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身体损毁之险
齐白看来极愉快,只有一个真正快乐的人,才能给人这样的感觉。他摊开手,摆出让我好好看他的姿态。
过了好一会,我才道:“
间岁月如何?”
齐白马答案全用脸部肌
的变化来表达,幸福快乐满溢,
于自然。
我四面张望,因为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没有理由不和李宣宣一起出现。齐白也知道我的意思,他立即道:“我一个人来的——他们派我来的。”
我扬眉:“他们?”
齐白抓了抓了头:“你称他们为一二三号。”
我“啊”地一声,刹那之间,心头更是弃满了疑惑,而且隐隐间,觉得事情很有些不对头之处,可是又说不出什么来。
看齐白那种高兴的神情,似乎不必替他担心。所以我只是“哦”地一声;“称他们是一二三号或
间主人都一样,反正他们的身分,就是那么一回事。”
齐白忽然之间,默然不语,我也不去催他。过了一会,他才道:“卫,这些日子来,在我身上发生的变化,实在太大了。”
我点头:“这可想而知,如果你愿意说,我会听。”
齐白伸手随意指了一指:“一切,都在这里开始——”
我忍不住笑:“不必从那么远说起吧!”
齐白被我打断了话头,略顿了一顿.“是,长话短说,我被他们改变了生命密码,也就是遗传因子的密码,就得和宣宣一样了。”
我缓缓地
了一口气,我可以设想发生在齐白身上的变化。
每一个人、每一种生物(包括植物在内)每一个生命,都有遗传密码,每一个人的遗传密码都不不同,由这个密码去决定这个人的性格、健康、寿元,一切的一切,简言之,每一个人都有一个密码,那密码.就是这个人一生的命运。
而这个密码,也包括所有人的一个共通的命运,例如所有人,都需要呼吸,都需要营养,都会衰老,都会死亡。
密码又决定了人类的总命运。
如今,齐白得到的改变,显然不是改变了他个人的命运,并不是使他变得更活跃、更聪明等等,而是使他
出了人类的总命运的轨迹。
人类的总命运,是必然会老、会死。可是以李宣宣为例,时间在她的身上,已不起作用,两千年和两分钟是一样的,她不会老,也不会死。
自古以来,人类一直在追寻想改变总命运的方法,追求青春不老,追求长生不死,是然没有的到一定切实可行的方法,但是追寻的方向,却很“正确”都知道人类自己做不到这一点,必须向神仙求且,求取仙方。
神仙,在我的理念之中,就是外星人,唯有通过外星人的帮助,才艰达到彻底改变人类总命运的目的。
我接触过不少这样的例子,原振侠医生的三位美丽的
友,黄绢、海棠和玛仙,就都成了天上的“仙女”白素的母亲也“成仙”了。
可是齐白和李宣宣的情形,却又和她们不同。齐李二人,均没有成为外星人,他们是在地球人的基础之上,而突破了生命的规律。
严格来说,他们经过改变,已经摆
到了人类的总命运,应该不能算是地球人了。
但是,他们其余的一切,却又和地球人无疑。
我相信有这种情形,就是神仙传说之中的所谓“地仙”成为“地仙”和“天仙”不同,地仙更接近人,也更适合人。要我作一选择的话,我会选择地仙——
相信许多人也会和我一样。这很令人心动。试想时间对生命不再起作用,不会老,不会死这种改变,谁不想拥有?
一连串的联想,令我默然良久。齐白和我相知甚深,他道:“其实,这种改变,是不是在长期之后,仍然可以接受,也很难说——若不是为了宣宣,我决不毫不虑就接受改变。”他的话说得很是委婉,有几分是在安慰我别因为得不到这样的改变而不乐,这一点,他料错了,我很安于当地球人。要接受改变去当外星人的话,我的机会,比他多得多了。我的回答是:“我并不想改变自己,我的感叹是,人类一直在努力,但不知道何年何月,人类才会对自己的总命运有一个大改变——改变到了人人都可以摆
旧的命运,可能永远滑这一天!”齐白的回答,很令我感到意外;“外星人一直很努力在帮助地球作总命运的改变——各种广为传播的信仰,都提及此点。”我点头,同意齐白的说法,从“诸神皆是外星人”这个假设出发来看,各宗教的教义,也格外容易透彻了解——诸神,一直在努力救世人,而且提出来的方法,极其简易,只是世人不肯相信和我把紊乱的思绪收了回来;“说些具体的中,你们在
间的生活如何?”
齐白双手一摊:“这真难倒我了,真的不知如何说才好,可以说…伏着各种仪器的帮助,可以随心所
。”
我
了一口气;“这就是了不起的境界了!”
齐白笑:“我能和宣宣在一起,便心满意足——这种境界,其实人人可以做得到。”
齐白和话,颇具深意“随心所
”自然了不得,但心静根本无所
,不是境界更高吧?
但那种境界,说来容易,真要做得到的话,又是另一种神仙境界了。
齐白又道:“在那里的情形,真的很难言传——”
我挥了一下手:“甚至难以意会。”
齐白皱着眉,看来他还在努力,想使我至少可以“意会”突然这间,他有了一种很是奇怪的神情,一开口,已
低了声音;“卫,我觉得,在另一个空间——
在
间,我的身体已不起作用,身体是休止的,活动的只是我的思维。”
也难怪他有那样的神情,因为这种说法,确实令人很吃惊。
我首先想到的是,自己在“
间”中的情形,在那种处境这中,情景虽然诡异,但是我却没有灵魂和身体分开的感觉,只觉得我还是人。
可是齐白的处境,显然和我不同,他有那样的感觉,事情就更奇诡了——如今在我眼前的齐白,分明是人,难道到了
间,他就变成了鬼?
本来,在
间的只是人的灵魂,也就是说,根本全是鬼。
但也有例外,一二三号就是是鬼,他们是外星人。
而李宣宣和齐白,也是例外,他们是
间使者,需要在
间有我知道他一定另有下文:“好,你想怎么样,说吧。”
齐白未开口,先向我拱了拱手:“你和勒曼医院
,请他们他说着,取出了一只小小的玻璃盒来。
我明白他的意思了:“你是要勒曼医院替你复制一个身体,以防万一有意外时可以用?”
齐白的回答更令我讶异:“不单是我,还有宣宣。”
我更是不解;:两千多年来也相安无事,何以忽然要作预防?”
齐白道:“老实说,身体在
间,不怕有损坏。但是在人间,却难说得很——
我在
间这样的环境中生存过,越发觉人间纷扰争夺,人心可怕,简一趟一惊魂,可怕之至!”
我瞪着他,一时之间,说不出话。
这家伙,看他的情形,当不了几天鬼,竟然憎厌起当人来了。
本来,我想讽刺他几句,可是一想到,他在那另一个空间中,那种宁静得什么也没有的境地之中。和人间的杂乱相比较,也难怪他有如此的想法。
我只好长叹一声:“既然发此,你大可长在
间,不来人世。”
齐白“哼”了一志“我才想,可是我现在的身
间使者,一二三号改造了我,给了我那样的好处,我要当
间使者来报答他们,直到——”
他说到这里,陡然停口。
我追问,直到什么时候为止?
齐白神情古怪;“直到没有时候为止,我的意思是,对时间的观念一样了,没有到什么时候为止的这种说法。”
我耸了耸肩——齐白说得很实在,没有经过了改变之后的自高,那使我感到他还是好朋友。
齐白又道:“勒曼医院的事——”
他的这种态度,却又引起了我的好奇,我实在想不通他何以想要另一个备用身体。
我
了一口气:“那简单——可是你何以有如此需要,应该告诉我。”
齐白
语又止,我也不去催他,让他自己决定,过了一会,他才顿足,咬牙道:“我可能有一个很冒险的行动,会使我这个身体有…损毁!”
他用的语句很是特别,但是我听得懂,他是说,他有一个随时会死亡的冒险行动。
这就叫人大惑不解了,他才和李宣宣有
间度那神仙岁月,可以说已经跳出红尘,照他的说法,由于时间观念的不同,他的岁月,无穷无尽,在这样的情形这下,他还去冒什么险?
我只是望着他,因为我知道他必然会向我解释其中缘由的。
齐白搔了几下头,一开口,却忽然转换了话题:“你看过我给你的记录了?”
我由衷就道:“看过了,你真了不起,你一个人的工作,如果分配给一千个人去做,也未必做得好。”
齐白对我的评语,感到满意,他深深
了一口气:“谢谢你,但是…你对那无名字的一引进东西,有什么特别的看法?”
关于一类东西,我和白素曾有过讨论,我就把我们的推测说了出来,结论是;那都是外星人留在地球上的东西。成了地球人心目中的宝物。
而这些宝物的功能,在地球人的心目中,无不特异。还胜过地球上的一切珍宝,所以,会渐渐集中在权力的高层。
或是掌权者风闻有异列宁主义在人间而巧取豪夺,或是杯宝者要南非媚而奉献——
人很有点献宝的奴
,仿佛宝物到了皇帝手中,龙颜大悦,自己祖宗三代都会有光彩。
一个名叫卞和的人,发现了一块玉,就结皇帝,接连两次,都被打回头,每一次且被以“欺君”之罪砍去一条腿(多么大的痛苦和屈辱),可是失去了腿双的卞和,第三次还是要献宝,结果成功了。
卞和先生是伟大的献宝奴才——在精神上以他为榜样的人极,多,献出的是自身的人格和尊严。
所以,齐白发现的那些不异类物品,绝
数是在帝王的墓中发现的,哪怕是在历史上微不足道的帝王墓中也多是奇珍异宝。
听了我一大串的分析和议论,齐白神情佩服,连连点头称是:“是!是!在这批宝物之中,竟有七件之我,是思想仪的部件。”
我“啊”地一声;“这样说来,一二三号的收获,太丰富了。”
齐白点头:“他们高兴之极,说是想不到帮助了我,也等于帮助了自己。”
我皱着眉:“你一到
间,就把记录给了他们?”
齐白摇头,指着自己的头:“的有记录,全在电脑资料上,也存在我的脑中,他们要向我的脑做手脚,他们自然得到了我的全部记忆。”
我点头,表示明白——一二三号有大部分的思想仪,要知道一个地球人的记忆,比我阅读电脑资料,还要容易。
齐白笑了起来:“我和宣宣,逍遥了三个多月,在世界各地漫游,虽然
间生活好,但人世逍遥,有如花美眷相伴,也是其乐无穷。”
我听了,先是想他怎么会旅行全世界,但随即明白,他旅行的目的,自然是在世界各地的古墓之中,取那七件思想仪的部件,带回
间去给一二三号。
可是,似乎又没有理由,齐白找得到的东西,一二三号反而发现不了。
齐白看出了我的疑惑,便解释:“那些古墓的建筑结构往往深人地底,有极厚的古层,金属层保护,所以探测仪器,难以起作用。”
我接受了这一说法:“那好,这样一来,你是立功之人了,在
间地位,自然大不相同了。”
齐白扬眉:“在那里,也无所谓地位不地位。”
我轻拍了一下头;“对不起,是我的小人之心。”
齐白笑:“你这人,就是这个可爱!”
他放起了笑容:“可是现在有一个大问题,为人为已,我都要去冒这个险。”
他终于说到正题上来了!
齐白望着我;“你记得上次我来找你的目的吗?”
我当然记得,所以我便惊讶:“你还要去找成吉思汗的墓”?
以他如今的情形而论,实在没有理由再去找成叶思汗的墓了——成叶思汗的墓中,宝物再多,也不可能比他过去几十年来发掘到的更多。他可以放弃过去几十年发掘的成果,如何还会去追求新的?
而且,如今来说,宝物对他还有什么意义?
我一面讶异,一面道:“若是凡心未尽,通常都是自寻烦恼。”
齐白深深
了一口气:“我有必要把成吉思汗墓找出来的原因。”
我作了一个“请说”的手势。
齐白道:“在
间,众多的灵魂之中,真的有几百年,一千年之前就进人了那个特殊空间的,我至少和三十个以上,那个时代的蒙古人有过接触。”
齐白的话,令人听了产生一股寒意。他的奇想,是到
间去找生活在成吉思汗时期的人的鬼魂,而居然被他找到了三十多个。
他在
间找到了老鬼,这件事的本身,虽然诡异,但是可以接受。古怪的是,他和李宣宣、起到
间去了。享受逍遥岁月,根本不应该再有原来的念头,保权还会去进行的蒙古老鬼接触的事而且,齐白和李宣宣都无力完成这事,非得有
间的一二三号的大力雷锋助不可,他还要去说服一二三号,他又何必那么做?;
一想到这一点,我突然明白了,张大了口,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其实,我早就应该明白——齐白曾有“为人为已,必须冒险”之话,为“人”自然是一二三号了。
一二三号在齐白的盗慕所得之中,又找回了七个思想仪的部件,尝到了甜头,所以想到在以成吉思汗的墓中,或也会有思想仪的部件在。
而齐白感恩图报,很想替一二三号做点事一一这就是他为人为已,必须找到成叶思汗墓的原因。
“而且,看来,在那超过三十个蒙古老鬼那里,他已获得了不少资料,可以有把握反到成叶思汗的墓了…”
(我次使用“蒙古老鬼”这个名词,纯粹是为了简单明了之故绝无不敬的成分在内。若每次都称之为“元朝时代的蒙古人的灵魂”不是太罗唣了吗?)
这时,我心中的感觉异样之极,因为齐白所做的事,是人类以前从来也没有人做过的。
人来,人类研究历史、考古都是从古代的遗物、记录上着手研究,所以,人类历史的真实
,究竟有几成,实在难说得很。
可是齐白却采取了一个骇人听闻的方法,他竟然直接向古人的灵魂去了解历史事件,那自然可以更真实地获得历史真相。
而且,知灵魂处去了解真相,必然比向活人了解真相更能得到真相,因为活人有种种顾忌和利益打算,会为了种种理由而掩饰事实真相,但灵魂却没有了这种束缚,自然会把真相毫无保留说出此例一开,若是历史学家纷纷向各个年代的老鬼索取当时的资料,只怕人类的历史,要全部改写了。我觉的这种情形,可以列入黑色的荒谬之中,所以我的神情,不免古怪。
齐白望着我:“你真难以想像那些仪器的功能,真是神奇极了我不等他讲完,就伸手阻止了他:“事情太特别了,请你作有系统的叙述。
齐白连连点头:好!好!一到了那边,他们就和我沟通,那是一种情形奇特的对话,事实上,我看不到他们,也听不到他们的声音,当他们需要展示什么的时候,我就可以看到——”
我也连连点头,因为这情形,正如上次我在
间时和一二三号沟通一样,我曾身历其境,自然容易明白——一切都通过思想进行。
由于齐白在
间的遭遇,和以后事情的发展,有很重要的关系,所以有必要详细叙述。
齐白是在极度高兴、快乐无比的心情之中,握着李宣宣的手,进入另一空间的,他一直怀疑那是不是梦,所以把李宣宣的手,握得极紧,唯恐她突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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