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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知道好友今天下午只有一堂课,花雕特地逃课等在侧门。

 “阿嫚!””远远见好友形单影只走来,花雕心情低落地上前。

 阿嫚一看到是她,立即摆高姿态臭着脸给她看,没注意到好友脸上挂彩。

 “你到底在气什么啦?”花雕尽量心平气和,虽然她郁闷得直想揍人。

 这几个月找阿嫚谈过无数次,她每次都以和杨品逸断绝来往做为和好的条件,害自己牛脾气一发,也赌气不想鸟阿嫚。若不是尤妈妈说阿嫚最近行为轨得厉害,求她来和她谈谈,她是绝不想理这个不可理喻的八婆的。

 “你不是只要那个黑手师父就好。”阿嫚听出她语气中带有少见的严厉,态度登时微微软化。

 “朋友和男朋友是可以并存的,你到底要我说几次?”刚和学妹打架,她可没那种好心情哄这位大小姐。

 “你…你干嘛那么大声!”听出花雕真的生气了,阿嫚马上泪眼婆婆。“是你从过年以来便不理我的,成天守着你的男朋友,你就怕别人拐走他啊!”“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不理人的是谁呀?”许是心智逐渐成,花雕突然觉得阿嫚根本没长大,或者被大家宠坏了。

 “是你!”被冷落的滋味好难受,尤其花雕是她极为推心置腹的姐妹淘,她竟连男朋友的事也偷偷瞒着她,好过分。

 “好嘛,那我道歉可以了吧!”鬼才知道,她为什么要为自己的无心之过一再道歉。

 阿嫚慢慢踱到花雕的机车前坐上人,可怜兮兮地抹去泪水,偷偷睐她。

 “那你答应和杨品逸分手啰!”

 “阿嫚!”花雕上火了“你对他到底有什么意见啊!”以往她会马上投降在阿嫚这种楚楚可怜的泪容里,可惜今天她的心情恶劣透顶,没丝毫同情心。何况阿嫚老玩这硬把戏,从国中玩到现在,她不烦,她可厌透了。

 “不分就不分,你何必那么凶!”阿嫚的泪水又溢出眼眶,那既惊且惧的委屈模样,看在任何人眼中都会忍不住数落花雕不对。“你…你的脸怎么了?”沉溺在自怜中的人,终于察觉到好友的不对劲。

 “没事。”她现在没情绪解释太多。

 饼度感时期,阿嫚可被她不耐和敷衍的态度再度刺伤了。

 “你根本不想告诉我!你现在什么事都瞒着我,不当我是朋友了!”她失控地大吼大叫。“像杨品逸你也是偷偷和他交往,全世界的每个人都知道了,独独我不知道,你害我糗死了!”

 花雕死命地咽下怒火,额上肯筋浮起,她咬牙切齿的说:“我已经为我的大意说过一万次抱歉了。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别再惹我发火,阿嫚。”

 “那你闪啊!等在这里干什么?”花雕挹恼的恫言,只有更加深阿嫚的怒气。“从你和那人恋爱开始,你的个性就充全变了样。都是杨品逸的错…”

 “我拜托你别再牵托了,和他根本没关系,你为什么就那么排斥我和他在一起?我又不是抢走你的爱人…”这个骇人的想法突兀地撞进花雕脑?铮澳训滥阆不端俊?br>
 泪眼汪汪的阿嫚抓住话柄,挑衅地回视她“如果是呢?”

 花雕脸色僵沉,静默无言。她从没想过好友有可能喜爱上自己的男朋友,这种逊死人的三角游戏怎么可能发生在她身上?

 眼见这个问题困住好友了,阿嫚得意的趁势追问:“如果我说很早以前我就喜爱上杨品逸,是你抢走他的呢?”

 花雕深口气,冷静地直视她,那曾经稚气充满活力的小脸多了分成

 “你喜爱他却不行动,我怎能算是抢走?充其量也只能说我比你有勇气追求罢了。”她感谢阿嫚她长大。

 阿嫚瞠圆泪眼,显然被这个逐渐蜕变的好友吓着。她为何不像以前那样,一见她流泪就手足无措,什么都依她?难道重情重义的她有了爱情以后,真的可以不要朋友了?

 “如…如果我要你把他让给我呢?”泪水滑落得更凶,阿嫚恐惧的意识到蜕变后的花雕离她越来越远。

 “你这八婆…”蓦然察觉到好友蛮不讲理只是为了刁难她,花雕苦笑“他又不是玩具。”每次在阿嫚面前,花雕便觉得自己像个保母,得处处呵护她,留意她的需要。她似乎该为好友的刁蛮、幼稚负一部分责任。

 “你…你以为我在开玩笑?”阿嫚气得口不择言了“就算我只是闹你,那个商也恬也真的喜爱杨品逸很久了。以她那种个性,你以为她开得了口吗?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不要脸,死巴着人家的。”

 好友恶意的攻击,刺得花雕通体冰凉。

 “走开,我要去值班了。”她面色如灰地请好友下车。

 “小雕…”阿嫚捂着抖颤不止的,畏缩地退开身,为时已晚的发现自己失言。

 “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朋友一场,到头来却换来这种椎心的伤害,她不懂。

 “小雕,你不要这样嘛…”阿嫚泪下如雨,试图阻挡她。小雕冷冰冰的样子好可怕。

 “尤妈妈很担心你,你别再惹她伤心了。”花雕话中有话地发车上路。

 望着绝尘远去的人,阿嫚慌了神,手足无措地泣涕不止。

 依赖小雕过久,这次实在是太恐慌了又拉不下脸与她和谈。原只是想气气小雕,和她赌气而已,为何…为何事情会演变至此…

 心情跌至冰点,花雕提不起聊天兴致,也没脸见人,陆续打发走接踵而至的常客,已近班时刻,她难受的心情没半点好转。

 今天被五个杨令悠的亲卫队堵住,她恼学妹欺人太甚,死都不肯解释她的清白,双方互不对盘打了起来。本来嘛,她人单势薄被五个人圈殴,打得头破血在所难免,这样已经够衰了,但体上的痛楚怎么都不及阿嫚以言语伤人来得厉害。

 幸好今天杨品逸自己下厨煮晚餐,她不必拿这张红肿的脸去自助餐店丢脸,可是阿嫚残忍的话却让她慢慢检视起她与杨品逸之间的种种。

 那个木头人…

 他们已经交往大半年,这期间一直都是她主动在示好、亲近他,杨品逸从未表明过什么,只陪她看过一场电影。这种单方面的你情我愿,到底算不算是一对恋人?

 越想越令人沮丧…花雕托腮重重一叹。

 今晚她草草结束晚餐,那块木头连问也没问一声;她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他也没留意到,遑论注意到她心情不好了。唉,难怪他在学校的绰号会是“木头”了。

 不知为何,今天以前她所能容忍、体谅的迟钝,全在阿嫚寥寥数话的攻诘下,变得令人不耐且惶恐了。

 虽说认识杨品逸之初,她就知道他的本质不够敏锐,甚至可说是驾钝,而重友情的他最近又为了阿野三个月后要参加的法国才SuperBike公开赛,更加忙得不可开。他要陪阿野去教练场试车,要帮他检视机车能,三个大男生聚在一起讨论的全是一些她听不懂的赛车技巧,根本没她立足之地。

 她心情不安、烦躁时,他却沉于他的机车不可自拔。这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她惘了。

 “啊!好烦哦!”花雕猛然抬头大叫,让刚要进门的商也恬吓了一跳。

 商也恬看到她脸上的淤青,惊骇地倒口气,快步走近柜台。“你…你的脸怎么了?”

 由于个性内向、不擅言词,功课又在中下程度,商也恬在学校总是不到知心的朋友,何况大家为即将到来的大学联考各自拚命,也没余力发展友谊。还是专校好,像花雕这样无忧无虑的学生生涯多好,读的是自己所喜好,不必为了联考压力不过气,真的好好。

 “有那么惨吗?”花雕第次揽镜自照。完蛋了,青肿那么明显,晚上回去该怎么向姐姐解释?伤脑筋。

 “你…和人打架吗?”心思极为纤细的商也恬忧虑地问。

 商也恬诚挚的关心令人感动。“嗯,还不都是为了杨令悠。”拜阿嫚之赐,感觉陡地灵敏不少,花雕不由自主观察起面前清秀白晢的女孩。

 在她伸出友谊的手许久后,羞怯的也恬终于慢慢拿她当朋友看待,也因此阿嫚的一番话才会让她心烦不已。

 “那些同学、学妹的,还是把你当成他的女朋友吗?”唯一明了花雕苦恼的商也恬替她感到不安,她轻声嗫嚅:“你为什么不公开你和阿逸哥的关系?”

 花雕暗骂自己神经、没神经,竟没发现也恬在谈起杨品逸时脸上努力遏抑、却仍不自觉的依恋,现在她可瞧得一清二楚。心中重重一叹,花雕黯沉了脸色。这阵子她为杨令悠带给她的诸多烦恼向也恬大吐特吐苦水,难为也恬静静承受下来。

 她一定很痛苦…

 “也恬,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当我是朋友就老实回答我,不可以隐瞒。”花雕一不做、二不休,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她才不要把烦恼憋在心底让自己难受一整晚呢!

 商也恬被她的决绝和谨慎的态度吓了一跳,迟疑地怯怯点头。

 花雕再一口气,做好心理准备才轻柔地问:“你是不是喜爱杨品逸?”

 商也恬瞬间骇白的脸色,回答了花雕的问题。

 “对不起。”花雕脸色惨白地背过身去。这种暗恋的煎熬,纤柔的也恬是怎么承受下来的?自己真是个大神经的女人。

 着柜台对望,商也恬以为她在生气,惊慌得了分寸。

 陆续有客人进来,花雕均低头,以悒郁的心情应付过去,直到店里再度剩下她俩。两人都不说话,凝重的氛围持续好一阵子,花雕突地抬起头破涕一笑,轻快的打破沉重人心的僵局。

 “我…我不是…”商也恬松了口气,急着想解释,她不愿破坏人家的感情。

 “也恬,你先听我说。”花雕正,眼神却很温柔。“首先,对不起,我一直忽略你的心情,没发觉到你对杨品逸的心…”想到她留经做过那么残忍的事,花雕忍不住就想哭。

 “小雕,你不必…”

 花雕潇洒地挥手告罪“我没有要将杨品逸让给你,你不必担心。”她可以容许竞争,但不会将感情当廉价的跳楼拍卖品转让。

 商也恬红了脸。

 “啊!我胡蒙真的蒙中了啊!”花雕强颜啧道,不愿再增加她的心理负担。

 “小雕…”商也恬不安地轻咬下

 “我可是满心不愿意哦!”花雕轻快地眨眨眼,情不自地哑声说道:“我希望你和我公平竞争。”唯有这样才能弥补她带给也恬的伤害。她知道伤心是一种很难痊愈的病,这种病倘若是经由好友传染,那尤其严重且不可原谅。她欠也恬好多。

 商也恬震惊得说不出话,拿她当精神错般瞪看。她在胡说些什么!

 “虽然这是件很丢脸的事,我还是必须说,杨品逸从没说过他喜爱我。”话口而出后,花雕益发不安,也不得不正视这件伤人的事实。

 商也恬瞧出她眉眼间的痛苦,不忍心地轻声点醒“可是他也没有拒绝你的接近,不是吗?”

 如果说嬉嬉闹闹算是一种情爱的表现,那么她确实是喜爱杨品逸,特别喜爱赖在他身边撒撒娇。待在他身边她总觉得很有安全感,就算他从没表示过喜爱她,也的确如也恬所言没拒绝过她,可是她仍然开始不安了。

 “我想看看他是不是来者不拒嘛。”花雕突然精神百倍地打趣道。算了,她才不要想那么多有的没的,自我折磨。未来的重要,眼前的也重要,只是多了个竞争对手而已,要哭等输了那天再哭也还来得及。对!她不要还没上阵就先输给自己。

 花雕从不瞻前顾后,坦率面对问题的生活态度一直为她所羡慕,商也恬被花雕诚挚的面容打动了。

 “你…确定吗?”她是不是该先试过再放弃?她一直没有尝试过为自己争取什么,从小到大都没有。

 花雕郁闷的心情被商也恬的善良驱散。

 “也恬,先说好,咱们不管谁输,都不可以埋怨对方。”她伸出手,不想因为爱情,失去这位善体人意的新朋友。

 商也恬羞怯的脸扬起一抹笑意,轻轻地伸出小指和她打勾勾。两人的情谊存添上情敌的新身分后,反而因相通的心情更上层楼。

 “我们以你毕业那年来…决定输赢好了。”为了安抚小雕自责甚深的心,商也恬轻柔地应允。

 目前她只想从小雕身上多获取一些坚毅的力量,至于心仪已久的阿逸哥…其实小雕的忧心真的多余。她能够自在地陪伴在他身侧半年多,便表示阿逸哥也在不自觉的接纳她。

 饼去并不是没有倒追阿逸哥的例子发生,大胆向他求爱的女孩子比小雕知道的要多很多,但那些全被阿逸哥礼貌的躲避给回绝掉。

 许多追着阿悠跑的热情女孩到机车行来张望,看到阿逸哥后,很难不被吸引,他英伟不浮夸的相貌和闲逸的气质对女孩子来说是极具魅力的。阿逸哥或许不若他那两位学弟及阿悠好看,但站在这些出色的男孩子当中,他丝毫不逊半分,反而以独有的静谧姿态抢走不少光彩。

 若非小雕是一个善良且重情的人,她会输得很不甘心,现在她已能深切体会到阿逸哥无法抗拒她的原因了。对任何一个被动的人来说,率直、不畏头畏尾的小雕真的很吸引人。

 “也恬,你在发什么呆啊!你可别以为你先认识他就暗自窃喜哦!告诉你,我先驰必定先得点。”花雕嬉闹地越过柜台,弄商也恬梳理得整整齐齐的短发。

 “那或许未必,也许…也许我能青出于蓝呢…”商也恬不习惯开这种玩笑,但凡事总有第一次。

 “哇,你敢威胁我,那我先掐死你好了…”花雕声讨商也恬,笑开成一堆的两人,没看见站在店外脸色铁青的尤嫚玲。

 她干嘛忧心忡忡的放男友的鸽子,跑来赎罪!阿嫚气呼呼跑走。小雕到底有没有大脑,她怎么可以和情敌结为朋友,怎么可以!

 再两个半月法国公开赛就要起跑。由于公开赛指定是以七百五十重型机车比赛,台湾只开放到一百五十,又没正规的练习场所,阿野准备提前一个月启程先赴法国熟悉赛车场地。

 时间紧迫,得杨品逸夜夜机车行打烊之后,不得不利用晚上时间和两位学弟去好友开设的汽车教练场练跑,顺便检测能,冷落了近来经常挂伤的女朋友。

 在有知有觉中,挹郁多烦愁的专三下学期接近尾声,落寞寡的花雕真的很庆幸暑假就要来临。幸好,再和学妹对峙下去,她的小命恐将休矣。自半个月前和亲卫队杠上后,绷已成为她的随身必备品。唉,姐姐已经发出严重警告,威吓她尽速解决这码子事,否则她将腾出时间找教官“谈谈心。”

 开玩笑,让姐姐一出马,那她还用混吗?干脆提早毕业算了!

 “真的好气人,那群学妹像疯狗一样,见我就咬。”花雕忿忿不平,将今天的遭遇说给好友兼情敌听。

 商也恬同情地撕开绷封条,小心将它贴在花雕颈侧渗血的伤口上,那像是被什么利器刮伤,而这已是她帮她贴的第三片OK绷了。

 “你为什么不明说?”习惯性的,每到小雕轮班的晚上,商也恬都会在她班前一个小时来找她聊天。

 花雕横眉竖眼,气愤极了。“我看不惯她们盛气凌人的猖狂态度,不想解释。”

 “可是你还有两年要熬,再这样下去,你会被她们打死的。”商也恬忧心忡忡。

 “我宁可被她们打死,也不要澄清什么,不然岂不是助长她们的气焰!”花雕气呼呼地鼓起红肿的脸颊,不意牵动伤处。

 冷不防的剧痛使花雕狠狠地倒口冷气,她那挨不住疼的小脸痛苦的皱缩在一块,商也恬于心不忍,从水盆里拿起巾拧吧,贴在她脸上减轻疼痛。

 “谢谢你,也恬。”花雕接过巾。

 “阿逸哥不是还没去教练场吗?你去找他谈谈,我帮你看店。”商也恬善意地催促。

 “不要了。”花雕气馁地趴在台面上“他完全没发现我和人家起冲突,也没发现我最近很少过去找他,好家有没有我在身边,他都无所谓。”她真的感到挫折了。“也许他想要的是善解人意的也恬,不是我这样枝大叶、问题特多的女孩。”嘴巴说说很容易,一旦他真选择了也恬,呜…她一定会哭死的。

 “小雕…”她不知该怎么安慰她。

 “小姐,这些多少钱?”一位客人抱着一大堆零嘴来结帐。

 “我来。”商也恬见她心情不佳,自愿帮她结帐。虽然手脚不若花雕俐落,看她忙得脸红红,那么努力在学习,久候的客人也就不忍心苛责了。“谢谢…光临。”十分钟以后商也恬终于结巴地送客,掩着嘴偷笑的花雕等客人离开后,不雅的噗哧笑出声。

 “别笑我嘛…”商也恬啧道。

 “奥…好痛!”边笑边抚着发疼的脸颊,花雕开心地笑着“也恬,你有没有发现你比较不那么怕生了?”她欣慰的说。

 她知道,因为她已尽量跨过每一个不敢跨出的第一步。“你…去找阿逸哥谈谈,教他去和阿悠说,由阿悠出面解决,你的日子就会比较好受了。”商也恬担心的还是她的安危。

 “一旦杨令悠出面,我就死定了。”她柔若无骨的整个人瘫在台面上,气若游丝。“那家伙只有败事的份,他还是离我越远越好,煞星一个。”

 商也恬为她的形容感到好笑,轻声道:“阿悠只是比较孩子气,没那么严重吧!”

 “严不严重,你看我的脸还不明白吗?”一提起那个惹人厌的小子,她就一肚子火。

 “三天两头央求伯伯帮他带东带西,懒得要命,不会自己回来拿,这里到底是他家还是我家啊!般不清楚状况,真是莫名其妙。”花雕忍不住要把自己受的罪全算到他头上。

 “小雕…”商也恬笑不可抑。

 “本来嘛,哪有人像他那样一年以回来一、两次,他又不是去非洲留学。从台北骑车回这里顶多三十分钟,用爬的也比从非洲搭机回来要快。大逆不孝的子,也不为他的老父多想想。”

 她就知道小雕在为伯伯抱不平,商也恬微笑。“伯伯的羊炉店生意好不好?”

 提到吃的,花雕的坤马上来。她兴奋地抬起头“也恬,我们礼拜六去捧伯伯的场,好不好?”

 商也恬突然垂下头,抱歉地轻喃道:“对不起,我礼拜六要在家念书…”

 差点忘了也恬下个月要面临大考。“没关系,我们等你考好再去也是一样。”不容易打退堂鼓的人兴致不减。

 “嗯。”商也恬见她没生气,释然地轻轻应允。

 “哈啰,可爱、美丽的雕雕在吗?”阿劲神采飞扬,大步跨进来,花雕来不及低下头,他已看到她可怖的脸绷密布的颈子。“哇啊!”他夸张地括着嘴,倒退好几步。

 完了,被这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白痴看到,她要开始生不如死了。花雕的两鬓开始痛,连脚趾也跟着痛起来。

 “才几天不见而已,你竟然瞒着我们,和学长的关系发展到这种烈的程度,真是令人景仰兼爱戴。学长不愧是学长,亲到偏体鳞伤实在太猛了,好东西要和好朋友分享,我赶紧去教阿野来看。”说完,这人果真兴匆匆跑回机车行。

 “他就是阿劲吗?”商也恬好笑地问。她只知道刚刚那个俊美的人是阿逸哥的学弟,从学生时代就经常出入伯伯的机车行。这次是她靠他最近的一次,他长得真的很好看,几乎是无瑕的。

 “对啊,他就是那个低级到无人能比的阿劲。”相处久了,多少了解阿劲的性格,花雕的头痛正在加剧当中,她几乎可以预期她将会被那对最佳拍档笑多久了。

 商也恬看到窗外匆匆走来的人,脸色有些赧红,慢慢地投进柜台后头。

 “快快快…”像阵狂风般来去自如,不到一分钟,阿劲已经拉着损友冲进店里,杨品逸慢条斯理垫后。

 “喂,听说你的脸被亲肿了?”阿野防备的立在入口处,与柜台后脸突然低的花雕保持若干距离,没瞧见瑟缩在收款机后面的纤柔人影。

 花雕看商也恬被阿野的大嗓门骇白了脸,火气一扬,抬头要教训人…

 “去你的蛋啦!她那张脸我看八成是太嚣张被揍肿的。”

 杨品逸一傻。她怎么了?

 “嚣张的人才不是我!我也不是被揍,我们是互殴,她们也一样挂彩啦!而且我的脸没肿,只是有点淤青而已,你们再胡说八道,我就告你们诽谤…”花雕尚未发完,眼神已被面色凝重的杨品逸带开,他慢慢踱近。

 阿劲和阿野诡谲地互望一眼,悄悄三击掌,不小心让花雕瞄见。

 哦…原来她上当了!花雕好气又好笑。这对狼狈为的烂人!

 杨品逸皱起眉心,无言地端视她伤痕累累的面容,似乎真有那么点担心。

 呜…好想扑进他怀里寻求一些慰藉,那也是女朋友的权利嘛!可是她不能在也恬面前这么放肆啦!她们说好公平竞争的。

 “你和人打架?”走近后清楚瞧见她颈际的几道伤痕,杨品逸的眉宇紧锁。

 “没事。”花雕马虎带过,便把泪水徒肚里。“也恬,出来,别怕。你又不是不认识杨品逸,至于后面那两个,甭认识也罢。”

 “喂喂,雕雕,你在漂亮妹妹面前这样公开鄙夷我就不对了,那是阿野的特权。”阿劲垂涎着上前,阿野长臂一扬,勒住他的脖子狠狠勾回他。

 “要泡妞等我去法国以后,你大可泡到死、泡到全身发烂,爱泡多久就泡多久。”

 “哇例,泡到死,还全身发烂!”

 阿野硬拖走他,商也恬幽静地打量笑骂不断的两人。明明是阴暗的个性,为什么要以嬉笑的方式粉饰太平?

 “为什么打架?”杨品向商也恬礼貌颔首,回头又问。

 “我没事,真的,你快去帮阿野试车。”呜…她干嘛那么爱逞强嘛,明明就希望他能多陪陪她的。他们已经好久没单独在一块了,都是他那两个该死的学弟!

 “真的?”思及好友的事,杨品逸有些动摇,可是她的样子也让他放不下心。

 “快去、快去,我还要和也恬聊天。”她还能说些什么,这人即使看她这么狼狈,也不肯多陪她一会。之前惶惶不安已经够糟,这会她竟觉心灰意懒。

 “不…我要回去念书了。”一直是低垂着脸,商也恬突然期期艾艾小声的说:“阿逸哥,小雕是被学校的人打的,我…我先走了,晚安。”

 商也恬与前来班的陈妈妈错身而过,陈妈妈看到小雕的脸一派冷静,彷佛见怪不怪的态度,加深了杨品逸的忧心。

 完班,花雕懒懒的随略嫌焦虑的杨品逸踱出便利商店。

 “你没事吧?”他拙拙地问,边不放心地张望机车行。

 阿野试车的情况一直很不顺利,他又不能跟他去法国,那边的技师对车子能不若他熟悉,因为这辆车是他亲自组装,所有零件都经他调整测试过。

 她有没有事,这人瞎了眼看不出来吗?花雕被他心不在焉的样子气得火冒三丈。

 “你去和你那些兄弟混好了!”她用力推开他,气咻咻跳上机车。

 杨品逸不曾处理过这种事,机车行内的两位学弟摆明了做壁上观,他实在没办法也不知道如何哄女孩子。

 发动了车子,花雕看他追过来拉住机车不让她走,心坎淡淡沁甜,

 “干嘛啦!”她故意凶巴巴。

 “把安全帽戴上。”

 “啊,什么?”她有没有听错?

 “把安全帽戴上再走。”看她不善的神色,难道他说错话了?

 眼眶发烫,花雕赌气将泪水眨回,委屈的嘴巴一抿,死命催油上路,催了好久却发现她仍停留在原地。

 “把帽子戴上。”澄澈的眸子幽幽地盯着她,杨品逸以难得的强势紧扣着后座,手劲不曾松弛过。

 “你只会心有的没的,完全不关心我!”从希望的顶叫跌落谷底,期盼他一声慰留的话。

 花雕失望得眼儿红红。她忿忿地熄火,将安全帽拿出来戴上。“我…我讨厌你!”

 气昏了头的她猛力拍开他的手,骑车上路。

 杨品逸仍是担心,担心她在盛怒下的车速会不知节制。

 “大ㄟ,担心就追去看看,我又没差那几分钟。”阿野骑着摩托车到他身侧,示意他上车。

 “不用了,我回店里收一收,我们去教练场试车。”朝幽深的路尾瞥望最后一眼,杨品逸暗叹地走回机车行。

 她就这么莽撞地闯进他安然静谧的世界。如果他任她下去,慢慢习惯她的存在,会不会有一天他变得少不了她?

 他对她怀着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  m.MhuA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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