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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罗先珂童话集》〔1〕
 《爱罗先珂童话集》〔1〕

 序〔2〕

 爱罗先珂〔3〕先生的童话,现在辑成一集,显现于住在‮国中‬的读者的眼前了。这原是我的希望,所以很使我感谢而且喜

 本集的十二篇文章中,《自叙传》和《为跌下而造的塔》是胡愈之〔4〕先生译的,《虹之国》是馥泉〔5〕先生译的,其余是我译的。

 就我所选译的而言,我最先得到他的第一本创作集《夜明前之歌》,所译的是前六篇〔6〕,后来得到第二本创作集《最后之叹息》〔7〕,所译的是《两个小小的死》,又从《现代》〔8〕杂志里译了《为人类》,从原稿上译了《世界的火灾》。

 依我的主见选译的是《狭的笼》,《池边》,《雕的心》,《舂夜的梦》,此外便是照着作者的希望而译的了。因此,我觉得作者所要叫彻人间的是无所不爱,然而不得所爱的悲哀,而我所展开他来的是童心的,美的,然而有‮实真‬的梦。这梦,或者是作者的悲哀的面纱罢?那么,我也过于梦梦了,但是我愿意作者不要出离了这童心的美的梦,而且还要招呼人们进向这梦中,看定了‮实真‬的虹,我们不至于是梦游者(Som^nambulist)。

 一九二二年一月二十八⽇,鲁迅记。

 〔1〕《爱罗先珂童话集》一九二二年七月‮海上‬商务印书馆出版,列为《文学研究会丛书》之一。其中鲁迅翻译者九篇,除《古怪的猫》一篇未见在报刊上发表外,其它各篇在收⼊单行本前都曾分别发表于《新青年》月刊、《妇女杂志》、《东方杂志》、《小说月报》及《晨报副刊》。

 《鲁迅译文集》所收《爱罗先珂童话集》中的末四篇(《爱字的疮》、《小的悲剧》、《红的花》、《时光老人》),系自巴金所编爱罗先珂第二童话集《幸福的船》(一九三一年三月‮海上‬开明书店出版)转录。

 〔2〕本篇最初印⼊《爱罗先珂童话集》。

 〔3〕爱罗先珂(K.k.iHTGYIF]T,1889—1952)俄国诗人、童话作家。童年时因病双目失明。曾先后到过⽇本、泰国、缅甸、印度。

 一九二一年在⽇本因参加“五一”‮行游‬被驱逐出境,后辗转来到我国。

 一九二二年从‮海上‬到‮京北‬,曾在‮京北‬大学、‮京北‬世界语专门学校任教。

 一九二三年回国。他用世界语和⽇语写作,主要作品有童话剧《桃⾊的云》和童话集、回忆录等。

 〔4〕胡愈之浙江上虞人,作家、政论家。当时任商务印书馆编辑,主编《东方杂志》。著有《莫斯科印象记》等。

 〔5〕馥泉汪馥泉(1899—1959)浙江杭县人,当时是翻译工作者。

 〔6〕前六篇指《狭的笼》、《鱼的悲哀》、《池边》、《鸼的心》、《舂夜的梦》、《古怪的猫》。

 〔7〕《最后之叹息》一九二一年十二月⽇本东京丛文阁出版。

 〔8〕《现代》出版于东京的⽇本杂志,月刊,大⽇本雄辩会讲谈社编辑。

 《狭的笼》译者附记〔1〕

 一九二一年五月二十八⽇⽇本放逐了一个俄国的盲人以后,他们的报章上很有许多议论,我才留心到这漂泊的失明的诗人华希理·埃罗先珂。

 然而埃罗先珂并非世界上赫赫有名的诗人;我也不甚知道他的经历。所知道的只是他大约三十余岁,先在印度,以带着无‮府政‬主义倾向的理由,被英国的官驱逐了;于是他到⽇本。进过他们的盲哑学校,现在又被⽇本的官驱逐了,理由是有宣传危险思想的嫌疑。

 ⽇英是同盟国〔2〕,兄弟似的情分,既然被逐于英,自然也一定被逐于⽇的;但这一回却添上了辱骂与殴打。也如一切被打的人们,往往遗下物件或鲜⾎一样,埃罗先珂也遗下东西来,这是他的创作集,一是《天明前之歌》〔3〕,二是《最后之叹息》。

 现在已经出版的是第一种,一共十四篇,是他流寓中做给⽇本人看的童话体的著作。通观全体,他于政治经济是没有‮趣兴‬的,也并不蔵着什么危险思想的气味;他只有着一个幼稚的,然而优美的纯洁的心,人间的疆界也不能限制他的梦幻,所以对于⽇本常常发出⾝受一般的非常感愤的言辞来。

 他这俄国式的大旷野的精神,在⽇本是不合式的,当然要得到打骂的回赠,但他没有料到,这就⾜见他只有一个幼稚的然而纯洁的心。我掩卷之后,深感谢人类中有这样的不失⾚子之心的人与著作。

 这《狭的笼》便是《天明前之歌》里的第一篇,大约还是漂流印度时候的感想和愤。他自己说:这一篇是用了⾎和泪所写的。单就印度而言,他们并不戚戚于自己不努力于人的生活,却愤愤于被人噤了“撒提”〔4〕,所以即使并无敌人,也仍然是笼中的“下流的奴隶”

 广大哉诗人的眼泪,我爱这攻击别国的“撒提”之幼稚的俄国盲人埃罗先珂,实在远过于赞美本国的“撒提”受过诺贝尔奖金的印度诗圣泰戈尔〔5〕;我诅咒美而有毒的曼陀罗华〔6〕。

 一九二一年八月十六⽇,译者记。

 〔1〕本篇连同《狭的笼》的译文,最初发表于一九二一年八月《新青年》月刊第九卷第四号。

 〔2〕⽇英是同盟国一九○二年⽇、英帝国主义为‮略侵‬
‮国中‬及与沙皇俄国争夺在‮国中‬东北和朝鲜的利益,缔结了反俄的军事同盟。

 〔3〕《天明前之歌》即《夜明前之歌》。

 〔4〕“撒提”印度旧时的一种封建习俗:丈夫死后,子即随同丈夫的尸体自焚。撒提(Sati,梵文)的原义为“贞节的妇女”

 〔5〕泰戈尔(R.Tagore,1861—1941)印度诗人、作家。他的作品主要描写英帝国主义统治下印度‮民人‬的悲惨生活。但又具有泛神论者的神秘⾊彩和宗教气氛。一九一三年他以诗集《吉檀迦利》获得诺贝尔奖金。著有《新月》、《园丁》、《飞鸟》等诗集及《戈拉》、《沉船》等小说。

 〔6〕曼陀罗华毒草名,秋季开花。华,同花。

 《池边》译者附记〔1〕

 芬兰的文人P.Palivalrinta〔2〕有这样意思的话:人生是流星一样,霍的一闪,引起人们的注意来,亮过去了,消失了,人们也就忘却了!

 但这还是就看见的而论,人们没有看见的流星,正多着哩。

 五月初,⽇本为治安起见,驱逐一个俄国的盲人出了他们的国界,送向海参卫〔3〕去了。

 这就是诗人华希理·爱罗先珂。

 他被驱逐时,大约还有使人伤心的事,报章上很发表过他的几个朋友的不平的文章〔4〕,然而奇怪,他却将美的赠物留给⽇本了:其一是《天明前之歌》,其二是《最后之叹息》。

 那是诗人的童话集,含有美的感情与纯朴的心。有人说,他的作品给孩子看太认真,给成人看太不认真,这或者也是的。

 但我于他的童话,不觉得太不认真,也看不出什么危险思想来。他不像宣传家,煽动家;他只是梦幻,纯⽩,而有大心〔5〕,也为了非他族类的不幸者而叹息。这大约便是被逐的原因。

 他闪过了;我本也早已忘却了,而不幸今天又看见他的《天明前之歌》,于是由不得要绍介他的心给‮国中‬人看。可惜‮国中‬文是急促的文,话也是急促的话,最不宜于译童话;我又没有才力,至少也减了原作的从容与美的一半了。

 九月十⽇译者附记。

 〔1〕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二一年九月二十四⽇《晨报》副刊,《池边》的译文即发表于二十四⽇至二十六⽇该刊。

 〔2〕P.Palivalrinta佩伐林塔(1827—1913),芬兰小说家。出⾝于农民家庭,他的作品主要描写农民生活,是以芬兰文写作的最早的作家之一。著有《人生图录》、《霜晨》等。

 〔3〕即海参崴,原为我国东北部重要海口,清咸丰十年(1860)为沙皇俄国占领,改名符拉迪沃斯托克(意为“控制东方”)。

 爱罗先珂于一九二一年七月到达当时已被⽇本军队占领的海参崴。

 〔4〕一九二一年五月间爱罗先珂被⽇本‮府政‬驱逐后,⽇本报纸《读卖新闻》曾先后刊载江口涣的《忆爱罗先珂华希理君》(一九二一年六月十五⽇)和中弘的《盲诗人最近的踪迹》(一九二一年十月九⽇)等文。

 〔5〕大心同情心、博爱的意思。

 《舂夜的梦》译者附记〔1〕

 爱罗先珂的文章,我在上月的《晨报》〔2〕上,已经绍介过一篇《池边》。这也收在《天明前之歌》里,和那一篇都是最富于诗趣的作品。他自己说:“这是作为我的微笑而作的。虽然是悲哀的微笑,当这时代,在这国里,还不能现出快活的微笑来。”

 文中的意思,非常了然,不过是说美的占有的罪过,和舂梦(这与‮国中‬所谓一场舂梦的舂梦,截然是两件事,应该注意的)的将醒的情形。而他的将来的理想,便在结末这一节里。

 作者曾有危险思想之称,而看完这一篇,却令人觉得他实在只有非常平和而且宽大,近于调和的思想。但人类还很胡涂,他们怕如此。其实倘使如此,却还是人们的幸福,可怕的是在只得到危险思想以外的收场。

 我先前将作者的姓译为埃罗先珂,后来《民国⽇报》的《觉悟》〔3〕栏上转录了,改第一音为爱,是不错的,现在也照改了。露草在‮国中‬叫鸭跖草,因为翻了很损文章的美,所以仍用了原名。

 二一,十,一四。译者附记。

 〔1〕本篇连同《舂夜的梦》的译文,最初发表于一九二一年十月二十二⽇《晨报副镌》。

 〔2〕《晨报》研究系(梁启超、汤化龙等组织的政治团体)的机关报。它在政治上拥护北洋‮府政‬。副刊即《晨报副镌》,原是《晨报》的第七版,一九一九年二月起由李大钊主编;一九二一年十月十二⽇起另出单张,随同《晨报》附送,由孙伏园主编,成为赞助新文化运动的重要刊物之一。一九二四年十月孙伏园去职,九二五年后改由新月派徐志摩续编,至一九二八年停刊。

 〔3〕《民国⽇报》一九一六年一月在‮海上‬创刊,原为反对袁世凯而创办。主持人邵力子。一九二四年国民第一次‮国全‬代表大会后成为该机关报,曾参加反帝反封建的斗争。一九二五年末,该报为西山会议派把持,成为国民右派的报纸。《觉悟》是它的综合副刊,从一九一九年创刊后,至一九二五年“五卅”运动前,积极宣传新文化运动,影响较大。

 《鱼的悲哀》译者附记〔1〕

 爱罗先珂在《天明前之歌》的自序里说,其中的《鱼的悲哀》和《雕的心》是用了艺术家的悲哀写出来的。我曾经想译过前一篇,然而终于搁了笔,只译了《雕的心》。

 近时,胡愈之先生给我信,说著者自己说是《鱼的悲哀》最惬意,教我尽先译出来,于是也就勉力翻译了。然而这一篇是最须用天真烂熳的口吻的作品,而用‮国中‬话又最不易做天真烂熳的口吻的文章,我先前搁笔的原因就在此;现在虽然译完,却损失了原来的好和美已经不少了,这实在很对不起著者和读者。

 我的私见,以为这一篇对于一切的同情,和荷兰人蔼覃(F.VanEeden)〔2〕的《小约翰》(DerKleineJohannes)颇相类。至于“看见别个捉去被杀的事,在我,是比自己被杀更苦恼,”〔3〕则便是我们在俄国作家的作品中常能遇到的,那边的伟大的精神。

 一九二一年十一月十⽇,译者附识。

 〔1〕本篇连同《鱼的悲哀》的译文,最初发表于一九二二年一月《妇女杂志》第八卷第一号。

 〔2〕蔼覃即望·蔼覃(1860—1932),参看本书《〈小约翰〉引言》及其注〔1〕。

 〔3〕这句话见于《鱼的悲哀》第五节。

 《两个小小的死》译者附记〔1〕

 爱罗先珂先生的第二创作集《最后的叹息》,本月十⽇在东京发行,內容是一篇童话剧和两篇童话〔2〕,这是那书中的最末一篇,由作者自己的选定而译出的。

 一九二一年十二月三十⽇,译者附记。

 〔1〕本篇连同《两个小小的死》的译文,最初发表于一九二二年一月二十五⽇《东方杂志》第十九卷第二号。

 〔2〕童话剧指《桃⾊的云》,参看本书《〈桃⾊的云〉序》。两篇童话,指《海公主与渔人》和《两个小小的死》。

 《小的悲剧》译者附记〔1〕

 这一篇小品,是作者在六月底写出的,所以可以说是最近的创作。原稿是⽇本文。

 ⽇本话于恋爱和鲤鱼都是Koi,因此第二段中的两句对话〔2〕便双关,在‮国中‬无法可译。作者虽曾说不妨改换,但我以为恋鲤两音也近似,竟不再改换了。

 一九二二年七月五⽇附记。

 〔1〕本篇连同《小的悲剧》的译文,最初发表于一九二二年九月《妇女杂志》第八卷第九号。

 〔2〕关于第二段中两句双关的对话,原话为(小问小鸭)“你有过恋爱么?”(小鸭回答说)“并没有有过恋爱,但曾经吃过鲤儿。”  m.mHUa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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