很快的,她像被雷劈中…哦,不,就算被雷劈中也没这么震撼,应该说,她同时被好几道雷劈中才对,这样才够震撼。
紫堂夏昂藏俊
的身影驻足于柜台不远处,他戴着墨镜,一身西装革履,但仿佛还是可以看见他黑瞳里的寒光进
,就像
中了她的心,吓得她胆破心惊。
天哪!紫堂冬在心里喊糟…小夏哥怎么会知道她在这里?
她惊吓过度,连忙转身要逃,却不小心撞进一个高
的怀抱里。
“怎么慌慌张张的?”官另竣将她的身子扶好,将她慌乱的表情看在眼里。
她抬眼见是他,挤出一个心虚的笑容。“有…有事要忙,我先回去工作了。”
不等他开口,她就飞也似的逃开。
辟另竣的身份是总经理,有时要接待重要贵宾,搞不好小夏哥就是他要接待的重要贵宾,她还是快点离开为妙。
下午,心神不宁。
经过思考再思考之后,她决定打回日本给她大妈打听消息。
“小冬啊!”紫堂夫人很高兴接到女儿的电话。“你的冬令营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大妈好想你,你快点回来,你二哥到美国视察业务去了,还会转往尼泊尔去看咱们紫堂集团投资的饭店,你要是回来了,我们也可以一起去尼泊尔玩…”
听了半天,大妈
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来台湾了,还是不要让她老人家
心的好。
“好…好…我知道,我会保重身体…我会穿衣服…都有吃饭,您放心…好,拜拜。”敷衍了一阵之后挂掉电话。
想想还是不妥,于是跑到柜台打听进一步的消息。
瘪台小姐很好心的替她查了资料。“紫堂先生入住饭店目前景
最美的冬枫一号,隔壁的冬枫二号也包下来了,分别是铃木先生和大野先生居住,怎么了?小冬,你对紫堂先生有兴趣?”
她连忙打哈哈。“没有啦,只是好奇会不会轮到我整理那里的房间而已,听说那里的冬景很美。”
“确实很美。”柜台小姐成功被转移了话题,她微笑道:“现在很多客人都指定要住冬枫,不过只能保留给真正贵宾级的人入住,这是饭店的规定。”
打听完情报,她思忖盘算着。小夏哥住在冬枫一号…那她可就要小心了,要避免逛到那里去,否则她的皮要黏紧一点了,要是行踪被发现就完了,她肯定会被绑回日本。
信步要踅向电梯时,没想到又再一次受到惊吓,她的步伐陡然僵住,张着嘴,不相信自己会这么背。
那是…大野!
前面昂首走来的男人正是她大哥的心腹秘书之一大野川,偏偏电梯还停留在八楼不下来,她连忙窜逃,想赶紧找个东西掩护自己…
就那么不巧,她可疑的行踪全落人刘菩洁眼里了,那位端秀的美丽秘书捧着公文夹娉婷而来,同样是来搭电梯的。
刘菩沽徽感讶异的看了紫堂冬一眼。
她知道紫堂冬,现在饭店里,大家都谣传总经理很偏爱这个女孩,虽然她不相信,但还是有点在乎。
“你怎么了?需要我帮忙吗?”刘菩沽好意地问,感觉紫堂冬的眼神左闪右闪,好像在躲什么人。
她顺着紫堂冬的眸光望去,看到一名高大的男子正往这里来…紫堂冬是在躲那个男人吗?
为什么要躲?是不是有什么纠葛?
“没事!”紫堂冬连忙对刘菩沽笑了笑。
叮一声,电梯刚好来了,她连忙飞窜进去,分秒不差,大野川从电梯前走过,往大门口的方向而去。
“呼…”她松了口气,靠在电梯边
,真是千钧一发,差点就给大野川活捉现逮了。
刘菩洁的眼光还是很疑惑,她无法理解她所看到的情况。
紫堂冬冲着她一笑。“刘秘书不进来吗?”闻言,刘菩洁走了进去,她想说些什么,却还是没有开口,随后更多的客人陆续走了进来,她更加没机会说。
“叮…”电梯门合上,缓缓上升。
紫堂冬还有些微
,她知道自己逃过了这一劫,但未必代表下次也能这么好运,刘秘书看到她诡异的行踪了,她真担心秘书小姐会不会告诉官另竣…
哦!真的好烦哦!上帝为什么不能让她快乐的久一点呢?她才刚感到生命有了全新的开始,却在这个节骨眼将她打人了地狱。
现在的她和以前不一样了,一点也不高兴有人来找她回去,她想留在这里,可是要怎么做才能两全其美呢?
算了,别想那么多,赌赌看小夏哥什么时候才会找到她好了。
顺便看看她有躲多久的能耐,这样也满不错的,当成在玩躲猫猫的游戏。好久没玩了,就当重温儿时旧梦。
本来还在烦恼,小姐她转眼间又兴致
了起来,谁叫她是紫堂冬呢?
她已经说过了,忧愁跟她是绝缘体,要她一直烦是不可能的,山不转路转,路不转她自己转,不管什么事,她相信总有办法可以解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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