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混蛋混蛋大混蛋!老混蛋生小混蛋,生得一窝都混蛋!”
“哎哟,兰儿。我从昨天就一直听你在诵‘混蛋经’,我耳朵都快长‘混蛋茧’了,求本你别念了行不行!”芙蓉一边收拾着元卿书房的纸张,一边不耐烦的向坐在一旁“诵经”的亭兰抱怨。
“宣慈他们一家全是混蛋!”她一掌重重击在大椅扶手上,一副要将人生
活剥的模样。
“真搞不懂你是来帮我清理元卿的重要文件,还是来诵经给我听的。”芙蓉没好气的低咒着,把桌上落好的纸堆分类,未归上架的书册也一一放回原位。
没办法,元卿的书房是严
任何人进入的基地,连下人都不得任意进入打扫。可是现在元卿失明,一切文案只好托芙蓉快快处理掉。
真不知该感谢元卿信赖她的人格,还是他早就知道托亭兰做事等于白托,没人好找,只好请她代为处理。哎!
“我就知道他们家没一个是好东西!生了一副俊美的德行又怎样,我就知道长得太好看的男人一定有缺陷。瞧宣慈那种混蛋的狡猾性格,其是糟蹋了他的完美脸皮!”
你跟他,半斤八两!芙蓉的鼻孔轻轻一哼,俐落的把桌上的
笔准准地投进老远的笔筒一袋。
“如果真有什么冤案要查,他可以直接跟我说啊!我岂是那种胆小怕事、不敢伸张公理的鼠辈!”而宣慈竟然使计拐她入伙,简直是侮辱她的人格!
“是啊!你并非胆小鼠辈,只是怕鬼。”她就不信宣慈要是老实对亭兰说要去查血宅冤案,亭兰就真的敢去!
有没有正义感是一回事,有没有胆子去执行又是另一回事。
“你还敢说我怕鬼,前天晚上闯鬼宅之行,恶意缺席的是谁!”亭兰不服气的反击。
“喂,小姐。”芙蓉不
的重重搁下一大迭纸,叉起
就蛮横的开阵
战。“你怎么不问问是谁走漏了风声,让我阿玛知道了我要夜午探险的事,派了大票人马把我团团围在家里?”
“呃,那个…我是好意啊。”亭兰局促的结巴起来。
“喔,好意。莫名其妙的突然送一大堆符咒、经书、护身符到我家,我阿玛不起疑才怪!”芙蓉现在想起来依然很呕。
“可是…宣慈派人传话说闯鬼宅前最好多做些准备,以…以免探险时有什么闪失。那些东西可是我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的。”光是要瞒着她家人张罗这一切,就费了她大半天的工夫。
“那你留着自己用就好了,干嘛还分送到我家来!”好东西要和好朋友分享吗?拜托,怕鬼的是亭兰她自个儿,她可是巴不得能碰到一、两只鬼,开开眼界。
“但是…宣慈派来传话的人说,宣慈和元卿都早有准备了,可是唯独你…所以我担心你会…就分你一些我的护身宝贝…”
“我说兰儿,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你这死脑筋给人利用了都不知道,还嗯嗯啊啊的自以为头头是道。”看亭兰那副委屈的小泵儿模样,活像她是恶霸狠毒的坏心后母。
“好嘛好嘛,算我错了行不行?‘死脑筋’在这里跟你诚心道歉,行不行?”亭兰恼火得要命,好心助人反被欺!
“你诚心道歉的架子还真够拽啊,我哪承受得起!”芙蓉坏坏的拧着亭兰满是羞愤的脸颊,挑眉得意的
气笑道。
“混蛋芙蓉!”亭兰任她拧着自己的小脸,却忍不住低咒。
“喂,‘混蛋经’可是你用来歌颂宣慈的专属版本,可别应用到我身上来。”
“我怕你寂寞啊,顺便替你歌功颂德一下,有什么不好!”亭兰报复
的下巴一扬,看都不再看芙蓉一眼。
“元卿真可怜,竟然得娶你这种恶霸女人。”芙蓉话重心长的垂肩一叹,无力的走回红木书桌前,把整落纸捆起来。
“什么恶霸女人!我可是──”亭兰一掌拍在芙蓉正在包捆的纸迭上,打歪了纸堆,一下子斜倒飘散了一地。
“我的姑
啊!”芙蓉凄厉一声惨叫。“你到底是来帮忙还是来砸场的?”她整理了一个下午的文案纸件,全被亭兰一掌打得七零八落、四处飞散。
“我…我这…”亭兰也吓呆了,连忙同芙蓉一起弯下身拣拾。“我来帮忙、我来帮忙!你不用动手,我来就好…”“你给我回椅子上乖乖坐着!”不帮不忙,只怕亭兰一动便愈帮愈忙。
两人手忙脚
之际,忽然被一张夹在某迭纸间
出的清逸灵俊字迹慑到,两人都呆呆的蹲在地上凝视那
出半角的纸片。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
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
?
这两行字优雅微劲的舞在雪白细纹的纸片上,浓黑的墨字甚至还
出一股温雅名贵的墨香。与元卿其它字迹相同的文案相比,一眼即可看出这两行字的不同之处:字里行间深情款款。
“是…情书吗?”芙蓉一动也不动的盯着那张雪白纸片。
“这明明是元卿自个儿的字,他写情书给自己做什么?”
亭兰话一说完,立即被自己随口说出的话点醒,她惊愕的望向芙蓉,芙蓉也正以同样的表情看着她。她俩想的完全一样。
元卿有喜爱的人了!
一个连情书也寄不出去的对象,只能在纸上遥遥相思,藉诗抒情,显然这是一段不为人知、也无法互诉衷曲的悲雨愁情。
亭兰看着眼中渐带同情的芙蓉,一脸无所谓的直直瞪回去。
“你在同情谁啊?我还是元卿?”
“你们…你们对彼此到底有没有感情?”芙蓉的同情中满载着不解。元卿心底有其它喜爱的人,亭兰身为他的未婚
,知道了却好像不怎么在意。
“当然有感情啊,但不是爱情。”蹲着好累。亭兰起身,一
股坐回舒服的槐木大椅上,若无其事的耸肩。
“他对你也是这种感觉吗?”
“或许吧。”亭兰也不确定。“但我们俩对这个婚约都视若无睹,长辈提起或催促的时候,我们还
有志一同的联手推托。”
“我不懂,你们对彼此到底是抱着什么心态?”芙蓉把整迭散落的纸逆着倒向一落,整整齐齐的就捞了起来,也夹迭隐没了那张神秘的纸片。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像兄妹似的打打闹闹。元卿简直像我亲生哥哥似的,纵我护我、逗我耍我,可是这跟‘丈夫’的感觉根本不同。”
“你认为‘丈夫’的感觉应该如何?”芙蓉一边捆纸、一边试探地问。
“我不知道。”亭兰坦白纯真得像个小女孩。“我只知道元卿给我的感觉就像我大阿哥、二阿哥似的,而我从没想过要嫁给自己的哥哥。”
“可是你和元卿已有婚约了。”这誓约可不会因为元卿像哥哥就能轻松摆
掉。
“我知道啊。”亭兰垂下眼,
着两只小脚。“我和元卿…除了按父母早已定好的婚约成亲之外,还能如何?”
“感情呢?”芙蓉凝规亭兰无奈而无助的双眼。“元卿心底有其它寄托感情的对象,那你呢?你的感情该寄托何方?”
亭兰晶莹剔透的琥珀大眼透着空
的渴望。什么是真正的感情?什么是倾心痴
的滋味?什么是那人人几乎体会过,而她自己未曾体验的恋爱感觉?
“我不知道。”
任何人不得未经原作者同意将作品用于商业用途,否则后果自负。
就算是秋
高照的大白天,康亲王府的尘封豪邸看来依然
风惨惨、煞气十足。
“白天来,你就比较不怕了吧?”宣慈和亭兰轻装便衣的在康亲王府附近的市街大道上走动。
“我哪时怕过了!”亭兰冷哼一声,懒得甩他一眼。“我们到底要晃到什么时候才能潜进去?”
“嘘。”宣慈一把拉开快走到大路中间去的亭兰。“这儿熙来攘往的路人这么多,别太大声嚷嚷。”
“你干嘛一直按下我的脑袋?把手给我拿开!”放低声量是没问题,放低姿态她是宁死也办不到!
“那你可得自己把头放低一点。”他意味深长的窃笑。
“我干嘛要低头走路?难不成我脸上写着我要偷闯康亲王府吗?”
“是没写着,但你脸上鬼鬼祟祟的表情,让人一看就觉得你十分可疑。”他凉凉的在一旁讥笑,低低的斗笙只
出他微笑的双
及线条俊逸的下巴。
“啊,真的?”亭兰紧张的双手捂着脸颊转眼张望。宣慈说得没错,的确有许多路人带着奇异的眼神瞄她。
连她脚边那群拿着糖葫芦猛
的小萝卜头,都忘我的盯着亭兰瞧,张大了嘴巴,
了满脸口水,连眼皮都忘了眨。
“快走快走,我们到另一边的胡同去。”她赶紧拉着嘻嘻笑的宣慈闪进小巷道里。她用袖子掩面、慌乱而去的德行,才真教人觉得鬼鬼祟祟、十分可疑。
“我真的看起来很可疑吗?”她拉着宣慈躲进窄得仅容他俩并肩而行的无人小巷里。
“我不是说过咱们要轻装便衣吗?你怎么还胭脂水粉、满脸搽得光鲜亮丽的出门?”如此
光四
的十八姑娘走在路上,不让人侧目垂涎才怪!
“我哪有!”巷道太窄,宣慈又太高太魁梧,一不小心就推挤到亭兰娇小的身子,让她绊了一下。“我什么也没搽,连眉毛都不敢画。”
她已经很轻装素雅了,应该很有平民味吧!
“是吗?”宣慈屏住笑意,扶住她的身子。
“瞧!”她以手在两颊重重抹两下,张开手心给宣慈检视。“我脸上什么粉都没抹,连香粉都不敢拍上。”
“嗯…”他煞有其事的捧起她的两颊端详。“你看起来实在太贵气,早知道就叫你装扮得更破烂些。”
“那…那你斗笠借我戴。”首次偕同他出任务,竟然一出马就败笔连连。对好面子的她来说,更有些尴尬。
“不行。”斗笠要是借她戴,自己一张俊脸城定因曝光而处处招蜂引蝶。更重要的是,亭兰赏心悦目的容颜被遮去了大半,他哪有便宜可占!
“小气!喂,你可以放开我的脸了吧?”
“你的手掌心是不是脏了,为什么你脸颊有黑黑的灰屑?”他的手指不安分的在她水
的肌肤上摩挲。
“真的吗?”她暗叫糟糕。翻开自己双掌一看,没什么地方不干净。可是她今天一早就穿上
布衣裳和宣慈在这附近市集
晃,从未来过人马杂沓、市井街坊闲逛的她,觉得过了半天平民百姓生活,手上好像多少沾了点灰渍。
“下次出门记得,别让自己的身分曝光。除非你是以格格身分出门,否则尽量轻装简朴些。”
他一边教导,一边沉溺的抚着她的脸庞。他没想到这张看了令人心悸的红颜,实际抚触起来竟会如此
人心弦。
“元卿和你出门查案时,也都易容变装吗?”这种神秘兮兮的游戏好像
有趣的。
“嗯。”凝视着她红润柔软的双
,他的眼眸愈来愈沉。
“那你们都假扮成什么?”
看她兴奋又好奇的琥珀
眸子闪着半透明的光彩,宣慈的心又开始
漾。血宅查案的大事当头,他实在不该在这时候幻想着深
亭兰那两片柔
红
的滋味,与双手抚遍她那身同脸庞一般细腻柔滑的雪肤的感觉。
他这辈子还没碰到哪个能动摇他本能,让他情感战胜理智的女人,他也不认为会有这种女人存在!
“扮叫化子、扮和尚、扮路边小贩、扮钜商富贾。”他突然打横抱起亭兰,轻轻一蹬,飞身上屋。“这是第一次与人扮苦命鸳鸯。”
“啊!”她没命的抱住宣慈的颈项,现在他俩正处在康亲王府的屋檐上,居高临下。“你…你…这…高…”
“你怕高?”真是意外的重大发现。
“我不晓得。”因为她从不曾处在这么高的位置上,现在她知道了,除了怕鬼之外,她好像也怕高。
“啊──”宣慈舒懒的抱着她深呼吸。“上头空气真好,视野佳,安静又明亮。”
“快…快下去…”屋上风光是很明媚,但她看一眼就头昏眼花,好像随时会摔跌下去似的。
“喔,好。我这就放你下来。”
“不要不要!不要把我放在屋顶上,我要到下面的地上。”她拚死纠
,不肯让宣慈放开她的身子。
“遵命,亭兰格格!”他得意一笑,飞身落地。身手之轻巧,宛若一羽鸿
袭地。
她的一张俏脸全给吓白了。
她知道今天要偷偷潜入康亲王府,一来是搜寻原本要呈递皇上的平反信函,二来是和康亲王府目前仍存活下来的么儿私下会面。可是她没料到宣慈的“偷潜法”竟是这种翻上飞下的特技表演!
与她当初预计的,偷偷趁人不注意,开门溜进去的手法,差个十万八千里。
“咱们现在在侧院里,离康亲王的书斋最近,就从那儿下手吧!”
宣慈摘下斗笠,轻轻一甩就扔到高及人身的杂乱草丛后头。
“你别离我太远!”她赶忙拉住大步前进的宣慈,扯着他的衣袖快快追上来。
“为什么?我还打算咱们分头搜寻呢。”才怪!他恶意的笑着。
“不行!我不认路,会走失的!”这也是理由之一啦,但真正的原因不是这个。她倔强的拉着他的衣袖,额上一片冷汗。
“哎,好吧!”他不耐烦的蹙眉搂着她的肩头,两人挨在一起。“这样不会离你太远了吧?”
“你别乘机吃我豆…”话还没说完,康亲王府
森的书斋内一阵呼啸而出,扫起满地枯叶飞舞。
亭兰瑟缩的抓紧宣慈衣襟,自动投怀送抱,又回到前两天和他夜探此处的状况。
“大白天的,怎么这屋里这么凉?”她被宣慈拥着强带进书斋里,声音有点发抖,但口气倒依然狂妄。
“我可没空替你生火喔。”他讪讪一笑,放松亭兰,即刻往尘封的硕大木桌搜寻。开始着手正事,儿女私情什么的,等他事情办完了再拿来调剂调剂吧。
看他俐落地摸索着每个角落,翻找大部头书间的隐密
隙,彷佛对达官显贵们私藏秘密的各个处所都十分熟悉。她也没问着,扯下书斋内破旧帏帘的一角,就往布满灰尘蛛网的椅子上抹抹擦擦。
看来这里已经有人来搜过了。宣慈眉头一皱。他摸索的每个暗角都有被人翻动的迹象,似乎找寻的目标和他一样──平反密函。会找这项东西的只有两种人:一种就是像他这种,要替康亲王澄清冤屈、揭告事实的人。另一种,就是仇人。
他心思沉重的回过身来,发觉这件案子愈查愈危险,因为他确定对方知道御猫已经秘密接手这件血案的追查任务。他在明,敌人在暗,此刻境况十分危险。
这回头一望,他差点
饭。
“你在干什么?”
“嗯?监督你啊!”亭兰答得可顺了,好像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他在这里翻箱倒柜的拚命搜寻,极力思索密函下落及与仇人正面杠上的危险
。她倒好,搬把椅子就舒舒服服的坐在那儿左瞄瞄右瞧瞧,手里还拿着用绢帕包里着的干果小点──八成是她从家中夹带出门的。
“监督我?”真是令人哭笑不得。“喂,你可是代替元卿来协助我的。”
“没错啊!”她喀磁喀嚓的咬着私藏的零嘴,边点点头。
“你这也叫帮忙?”他两手环
而立,眼神
危险的光芒,嘴角斜扬。
“不要乘机偷懒!还不快干活去!”她威风八面的指使着,活像叫家里的下人端茶倒水。“今天要是不办点成绩出来,看我怎么治你!”
好大的口气!
看来他查案的帮手没请到,倒是请了尊菩萨驾到,供在那儿凉凉看别人忙得满头大汗,连点惭愧的良心也没有!
“好,你就坐镇指挥吧。可是别忘了,”他歹毒的笑笑。“天黑后要替我掌灯,因为我可没空既搜索又点烛火。”
“没有必要待这么晚!”她恶霸的发号施令。“太阳下山前一定得离开这儿。”否则她怕“那些东西”会出来活动。
“不行。”他低头闭目微笑。“今天非得办点成绩出来,否则你会治我治得很惨。”
“那你一个人留在这儿,我现在就点灯走人。”
“你做事一向如此始
终弃吗?”他
出十分鄙视的眼神。
“才没有!”她吼得有点心虚。“我…我怎么可以那么晚还不回府!我阿玛会生气,额娘会担心。”
“放心吧!元卿会替你挡驾。”
他这时才发觉元卿那听了就刺耳的未婚夫头衔,还
好用的。
“你竟敢设计我?”看他那副下
笑容,就知道又是他在搞鬼。
“未雨绸缪是我的专长,每条退路自然会事先就设想到。”想跟他斗?亭兰恐怕还得回家多吃几年老米才够格。
“本格格不屑跟你这种油嘴滑舌的分子共事!”她狠狠一瞪,愤而起身。“要查你自己去查,本格格──”
宣慈一只大手倏地侵上她的
,掩住了她半张怒颜,紧紧将她搂在怀里,面色凝重的侧耳倾听。
“有人来了。”他在亭兰耳边低喃。
他们本来就是来这儿搜索密函兼等人碰面的呀!
“他不是我们要等的人。”光看亭兰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宣慈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来人不是偷闯进来行窃的小贼,就是杀光康亲王全家的仇人。”
她杏眼圆睁,惊恐的瞪着宣慈。
他灵巧的一个闪身,便搂着她无声无息的躲进书架边缘的夹
中。靠着覆盖书架的蓝布帘之助,他俩的身形全隐藏在这狭小的空隙里。
“宣慈,这…”“嘘!”
他冷冽的眼神闪着聪睿狡猾的寒光,侧头聆听着书斋外的动静。
不是头头,只是喽罗。
他凭来人轻蹑的微虚步履、身势气息,判断出来人的功力。这个不速之客的身手尚不足以干下此番惊逃诏地的灭门血案,顶多只是个听命行事的小人物而已。
这一松懈,他才发觉怀中的美人有多局促不安,内心贼贼一笑。
此刻两人的身子正密合的紧贴在一起,由于空间太过狭小,他不得不两手紧紧环在她纤瘦的
际。亭兰的小脸紧靠在他的
膛上,紧张兮兮的看着布帘。
突然间,她感觉一股热气在额上盘旋,一抬眼,看到宣慈凝神窥伺帘外动静的俊脸,正低下来偷瞄外头不速之客的反应。
是因为地方太小了,他才和她贴得这么近吧!亭兰实在不好意思以小人之心,度神色专注的宣慈之腹。他真的很认真在查案,认真到他头已经低到双
快贴在她鼻梁上了,都还不自觉。
帘外翻箱倒柜的人一定功力十分高强,否则宣慈怎会紧张、专注到如此忘我的境界。他盯着帘外盯得很忘我,她可是浑身烫得快着火。
这实在是很不道德的事!现在外头的不速之客拚命地翻找搜索,身旁的宣慈很可能正为着待会儿行迹曝光的危机着急,而她居然一点担忧的感觉也没有,还莫名其妙的对这伟岸的
膛与有力的拥抱产生信赖与安全感!包可
的是,她竟然在此刻对宣慈结实高大的身躯感到怦然心动…
宣慈并没有她两个哥哥那般壮硕魁梧,虽然身高与哥哥们不相上下,可是看起来更为
瘦敏捷。但如果他真的很瘦,为何她透过重重衣衫的阻隔,仍能感受他结实肌
的起伏与力感?
不可思议,宣慈一身健美的肌
与她是截然的不同,可是两人相拥的时候,他
刚的体格与她
柔优美的曲线却能完全契合,彷佛他们正是上天为彼此所打造的命定伴侣。除了宣慈,似乎世上再也没有第二人能如此适合她…
亭兰赶紧把头埋进宣慈怀里,假装很害怕的样子。是啊,她是害怕,但怕的不是帘外逐渐接近他们的搜索声响,而是怕自己羞红的脸颊会被宣慈看到。狂
的心跳可以藉紧张恐惧等理由打发过去,但应该苍白惊慌的脸色却一片燥热酡红…这要从何掰起!
突然间,一股温热柔软的触感自她额上传来,亭兰意外的抬起小脸,只见身高与她差一大截的宣慈,双
竟然就贴在她鼻前!
她吓了一大跳,本能的往后弹开,却被背后一股钢铁般的阻力阻挡,宣慈的双臂将她紧紧捆着,动弹不得。
他是故意的!亭兰一看他
感而
气的上扬嘴角,才惊觉自己被他耍了。他根本没在注意外头的人,他根本就是在假装警戒而刻意贴近她、耍弄她!
书斋内回
着杂乱的翻动声,距离他俩躲藏的地点愈来愈近。
这个
男人!她这个大笨蛋,居然中他的伎俩,把自己的心思搅得一团
!方才的心悸与羞怯,全变成了羞愤与气恼,她火大的偏头闪过他不安分的双
。
他的双手比双
更不安分。两只大掌摩抚着她的背,掌上炽热的温度和背后敏锐的触感,开始令她燥热慌张。
“你…”“嘘。”他的双
随着耳语来到她耳畔,温热的舌尖挑逗着她的耳翼,他刚毅的脸颊也顺势厮磨着她的面庞。
亭兰觉得自己浑身快烧起来了!
可是无论她怎么闪躲,空间就这么小,又被他擒在怀中,这一扭动、挣扎,两人暧昧的亲昵气氛更加浓郁。
不、准、
、来!她努力屏息说出无声
语,双颊绯红,心头一半是心有不甘的怒火,一半是被宣慈挑起的
火。
听、不、到!他也学亭兰以
语相对,无辜的摇头回应,双手环抱着她轻轻一提,她的两双小脚腾空,整个身子被提抱上去。
一个温润火热的吻急遽的侵占她的
。亭兰完全吓呆了!发生什么事了?这是在干嘛?
她脑中一片空白。
他暂且放开她的双
,挪近凝视她一脸愕然的呆滞表情,
自负而贪婪的俊美笑靥。他是第一个品尝亭兰红
的男人!
这一次,他吻得缓慢而游移,渐渐引燃亭兰心底陌生的悸动与火炬。这是怎么回事?这种柔滑
润而令人战栗的触感是怎么来的?她觉得自己快窒息了,心跳也剧烈得快从喉头蹦出来,脑袋一片模糊…
宣慈一边品尝她挑人心魂的红
滋味,一边沉醉的欣赏着她
蒙娇媚的神色。微微释放她的小嘴,却因她情不自
发出的娇
而紧张的以手掩住她的口。
她觉得自己浑身柔若无骨,使不出一点力气,只能整个人瘫软的任他紧搂在半空中。直到宣慈方才离开她的红
时,她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在
齿厮磨之际,一直屏息不敢呼吸。
本来想轻蔑的对亭兰青涩的反应投以胜利者的讪笑,他却赫然发现自己似乎“胜利”不起来。亭兰娇
慵懒的失神模样,令他引发体内另一股情
的波动。
这是很奇妙的事。
他不是第一次吻女人,但却是第一次被女人的神情
拨到神志
离的境地。书斋内慌乱翻找的嘈杂声,以及愈来愈靠近他们藏身所在的另一个脚步声,都唤不回他敏锐果决的理智。
他想要她!
亭兰的神智早已朦朦胧胧,完全不知道自己眼神
离、朱
微启的模样有多
人。彷佛在召唤宣慈的
,再一次侵犯她的
吧!再一次让她体会那股销魂的触感…
“宣慈大哥!”
掩护着他俩的蓝布帘突然被掀开,亭兰霎时被吓回神。宣慈的反应更快,将她红透的小脸扣向
怀,埋住她羞于见人的表情。
“鄂伦岱?你什么时候来的?”宣慈气定神闲的拥着亭兰大方迈出来,好像方才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几乎是和这名小贼同时到。”名叫鄂伦岱的英伟少年指指昏死在地上的一名黑衣人。“我看他在阿玛书斋内东翻西找,神情慌张,确定不是您的手下后,才上前打昏他。”
“干得好。”宣慈用脚踢了面朝地的黑衣人一记,让他半转个身,好看清他的面孔。“啊…可惜。”
黑衣人两眼翻白,口吐白沫,看来是事先被人下过毒。
“好残忍的手法。”鄂伦岱喉头一梗。
难怪刚才黑衣人会急匆匆的四处
找。他若是不在限定时间内找出主子要的东西,就领不到解葯,其下场就如眼前的景象,毒发身亡。
“的确够狠、够俐落。”宣慈冷笑声中带有赞叹。“这样对方才不会有任何人质或线索外
。”
“啊──”一个拔尖的狂喊打破沉诡的气氛。
“死人!死人!出人命了!”亭兰在宣慈怀里又叫又跳的失声鬼叫。
“宣慈大哥,这位是…”鄂伦岱微皱的眉头有些不悦。
“喂,我的小祖宗,请你有点格格的沉稳架式好吗?”宣慈满眼看她好戏的神态。
“可是这里有具…”当她瞟到鄂伦岱,吓得到处
飞的魂魄才统统归位,马上端起平
的狂妄架式。“他是什么人?”
“康亲王的儿子,鄂伦岱。”宣慈依然搂着与鄂伦岱对峙的霸气格格,像介绍自己未婚
似的引荐亭兰。“这是硕王府的亭兰格格,协助我查案。”
“协助?”鄂伦岱两眼质疑。
眼前这位格格的确
光四
,令人目眩。但他有灭门家仇在身,凶手身分不明,冤案未清,实在没什么心思观赏美女。
“她能帮些什么忙?”
亭兰也看出眼前这名少年的不信任眼光,心中大感不
。“你怎么知道我帮不上忙!”
她至少擦干净了一把椅子,也监督了宣慈执行查案任务。
“这不是娃儿们找乐子的地方。”鄂伦岱的口气比眼神还冷。
“娃儿?”这个只高她半颗脑袋的混小子居然敢叫她娃儿!“我虚岁都十九了,哪轮得到你来叫我娃儿!”
“我实岁十九。”找这女人来到底干嘛?
“等一下。”宣慈打断这场即将展开的战火,朝书斋外的草丛里,以手指打了个清脆的声响。
“奴才候命!”突然闪出两道蓝影跪在门前,恭谨的应声。
“把尸首拖回去,查明身分。”
“喳。”
两名蓝影才回完宣慈的话,将尸首往肩上一扛,一个纵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令亭兰目瞪口呆。宣慈什么时候暗中埋伏手下在此候命的?
刹那间,亭兰觉得天旋地转,一仰头就看见颠倒的景象──原来宣慈一个快手,又将她打横抱起。
“你干什么?”亭兰狂野的发动野猫攻势。
“鄂伦岱,算命先生会暗中告知我你的动向,但还是别忘了与我保持密切联络。”他边说边闪躲亭兰凶狠的猫爪。
“我会的。”他对宣慈十分恭敬地点头拱手。
“我这小祖宗──”好险,右颊差点挂彩。“是她发现你阿玛密藏传家珍宝之类的秘道。这帮助可不小了吧!”
“传家之宝?”
宣慈得意的哈哈大笑,飞身上屋。鄂伦岱不见宣慈,只闻其回
在书斋周围的优游朗声──
“镜厅里好像暗藏了座秘宝库。想要找到什么宝物,就从镜厅里的秘道镜门找起吧!”
书斋内的少年闻言,呆愣在宣慈狂傲的意外之言中。
“你干嘛又带我飞上屋顶来?”亭兰吓得泪花
转。
宣慈不怀好意的粲然笑着,十分满意亭兰死命“纠
”他的方式。
“我们…快…快点下去吧…”低眼一瞧康亲王府偌大的宅院,她不觉得自己像只鸟,倒像预见自己摔死升天后看到的景象。
“你不觉得这样很好吗?”他悠哉得很,抱着她在屋背上漫步。
“不好不好!”她把宣慈整颗脑袋紧紧抱在怀里,浑身冷颤。“快…快下去,有话下去再说…”
“你和元卿成婚,只会毁了彼此的感情世界。”他走他的,根本不甩亭兰的恐惧。
“不要再罗唆了,”她已经是几近哀求。“快点下去好不好?”
亭兰一直泪眼汪汪的盯着宣慈脚下的屋脊,根本没注意到他闪着诡谲火光的凝眸一直瞅着她。
“他待你只是兄妹之情,这辈子绝不会给你男人的爱。”以他对元卿的了解,他十分笃定这点。
“对啦对啦,我也是拿他当哥哥看而已。你现在就给我马上下去,否则我一辈子都不饶你!”亭兰恐极生怒。
“真的?”他的笑声中带有
的得意。
“我扒你的皮、
你的筋、断你的骨,看你还敢不敢对本格格如此无礼!”她以为那句“真的?”是怀疑她真否有本事不饶他。
“想不想要男人的爱?”
“不想!”这神经病又在用眼神勾引她。她已经上过他太多次当,他休想再有得逞的机会!“快带我下去!”
嘿,她发现只要盯着宣慈看,别猛往脚下瞧,好像就不会那么怕了。虽然宣慈那张狂妄挑逗的下
笑容看起来
讨人厌的,但总比居高临下的鸟瞰场面来得可爱。
“可是我想要你。”
“我要下去!”再不带她“飞”下去,她保证马上掐死宣慈。
“我想要你…成为我的人…”
看到宣慈逐渐靠近她脸庞的炽热双
,她赫然明白他想对她做的“坏事”双手使劲往他肩上一推,红着脸便破口大骂“混帐东西!你又想对本格格──”
宣慈突然快手一伸,挡在亭兰身前。他这一动作,使得被他横抱在前的亭兰背后没了依靠,差点往后翻下屋顶去。
“你竟敢这样对我?”荒腔走板的抖着怪叫,她整个人使劲巴在他身上──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
“怎么了?”亭兰这才发现宣慈深沉凝重的面容,眼神诡异的盯着挡在她身前的那只手看。
她也顺着宣慈的视线往他手膀子瞧。
“这是什么?”她不解的问。宣慈的衣袖边斜
着六
针,整整齐齐的一小排,其中穿越衣袖而出的三
针头上,支支凝着雪白色的结晶。
“不要碰!”
这是宣慈首次对她怒喝,吓得她马上缩回小手。
“这是什么?”她温文乖巧得像个小女孩。敢情亭兰格格只怕坏人,吃硬不吃软!
宣慈神色十分寒冽的抱着她跃下屋顶,才一落地,他马上脚软的跪下,怀中的亭兰也被他沉重的身躯
得跌坐地上。
“宣慈?你怎么了?”
彬趴在她肩窝的宣慈浑身发冷,亭兰抬起他的脸一看,更是吓得手足无措。
他的脸上毫无血
,双
泛紫。如此短促的时间内,冷汗竟如大雨般滑满他强烈颤抖着的脸颊,甚至浸
了她的肩窝、她的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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