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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莫非命中注定的会是董灵?

 这永远在全世界跑的男人内心里其实相当传统,他相信缘份,相信命定,他相信生命中一切早有安排。

 就像他那个梦。

 他又在梦中了。相同的情景,相同的发展,一切按部就班的展现他眼前。他又闻到那阵熟悉的榨菜丝汤或面的香气,接着,他看见一个穿墨绿滚同缎边旗袍的苗条背影捧着银盘走向紫檀供桌。啊!他看见了背影,是不是就可以看到正面?是不是马上就可以认出是谁?背影模糊的有些熟悉,太模糊了,他认不清是谁!

 霍然惊醒,他从上坐起。

 心中狂跳不已,这个冲好大,他几乎可以看见那个女人了。下意识的息,是不是就可以看见那女人?

 这么多年纠着的梦,仿佛马上可解,像猜谜已经触到题目。不是吗?今天在几小时以内梦已进展了两次,急于要告诉他结果似的。这与董灵有关吗?

 她说过她叫董“灵”又特别和他投缘,她才出现,梦就迅速成长,这有关系吧?

 睡意全消,不想躺在上,索兴到客厅拿一罐啤酒,打开音乐。电话响起。吃惊的接听,这个时候会有谁打电话来?半夜三点多了。

 “哈罗,司烈吗?”是董灵的声音。“你没睡觉?你在听音乐?”

 “是。我在看书。”他胡乱的说:“你呢?”

 “我…做了怪梦,醒了就睡不着,”停一停,她说:“梦到你。”

 “昨天你见我超过十五小时,正是有所见夜有所梦。”他强打哈哈。

 “不不不,梦很怪,很怪,”她在气。“我梦见你躺在一间房里,全是古老的紫檀木家具,只有一丝丝光线从深紫的丝绒窗帘中透入。而你…你…”司烈心灵巨震,怎么那家私、环境那么熟悉,似曾相识?和自己的梦是否有关?

 “我怎样?”他声音都变了。

 “你…对不起,我觉得害怕,所以打电话给你,”董灵再一口气。“我的感觉是你病得很重很重,仿佛…就要死了。”

 司烈几乎握不住电话,这是怎么回事?

 “司烈,司烈,请讲话,”董灵在那一头叫。“别生气,我只是忍不住打电话,我…”

 “以前你发过类似的梦吗?”他问。

 “没有。从来没有。”

 “你肯定梦中是我?”

 “看不清你的模样,很模糊,但感觉到,强烈的感觉到是你。”她说。

 “感觉…并不可靠,”他舒一口气,找理由否认了可松—口气。“真的,你昨天见我太久。”

 “也…许,”她并不坚持。“对不起,这个时候打电话给你很孩子气。”

 “没关系,反正我也没睡。”

 “你常常这样深宵不眠?”

 “很少,我作息极正常”

 “今夜为什么?”

 “因为你。”他挣扎一下才说。

 “我?但是为什么?”她很惊讶。

 “我一见到你就觉得熟悉亲切仿佛老友般,我们又合得来,我觉得这是缘份。”

 “你信缘?”

 “信。我是个传统的男人。”

 “很开心你这么说,”她由衷的开心。“真的。我喜爱你。”

 他没有马上出声,她接着说:“自从两年前和上个男朋友分手后,很久都没这感觉了。我喜爱你,司烈。”

 他深深一口气,心中波动得厉害。没有其他女孩令他如此。

 “我能…马上见你吗?”他冲动的。

 “你马上来,我在大门口等你。”她毫不考虑。“马上来。”

 收线。司烈穿着运动衫就冲下楼,把璞玉的九一一开得飞快,十分钟后停在董家的门口。车才停,大门就打开,苗条修长的董灵冲出来,扑进司烈怀里。她也穿着睡衣;两人恍如隔世般紧紧拥在一起。

 “我寻访你仿若一世纪。”董灵抬头凝望他。“终于找到了。”

 “我的感觉是回到家里。”司烈疑惑的。“我们是前生注定的。”

 “你信不信有几世姻缘这回事?”她问。

 “信,我信。”他激动起来。“就像我和你不但有前世,还有今生,来生再来生,生生世世的下去。”

 “是是是,希望是这样。”她再拥紧他。

 “不是希望,是…事实。”他沉声说。

 “事实!”她愕然。

 “我那个梦…”

 于是,他把连绵十数年,不断“成长”的梦详细的讲给她听,尤其那些紫檀木的家具,那深紫的丝绒窗帘,那穿墨绿色滚同缎边丝绒旗袍的纤细女背影,还有那熟悉亲切的感觉。

 听完之后她呆在那儿一句话也讲不出。

 “你有什么意见?”他问。

 “你形容梦中的房间、窗帘、家私都和我刚才梦中的相似,我不知道…”她摇摇头,说不下去。

 “以前你不曾有过同样的梦,认识我以后才开始的,对吗?”

 “是。”她点头。

 “很明显的证明两个梦有关,”他急切的。“今夜我连梦两次,两次都加长,我的感觉是因为你,真的,你。”

 “会有这样的事?这不太玄妙了吗?”她骇然。不能置信。

 “世界上有太多的事情我们不明白,人太渺小。”

 “但是…但是…”

 “我宁愿是你,宁愿相信,”他冲口而出。“我喜爱你,董灵。”她释然的笑。

 互相喜爱已经很不容易,是不是?不必怀疑,只要喜爱,只要快乐,这已足够。

 “进来坐吗?”她指指里面。

 “你换衣服,我们这就出发。”他说。

 “出发去哪儿?你就这样?”她指着他。

 “你换完我回去换,”他兴奋的。“不论去哪里只要我们一起就够了,我们时间不多,四天之后你就回巴黎。”

 董灵一言不发的冲回屋里,五分钟就出来,牛仔T恤,一张清秀古典的脸全无化妆,头发也札在脑后。

 “走,我们不能浪费时间。”她捉着他。

 司烈一手开着车,另一只手始终握着董灵的手,那种喜悦和甜蜜很难用言语形容。或是都不是十八、什二了,大家都寻觅了多年才找到对方,特别珍惜吧。

 司烈沿着吐港公路直往粉岭驶,过了沙田这条公路就特别辽阔,特别美丽,尤其近大埔那段滨海的,简直就不像香港,美得令人心旷神怕。

 清晨,路上只有疏落的车辆,他就开得更悠闲了。

 “没有人带我来过此地,这么美,像欧洲,特别像美国大西洋城的公路。”她叫,兴奋得像个孩子。

 “我经过多次,没有一次有今这么美,这么宁静,这么怕然。我相信是因为有你。”

 她紧紧握一下他的手。

 “从来不信一见钟情,但是,我显然是爱上你了。”她说。

 他把她的手拉到边轻轻一吻。

 “为什么你要留胡子?”她突然问。

 “它弄痛了你?”

 “不。胡子遮住脸,我始终无法看清你真正的模样。”

 “会有一天让你看清。”他笑。

 “真的?你会为我把胡子剃掉?”

 “进教堂那一天。”他并不十分认真。“否则我怕你会认错了丈夫。”

 “你已经想到那么远了?”她惊喜。

 现代男人多不认真,玩玩可以,结婚免谈,谁也不愿意负责任。条件越好的越是滑溜,女人永远难抓得住。

 “若是缘必然有结果。”他说。

 “若不是呢?”她冲口而出。

 “若不是,又怎会把我们拉在一起?又怎会有那个相连的梦?又怎会互相喜爱?”他一连串的说:“我们不能与命运拗手瓜。”

 “是。我们不能,人胜不过命运。”

 “享受目前我们所拥有的。”司烈再吻董灵的手。

 她开心的笑,就此放开怀抱。

 人不能享受目前的拥有的快乐是傻子,因为快乐不能永驻。

 他们到了沙头角出名的中英街,看到边界两边的农人,也看到更多的香港人越界而去,一切显得祥和。

 “这样好的气氛,为什么香港人怕九七呢?”她忍不住问。

 “不知道。或者人们都恐惧于未知的一切!”他想一想。“没有人看得通将来。”

 “不是保证五十年不变吗?”

 “大概信心不足。而且现代人都希望平稳,怕社会有大变动,移民只不过希望万一时有个退路,没有人喜爱离开香港。”

 太阳升起时他开始摄影,看他很随意,很不经思索就拍拍拍,好像全无章法似的。忍了半天,她终于问:“平你得奖的杰作,你展出的精品都是这样拍来的吗?”

 “还能怎样?”他笑。“我喜爱自然,自然才能更有神韵,意境甚至气质,刻意的一切就有了匠气。”

 “什么时候能参观你的作品?”

 “在香港的很少,恺令保留了一些。下次请你去纽约我工作室参观。”

 “什么时候?”她雀跃得像孩子。

 “你回巴黎忙完了你的合约工作,然后我在纽约等你。”

 “不来巴黎接我?”

 “接送浪费时间。我宁愿在纽约替你安排一次完美的渡假。”

 “一言为定。”她飞快的在他脸上吻一下。

 他呆怔一下,定定的凝视她再也不能移开视线。而且脸上的神色也越来凝肃又温柔…他情不自的在众多陌生人面前吻她。

 或许就是缘份吧。

 人是缘,爱是缘,相逢相聚也是缘。

 当司烈对璞玉宣布他和董灵的事情,璞玉只是眨眨眼,不很意外。

 “不相信?”司烈捉住她双臂。

 “相信。我早有灵感。”璞玉笑。

 “灵感?那是什么?”

 “你看董灵时的眼光不同,”停一停,又说:“就像你看董恺令。”

 “怎么提恺令?那怎么一样?对恺令是仰慕、尊敬、崇拜,是…”

 “是暗恋。”她大笑。“别不认,我一直强烈感觉到你暗恋恺令,所以遇到这么像恺令的董灵,你就先入为主了。”

 “什么意思?”

 “代入感,明不明白?”她俏皮的又眨眼。

 “不不不,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你太感。我分得很清楚,恺令是恺令,董灵是董灵,绝对不会弄错。”

 “你并不清楚。”璞玉涸葡定。“我把话说在前面,很快可以证明,董灵只是代替品。”

 “你的固执令我想杀死你。”他作势吓她。

 “杀死我也坚持。”

 司烈坐下来,定定的瞪着她。

 “什么是你坚持的理由?”

 “感觉。”她指指脑袋。“感觉。”

 “这是什么理由,虚无缥缈。”

 “我是感觉动物,我信一切感觉。”她说:“所以我的意见是,马上转面回到秦佳儿处。”

 “又与佳儿有什么关系?”他叫。

 “佳儿才是你的正宫,我感觉得到,”她认真的。“至于其他花草,不过是镜花水月。”

 “这不是你的口吻,鬼上身?”

 “不听我劝就算了,请回吧。”

 “为什么赶我走?你也妒忌?”

 “庄司烈,我甚至没有把你当男人,”她怪叫。“我是你兄弟,你是我姐妹。”

 “什么都好,请接受我与董灵的事实。”

 “我会睁大眼睛慢慢看。”

 从璞玉那儿败兴而回,他听见录音机里大串电话,只不过出去一天,全世界的人都找来了,真是莫名其妙。

 电话录音只有一个人的声音,从头到尾都是佳儿,越到后来语气越不好。

 “你到底去了哪里?又去纽约?…还不回来?你是故意痹篇我?故意不听电话?…再没回电我就来你家门口等,看你回不回来。…司烈,我生气了,快给我电话。”

 司烈笑起来,佳儿还是那么孩子气加大小姐脾气。不过他也知道,佳儿不会生他气,只要一见他,她什么事都没有了。

 “找我?佳儿。”他在电话里说。

 “你现在才回来?和璞玉?董恺令一起?”

 “都不是。董灵。”

 “董灵?谁?我没有听过。”充满了妒意。

 “新认识的女朋友,欧洲模特儿。”

 “怎么认识的?什么时候?”她好着急。

 “前天认识,她是恺令的侄女。”

 “又是董恺令,她真是魂不散。”

 “怎么这样说?恺令又没得罪你。”

 “她对你…唉!算了,不讲。你很喜爱董灵?”

 “还有三天她就回巴黎,我会来见你。”

 “三天之后?”她醋意甚重。“不,明天我一定要见你。”

 “明天真的不行,答应陪她,人家就要走,你不要太刁蛮。”

 “明天不见我就永远见不到我。”她负气。

 “佳儿,你为难我。”

 “好。明天不行我现在马上来,现在你有空,是不是?”

 她已收线。他呆怔半响,下意识的叹息。他受不了佳儿的纠,但是他也喜爱她,拒绝是绝对做不出的,佳儿就来,他该怎么办?

 佳儿口口声声在等他,等了十四年。这十四年中他是否一直隐约给她希望?他曾允诺过什么,是不是?是不是?

 摊牌吗?他该怎么做?

 司烈喜爱佳儿这个朋友,有学识,有见解,气质外貌都一,除了痴什么都好。拒绝是绝对做不出的,他不能伤她,但,真的,他也不是爱她。

 佳儿来得极快,她一定超速飞车。

 奔进门时她在息,有着莫名的紧张,定定的凝视他好久好久才平静下来。

 “我以为见不到你,”她坦率的说:“你原想在电话拒绝我来,是不是?”

 “我只担心太晚,你的安全。”

 “全世界都是独来独往,我怕什么?”

 “你不怕,可是我担心。”

 “不要担心我,只要喜爱我多些。”

 “佳儿…”他好难堪。

 “我担心那个董灵,我怕她从此独占你。”

 “我们才认识两天。”

 “她是董恺令的侄女,董恺令早对你布下了天罗地网。”

 “恺令根本没把我放在心上。”

 “那是擒故纵。”她摇头。“以前我还怀疑,你们年龄差太多,原来她有个侄女。”

 “你们都误会恺令了。”

 “还有谁也误会?璞玉?”

 “你…找我有什么事?”

 “公司要调我回纽约,我不想。”

 “为什么?回家总是好事。”

 “你不在纽约,至少这半年。”她毫不隐瞒。

 “不。帮恺令做完画展,我们回去。”

 “一直住纽约?”她惊喜。

 “不一定。你知道我行踪不定。但我以纽约为基地。”

 “好。明天回去答应公司。”她朗的。

 “佳儿,不必迁就我,我会内疚。”

 “就是要你内疚。”她巧笑。

 “我怕…终就令你失望。”他终于说。

 “你…已立定主意?”她反应极快。

 “不不不,”他不敢承认。“我对自己全无把握,不敢对任何人有允诺。”

 “包括董灵?”她反应极快。

 “是。虽然我非常…喜爱她。”

 佳儿眼中掠过一抹好深沉的失望。

 “她已赢了吗?”她暗然问。

 “我想…”他必须深深一口气才能继续说:“从来没有别的女孩有她给我的那种感觉,我们前世结缘,今生相逢。”

 他把他和董灵相类似的梦说了一次。

 她眉心微蹙,好久都没说话。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这么玄的事,但是,我有感觉。”他说。马上想起璞玉说的这两个字,下意识的脸红了。

 她再望他一阵,展开一个勉强的笑容。

 “这样…我只有祝福你。再见。”她转身往外走。

 “佳儿我送你。”

 “不用。我自己开车来。”她不转头。

 “那你调回纽约的事!”

 “那已不重要。”她打开门,顺手关上,把他关在门里。

 “佳儿。”再开门冲出去,已不见她的踪影。追下楼,只见她汽车的尾巴。

 呆呆在那儿站了一会儿,心中非常不安,他就这样的拒绝了佳儿?会不会太过分?会不会太残酷?佳儿从十四岁开始喜爱他,他是完全知道的,他就如此这般伤了她?

 很想开车追上去,但追上又如何?能说什么?只怕带来更多的烦恼。

 也许这样会是好事,佳儿旷达,又是鬼妹脾气,从此解开此结。会吗?

 回到家里他全无睡意,一直想打电话问佳儿可平安返家。半小时后他终于打去,铃声响了很久很久都没人听,佳儿未返?

 十分钟再打,仍没人接。

 他知道老工人四姐睡着了是什么也听不见的,佳儿是不肯接电话?或是去了哪里?

 越来越不安,每隔十分钟就打,打到手指都痛了,打到快清晨五点,电话始终长响,没有人接。

 佳儿,佳儿,你去了哪里?他觉得自己的心都扭曲着疼痛。佳儿如有事,他不原谅自己。

 再打电话,终于有人接听。

 “佳儿…”司烈急切的叫。

 “我是四姐,小姐不在房里。”

 “她一早出门?或是没回来过?”他的心往下沉,佳儿会不会做傻事?

 “是整齐的,没睡过。”

 “那么她回来请她给我电话,一定要。”他只好这么说。

 等到八点,人人都开始上班了,仍没有佳儿消息。打电话去问,四姐说仍没回来。

 “小姐出了什么事吗?”四姐担心的。

 “不,没有。”

 看看时间,约好九点钟去接董灵,这不能失约。想起董灵,他心头会发热。他只好向璞玉求助。

 “我帮不了你,你怎能对佳儿如此?”璞玉语气不好。“明知她会伤心。”

 “如果我不讲明,我怕再纠不清。”

 “你竟觉得她是纠你?”璞玉叹息。“司烈,你到底懂不懂爱?”

 “璞玉,你令我难堪。”

 “忠言逆耳。”

 “我只想求你帮我找到她,知道她无恙就行了。”他再要求。

 “虚伪。她无恙你良心就平安了?和董灵去风花雪月。”

 “你也喜爱董灵。”

 “那不同。想想看,佳儿等你十四年。”

 “这是我的错,我拖得太久。”

 “找到佳儿怎么说?”她透一口气。

 “你真是安琪儿,”他叫起来。“如果她不开心,你能陪她吗?”

 “谁叫我是你的兄弟。”语气里有着不满。

 “我这就出门,你记得带手提电话,我会随时跟你联络。”

 璞玉收线后考虑一阵,她决定去公司找佳儿,这个女强人总要上班。

 见到佳儿时,她正忙着处理公事,又接见客人,又听长途电话,神色十分正常。

 “难得你来公司找我。”停下来时佳儿说。

 “司烈要我来的。”璞玉老老实实。

 佳儿脸色微变。

 “上班时我不讲私事,”她语调平和。“璞玉,你等我,中午我们一起午餐。”

 “好。我现在去逛公司,中午在文华等你。”璞玉爽快的。

 罢落到楼下手提电话响了。

 “璞玉,找到佳儿吗?”司烈问。

 “要我怎么回答你才满意?”她叹一口气。“你这负心又多情的人。”

 “不要为难我,你知道我着急。”

 “她在办公室,很忙,我们约中午午餐。”

 “下午我再给你电话。”他说。

 “别来电话,多余。又不是真正关心。”她极之不满。“不爱她就别再多事。”

 电话里沉默一阵,然后他说“下午给你电话”就此收线。

 璞玉拿着电话看一阵,把总掣关了。她心中有股气,她不想在这时再听见司烈的声音。他再来电话,是否有惺惺作态之嫌?

 变了一阵连卡佛,没什么东西想买,看看时间差不多,慢慢走去文华。

 佳儿已平静的坐在那儿,面前一杯咖啡。

 两个出色的女互相凝视一阵,了解而友善的都笑起来。

 “半个月后我调回纽约,以后见面的机会少了。”佳儿说。

 “几时决定的?”她吃了一惊。

 “半个月前就知道,正在考虑接不接受。”她潇洒的耸耸肩。“看来Timing很好。”

 “决定放弃?”璞玉皱眉。

 “决定权不在我,不想强求。”她有点黯然神伤的样子。

 “我并不看好他和董灵,董灵只不过是代替品。”璞玉笑。“董恺令才是主角。”

 “真是…董恺令?”

 “至少在司烈下意识里是董恺令,只是他自己分不清楚。”

 “那么…我该怎么办?”佳儿又有了希望。

 “暂回纽约?肟问奔湟残硭岱词〉侥愕闹匾!辫庇袼怠?br>
 “你真这么想?”佳儿说。

 “不要当局者,你们俩都犯同一毛病。”

 “你的意思是…”

 “他并不清楚,其实他很喜爱你,”璞玉很智慧的说:“只是他觉得你太容易,十四岁就开始喜爱他,他得不到追求的乐趣。”

 “会是…这样?”佳儿大大意外。

 “我旁观者清。”

 佳儿呆怔半晌,突然捉住她手。

 “不要无谓的鼓励我,免我万劫不复。”

 “我相信我的眼睛和感觉。”璞玉自信。“董灵只是一时惑。”

 佳儿脸上渐渐有了喜,有了希望,整个人也容光焕发起来。

 “昨夜你去了哪里?”璞玉这时才问。

 “我在客厅坐了一夜,也听了一夜电话铃声,”佳儿笑。“四姐起身之前我已换好衣服离开家,我散步一阵才回公司。”

 “昨夜很难捱?”

 “也不是。心涸普,很遗憾,有一种永远失去他的惊惶、恐惧。我哭了一阵却又告诉自己这于事无补。别人失恋是否我这样?”

 “我不知道别人怎样,换成我,相信我也和你一样。”璞玉说。

 时代女,毕竟和以前不同。

 “其实我心很痛,有一刹那我也想过不要活了,又不想闹笑话。”佳儿坦白。

 “条件好女的悲哀和无奈。”

 “我…是否在离开之前不再见他?”佳儿这样的女强人也矛盾着。

 “你自己考虑,无论如何你紧记着,我永远站在你背后,支持你。”

 “有你,我的全部信心都回来了。”

 “我真想马上看到司烈来求你回心转意的样子。”璞玉笑。

 “他不必求,我会永远给他机会。”

 “唉。这样的话先输了一半,别让他觉得轻易得手,胜券在握啊。”

 “我没有办法,”佳儿叹息。“我爱他至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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