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花园里,冷月和阿济朗沉默了半晌之后,阿济朗首先打破沉寂,深昅了一口气,沉重地道:“在离开前,有些话我非得亲口说给你听不可。关于退亲那件事,我深感到愧疚和抱歉,我不该那样伤害你,可请你相信我,我并不是有意的!”
冷月别开脸,静了半晌才轻轻吐语:“阿济朗,我…我从未因此而怨你、恨你,你别把这件事放在心里。”
“我知道!”阿济朗眸光转黯,深深盯住冷月“你虽然一向冷淡,可心地却比任何人来得善良、温蔼,我恨我自己竟放弃了真正的无价之宝而就廉价的膺品…这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我永远也无法原谅自己!”
他的嗓音嘶哑,充満着深沉的自责和痛楚,教人心生不忍。
冷月忍不住主动握住他的手,动容地道:“我说过,这不是你的错,你别再自责了!”
阿济朗先是一愣,继而神情
动“我害你遭受八阿哥及众人的误解,还有种种不堪⼊耳的流言对你的羞辱,我一直想找机会补偿你!知道你嫁进宮,八阿哥对你极为冷淡,你的⽇子过得并不快乐,我好为你心痛…”
他顿了顿,紧紧回握住她的小手,认真地接着道:“我很明⽩,我留下来也没有用,只会…只会增添你的⿇烦,可我有一句话一定要告诉你,我永远都会关心你、记着你的。你若是受了委屈,千万别往心里蔵,可以托永磷告诉我;宮里的⽇子若真的过不下去,也请你一定要告诉我,我可以请永磷帮忙,想办法让你离开,而我…会守护你一辈子的!”
冷月震愕地退了一步,想挣开阿济朗的手,但他却将她握得更紧。她没想到阿济朗会对她说出这番话,现下的她只把他当朋友、兄长般看待,再也不存有任何男女之间的情愫!
“阿济朗…”冷月轻喊,望着他认真的眼,却说不出话来。
“真是教人感动呀,没想到阿济朗大将军是一个如此深情的⾎
汉子!”
低沉磁
的男声突然传来,冷月顿觉
口一凉…
仓皇地转过头,她看到永琛那双
骛的眼。
他站在一片树篱的
影下,神情
沉幽晦地盯着紧靠一起、互握着双手的两人。
“永琛…”冷月惊惶地低喊。
“阿济朗,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再次冒犯我的妃子,还教唆她离开我!”永琛撇起嘴沉声道,神情显得残戾且乖佞。
他的眸光掠过冷月,直直盯住呆愣的阿济朗。
冷月情急地道:“永琛,你别误会,阿济朗他…”
“过来!”永琛打断她的话,声音低柔如丝,却隐隐带着丝危险掠冷的气息。
冷月凝视着他,忽然想起他曾撂下的狠话,她怕他真会杀了阿济朗。“不,除非你答应我别伤害阿济朗,我才过去。”冷月心慌地摇头摇,语气带着恳求。
“你想替他求情?”永琛眯起眼,嗤哼了声“先顾着你自己吧!再不过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永琛,你听我说,我和阿济朗…”
冷月试图解释、讲理,却教永琛一声暴喝给阻断。
“是呀,姐姐,你就趁早认错,免得事情愈闹愈大,那就更难看了!”随后而来的芷菁,一脸幸灾乐祸。
冷月怔愕地瞠大眼,她何时跟阿济朗幽会来着?永琛为什么要这样污蔑她、冤枉她?
“我没有!这几天我都待在房里,怎么可能和阿济朗私下幽会?”冷月缓缓地摇起头来。
“是呀!八阿哥,青儿可以作证,格格这几⽇确实都待在房里,⾜不出户,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青儿慌忙地跑了过来,急急地为冷月辩解。
“哼!你是姐姐的婢女,当然护着她、替她掩饰罪行啦!”芷菁哼笑一声,挑眉撇
地道。
“你给我住嘴!”一旁的阿济朗终于忍不住、他狠狠瞪视着芷菁骂道:“你这唯恐
天下不
的恶女,我和冷月
本就没做过私下幽会这种事…”
微微顿了顿,他将脸转向永琛“八阿哥若硬要说有,那就请冲着我阿济朗一个人来就好,不要为难冷月!”
冷月见状,惊慌地挡在他⾝前,着急地道:“阿济朗,你用不着这样,我们
本…”话未说完,她的⾝子陡地被一只铁臂给拉过去…
冷月惊骇地抬起头,冷不防地
上永琛怒焰腾燃的双眸。永琛凶狠地
近她,心里恼恨地想着,她就那么一心一意想护着阿济朗,义无反顾地挡在他⾝前;让他心里升起滔天巨浪般的妒嘲,他发现自己竟为此感到痛苦
狂,却也更加愤怒!
“别装作一副无辜的模样,你和阿济朗私下幽会的事可是芷菁亲眼所见,难道她会冤枉你吗?”
他一字一句地迸出口,愤怒地指控着?湓露偈闭。此翘帕塑戚
档幕埃⻩拒戚嫉钠嬷潜愣怂淖铩鼓芩敌┦裁矗靠晌税⒓美剩荒懿凰登宄挠牡啬庞黎。凵衿喑Ь澳恪裁淳筒豢舷嘈盼乙淮危俊?br>
“姐姐,到了这个时候你又何必再否认!”芷菁冷哼一声、火上加油地道。
冷月拿眼瞪住芷菁,她心里非常明⽩,这一切都是芷菁挑起的!“芷菁,你心里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没有…”
“你一直说你是冤枉的,可刚刚你和阿济朗在花园里低声私语的亲密模样,是八阿哥亲眼瞧见的,难道他也冤枉了你?”芷菁狡狯地截断她的话。
她的话提醒了永琛,怒气再也抑制不住,他发狂地大喊道:“来人,拿下河济朗!”
“不,别这样…”冷月惊慌地低喊,挣脫永琛的箝制,回⾝护住阿济朗。
她的举动更加
怒永琛,他怒气腾腾地冲上前抓住冷月的手臂,耝鲁地拽着她;冷月咬牙忍痛,仍奋力地挣扎,她绝不能让永琛铸下大错,害死一条无辜的
命!
她的抗拒以及对阿济朗一意的护持,彻底惹恼了永琛,嫉妒的红云全然遮蔽了他的理智。忽地,他狠狠地一拽一甩,冷月的⾝子失控地向一旁摔去,砰的一声,她的额头结实地撞上花园里石凳的一角。
微微晃了一晃,冷月登时晕了过去。
“格格!格格!”青儿瞪大眼,扯开嗓子惊声尖叫着,快速奔至冷月的⾝旁,轻抬起她,一见着她⾎流如注的额头,她陡地又是一连串尖叫声脫口而出:“救命啊!谁来救救格格呀!格格她流了好多⾎!”
变故来得又急又快,原本剑拔弩张对峙的永琛和阿济朗两人,也连忙赶至冷月⾝旁。
望着她苍⽩的容颜,两人心下皆是惊骇
狂,忙不迭地抢着要抱起她,正僵持不下的时候,一道低沉有力的嗓音陡地响起:“你们两个别争了!”说话的正是永磷。
屠总管上宁轩宮找宁妃娘娘,他刚好也在,宁妃便要他代她先行过来瞧瞧,谁知道竟看到这教人触目惊心的一幕。
“月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这个做表哥的可不会轻易饶过你们两个!”永磷没好气地低吼着,随即抱起冷月往宁轩宮疾步而去。
“屠总管,传御医到宁轩宮!”他头也不回地吩咐道。
屠总管领命而去,青儿也紧跟在永磷⾝后。
花园里顿时只剩下仍显得有些呆愣的永琛和阿济朗两人,以及自知闯了祸、神情有些心虚的芷菁。
暮⾊里,笼罩着一股教人窒息的沉寂,永琛和阿济朗神⾊沉郁、幽晦地对视着。
芷菁望着两人怪异的神情,心头隐隐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她不安地挪动⾝子,打算趁他们两人不注意时悄悄地溜走,等事情平静些时再作打算。
当她小心翼翼地跨出一步时,突然传来阿济朗宏亮的喝阻声…
“慢着!芷菁格格,你现在还不能走。”他眯起眼牢牢地瞅住她。
芷菁在他森冷凌厉的注视下,不由得停下脚步。“有…有什么事吗?”
阿济朗冷哼了声,沉着声道:“该是把一切事情说得清清楚楚让八阿哥知道你的真面目的时候了!我要澄清的是,这些⽇子以来,我从未和冷月私下会面,这件事永磷可以作证,若八阿哥仍不相信的话,可以向九阿哥求证。”
永琛绷着一张脸,只是眯着眼看他,未置可否。
“至于今⽇的会面,是我故意等在花园里的。”
阿济朗继续说道,眼神微微黯了下来。“我即将离去,是特地来向冷月辞行的。我承认自己仍爱着她,可这是单方面的爱恋,她的心早已全系在八阿哥⾝上,虽然她没有说出来,但却能让人清楚地感觉到。”
永琛冷哼一声“你这人可真矛盾,当初提出退亲的是你,现在又说你仍爱着她,你的心变得也太快了吧!”
阿济朗露出一抹苦笑,自嘲地道:“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我对自己没有自信,才会舍弃冷月而堕⼊芷菁的情网,没想到她竟只是在利用我…”
“你…你别胡说,迟亲之事是你自己的决定,别扯上我!”芷菁赶紧截断他的话,恶狠狠地瞪视着阿济朗。
“说下去!”永琛冷着一张脸“我倒想知道她为何要这么做!”
阿济朗定定地望住永琛,眸中透着坚定、坦率的光芒,略微暗哑地道:“原来芷菁只是想利用我来打击冷月,让冷月蒙受退亲之辱;退亲后没多久,她便刻意疏远我,还以言语相讥,说她从来就没爱过我,只是想试试看她和冷月之间究竟谁的魅力大…”
“你胡说!”芷菁倏地刷⽩了脸,尖声⾼喊着,然后面带惊慌地望向永琛“八阿哥,你别听他
说,是他自己爱上我、
着我的,现下他会这么说,是为了报复我拒绝他的求爱!”
阿济朗气定神闲地冷哼一声“我手边还保留着你亲笔所书、托人转送给我的信函、信里的字字句句皆表露着你对我的爱恋之意,这可伪造不得,我可以拿出来让你重新温习一番,顺便让八阿哥看看!”
芷菁整张俏脸完全不见⾎⾊,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望着阿济朗“你…你…”咬牙切齿了好半天,却怎么也挤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她转而望向永琛,然后奔至他⾝旁,扯住他的⾐袖,哀求地道:“八阿哥,你别信他的话,他是故意要中伤我的!我是怎样的人难道你还不清楚吗?只有冷月才会做出这种事来!”
永琛眯起眼,神情⾼深莫测地盯着芷菁急切又慌张的脸孔,沉疑的眸光无言地评断着她。
半晌后,他眸中寒光一闪,凌厉地睨了她最后一眼,忽地甩脫她的小手,沉着声问:“你为什么要骗我说冷月和阿济朗私下幽会了好几次?”
“我…我…”面对他森冷凌厉的注视,芷菁怕得脑中一片空⽩、再也扯不出谎来,只能心虚而恐惧地看着永琛。
永琛抬眼瞅视着她,她的表情已说明了一切。
霎时,他脑?锫庸湓掠木病⑻⾕晃尬钡男×场龅囟攒戚寂獾溃骸笆帐?br>
好你的东西,在⽇落之前滚回怡亲王府去,别再让我看到你!”
语毕,他旋即转⾝往宁轩宮疾步而去,留下一脸惨⽩的芷菁狼狈地怔愣着。
一来到宁轩宮,永琛便被永磷挡在门外。
“八哥,回去吧!月儿伤得不轻,额娘还在气头上,你还是别进去的好!”永琛脸⾊微微一黯,暗哑地道:“我…我一定要看看她!”
永磷叹了一口气,问道:“你和阿济朗谈过了?”
永琛无言地点点头。
“其实,若不是你一味听信芷菁,对冷月抱着先⼊为主的偏见,又怎会弄至这等地
步!”永磷忍不住数落起他。
永琛闭着嘴一迳儿地沉默,神情复杂且郁悒。
见他沉默不语,永磷又叹了口气“说起来,今天这件事我也得负些责任,是我要
阿济朗向月儿辞行的,本是想让他刺
你,好让你别再对月儿那么冷淡;不过,我以人
榜担保,阿济朗并未曾和月儿私下幽会过,前些⽇子,他一直跟我在一起!”
“我知道,”永琛点点头,终于开口“她…她还好吗?”
永磷缓缓摇了头摇“现在人还昏
不醒。”
“让我过去看看她!”永琛再也忍不住
动、焦急的情绪,幽黯瞳眸中有着深沉的
痛楚。
“唉!这可真教人为难,额娘她…”
“让他进来吧!”宁妃的声音忽地从房里传了出来。
一听到宁妃的允可,永琛迫不及待地便冲了进去。
一进门便瞧见坐在
畔的宁妃,他走到
边,看着冷月苍⽩的芙颜,她额头上的伤
口已经包扎好,可人却仍昏
不醒。
永琛但觉心头像被剜了一块⾁似的疼痛不已,他拧紧眉头,直直地盯住
上的人儿,
缓缓地屈膝跪了下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人怎么会伤成这样?”
宁妃质问道“永磷不肯跟我说实话,不过,我猜月儿这伤八成是你弄出来的吧!”
永琛沉痛自责地点点头“是我一时失手伤了她!”
“你…你究竟又是为了什么事要这么对月儿?”宁妃微微气愤地道。
永琛沉默不语,只是掉头盯住冷月苍⽩的病容,脸上净是一片木然的神情。
“屠总管匆匆忙忙地跑来,只说你和月儿之间发生一些误会,却没说是什么样的误
会,你倒是同我说说!”宁妃蹙紧眉头又问。
永琛仍是闭着嘴没有回答,一迳儿地盯着冷月。
“唉!”宁妃见永琛不回答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自顾自的继续往下说:“真不
知道是不是月儿前辈子欠你的,她的两次⾎光之灾都是你造成的。
你知道吗?这次撞破的地方竟和她十岁那年所受的伤是同一处!”
“那一次,你为了护着芷菁而弄伤月儿,还摔碎她的⽟佩,你知道她为何那么在乎
那块⽟佩吗?”宁妃微微顿了顿,像是陷⼊过往的回忆中而唏嘘不已。“那⽟佩是月儿
死去的额娘…也就是我的亲姐姐常福晋唯一留给她的纪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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