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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位身穿CHANEL丝质套装,手执大哥大及女用办公提包的女子,步出自己的座车,往“鸿信集团”最宏伟壮观的总部大楼而去。看来她很能干,是时下所谓的“女强人”;她身旁跟着一位亦步亦趋的助理,不断利用等电梯的时间向她报告各项行事要点。

 乍看之下,角色像是错置,不仔细观察,很容易就会误会…因为这助理是个男的。

 “阿威,上达及开宇所要的资料好了没?”她的声音很好听,不过外表却是冷而难以亲近的。

 “OK!一切搞定,你企划部的手下都是一的,动作敏捷、团结合作、效率特高…”高尔威望着他的上司,噼哩叭啦说出一堆奉承的话。—

 她有着一头DemiMoore发型,增添不少俐落干练的味道。高亦威想,她若留长那头秀发,不知又会出落成何种风情大美人了。

 “别再邀功了,阿威,我知道我很幸运。”

 欧灿筠笑笑,看了他一下…唯有对这位相识已久的伙伴,欧灿筠才能出浅浅笑意;她脚步更加轻盈地步向会议室的走廊,留下还没资格踏进那各大巨头齐聚一堂的会议的高亦威。

 欧灿筠顶着这头短发已有五年了。而“那件事”至今,也有五年了。在她经历此生最痛苦的关卡后,费了好多力气,她终于再站了起来。

 为了摆所有枷锁,欧灿筠先从外观上改变自己;当她顶着“小平头”回家时,父母及大哥惊呼、瞪眼的表情,至今她还不能忘记…

 勉强熬过仅剩半期的大学学业,度过此生最黯淡的毕业典礼,欧灿筠放弃了直升研究所攻读硕士的机会,完全投身在尔虞我诈、风云诡谲的商场中,藉极度的劳心来转移她所有注意力。

 也许是打算豁出去了,再加上不怕苦,也不怕累的“拼命三郎”性格,才短短的几个月,公司所有人对有着漂亮外表的她,给予全新的评价。她头脑好、反应快,不但学有所长,凡事极易掌握重点,很快就能进入情况;而且她明哲保身,不道是非长短,不受任何耳语品评影响…职位就这样一路向上攀升。

 因为她这样超乎同龄女孩的成及智慧,为人谦和,但又孤绝得近乎“神秘”那纷扰不沾惹她心的“怪异”使大家对她还是有种雾里看花、无法亲近的距离感…此外,欧灿筠很会赚钱!

 不是她以此为志,而是她想找更多的事来操劳自己,免得一不小心就又陷溺自苦自的记忆里。

 除了薪水颇丰厚的正职外,晚上她还到补习班教英文,或到出版社翻译一下专业书籍或文章,藉以了解更多资讯。每天,她非得将自己弄得筋疲力竭之后,才愿意回去独居的大厦小窝里…

 只是,有时意识往往背叛身体…她明明累得半死,但满脑子还是秦皓磊的身影。

 皓磊!皓磊!她就这样椎心垂泪,一夜无眠到天明。

 好了,别想了!欧灿筠拉回所有的意识,甩了甩俏丽的短发,推开会议室雕花细致的沉重大门。

 今天所召开的是工作进度报告会议,由各部门经理级以上的主管列席参加,在座清一全是国,唯独欧灿筠是女,而且还是最年轻貌美的女

 欧灿筠老早就习惯众人由各种方向对她行“注目礼”也早巳练就不动声的从容镇静,她仍旧维持着一贯不卑不卑的神态入座…

 会议开始时,她隐约感觉出有一股莫名的騒动…原来今天有大人物要来。

 接着,会议室内侧连接总经理办公室的大门被推了开来…出现的竟是坐在轮椅上、因中风而久不管事的董事长,其后有位高大的年轻男人正细心地扶着轮椅,慢慢推他向前…

 “各位经理,在今天会议开始之前,允我先来介绍新主任的总经理,也是董事长的独子…楚天烈先生。”身为会议主持人兼副总的林庆璋向大家宣布消息。

 众人开始面面相觑,互相传递无言但同语的眼神…原来这个“空降部队”是老板的独子。

 这也难怪,父业于继,总是理所当然!悬宕许久未明的大肥缺,今天终于尘埃落定;山河早有主了,谁也不必再巴望奢想。

 经理们个个心思如,有的甚至开始心底构思该如何讨好这位少主;唯独欧灿筠,她单纯地只对“楚天烈”这名字有着似曾相识之感…

 “楚天烈先生是台湾大学商学研究学硕士,当完兵后,就赴美国纽约分公司学习、磨练,已有五年丰富的实战经验,相信由他来领导我们,公司业务必然更蒸蒸上。”

 原来她的顶头上司算来也是自己的学长呀,而对他的熟悉感是因为在系上听过他的名字吗?可是好像又不是!

 在一片各有所思的热烈掌声之后;楚天烈站起来,接过麦克风,深邃有神的眼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最后,他的目光深驻在欧灿筠脸蛋上。

 不知是欧灿筠特别感,或是怎么地,她总觉得这目光更令她有似曾相识之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单以外表来看,他长得算是相当好看;西装革履中透出高雅的品味,加上整个人高大出众,宛若一尊希腊神祗…英的鼻粱下有薄薄的紧抿着,其上架着一副银边眼镜,却仍掩盖不住那炯炯有神的眸子。

 这个人也许算年轻,但绝不生;他天生就有种卓绝气质,不怒自威。

 欧灿筠没来由地心头一热。他深邃专注的眼光,竟然像…皓磊!

 她着急地在心里喊道:

 不,不可以,我已经很久没将“皓磊”带到上班时间里来了,我不可以破坏自己辛苦建立的自制力…

 总算,这人开了口,但却是简短有力。

 “谢谢各位,今后要靠大家一起齐心努力了,谢谢。”

 在座的心头尽皆一动,觉得这小老板实在太…奇特了,没有新官上任的大声疾呼,或给部属下马威;取而代之的却是简简单单的共勉之语…这样的上司到底是福是祸?实在让人无法预料。

 偏偏欧灿筠想的全是自己的心事…

 她看着前方的老董事长望向儿子全然信任及微笑,但她就是不敢看向旁边的他…因为那会让她想到“他”!

 一直到会议结束,她总觉有一双如影随形的炽热眸子不时地盯看着自己…

 这个新上任的总经理,果真带来了超级风暴,成了“鸿信”总公司上下百余人茶余饭后的热门话题,更掀起所有未婚女的一阵騒动。企划部里也是热热闹闹的,好似春天来了。

 “哦,他才三十二岁耶!而且还没结婚,太了!”部里嗓门最大、个性最活泼外向的小眉,兴匆匆地向其他姐妹淘报告这则好消息。

 “更重要的是…他长得又高又帅。真是太美妙了!我已经快看不下去我们公司这些丑男了…”

 “不晓得他不会来巡视我们企画部,好期待哦!”众女子一副兴高彩烈、好像吃了兴奋剂般,愈聊愈高兴,早巳不顾其他在座男士的自尊心了。

 最爱和小眉斗嘴的高亦威,此时再也忍受不住,劈头就说:

 “高兴个什么劲啦?好像人家老总就要选你做老婆似的,若真这么‘老天无眼’的一天,你再来兴奋也不迟嘛!”

 “高亦威!要怪就怪你自己长得太‘抱歉’、太有‘创意’了,没能让我们有如此的期待和兴奋的机会,你该要好好检讨才对!唉,可惜呀可惜!为何你的大名和实际外表成反比?既不高又不威!”小眉一番话,把身高不到一七0公分的高亦威气得半死。

 “我是长得很‘抱歉’,不过,你更‘失礼’!瞧你这身材,都可以去相扑了,还指望什么呀!?阿婆生子啦!”

 斑亦威把身材稍嫌浑圆的小眉损得很惨,惹得群雌粉拳攻之。

 “我说的是正经的啦!”高亦威杀出重围,叫着“若老总真有你们说的那么潇洒那也轮不到你们来分啦!光是我们的老大,一站出来就要你们统统闪到一边凉快去啦!”

 此言一出,马上正中要害;众女像了气的皮球,再也提不起兴致来。望望远在用心工作的上司,大家只好无言又自觉有愧地回工作岗位上去。

 浑然不察外界变化的欧灿筠,仍认真地在玻璃窗后工作,直到她桌上的专属电话响起。

 “企画部欧灿筠。”欧灿筠接电话向来简明扼要。

 “我是楚天烈。”

 乍闻此名,欧灿筠差点就要把电话给挥掉…她马上恢复镇定。

 “是,总经理,有事吗?”

 “今天有午餐简报,轮到你企画部;中午十二点停车场出口见,我开车,有问题吗?”

 完全是一派直戳了当的作风,让人根本不能有什么问题,欧灿筠再次惊异于此人的行事准则…她即刻回答:

 “好的,我知道了。”

 “很好,那…到时见!”

 他最后一句话为何有一点点的迟疑?是自己的错觉吗?不管了,欧灿筠挂上电话。

 殊不知彼端的他,竟在为与她“第一次”的短暂交谈差点高兴得叫出声。

 中午十二点,欧灿筠准时抵达所约地点;没想到,楚天烈的车子居然在那里等着了。

 欧灿筠上了车,还来不及说明什么,楚天烈就抢先说话:

 “很好,你很准时,是我自己提早了点。”她尚未应对,楚天烈又说:“吃饭地点由我决定,可以吗?”

 这男人永远都是这样让人无庸置疑的跟着他吗?根本没有可以拒绝的余地。

 欧灿筠不想说话了,只礼貌地点点头,然后直视前方。

 这女孩有个性!从上车后都是他在讲话,其他部属还没一个敢这样的;不过,好像是他自己不由自主地抢话说,好像他这样可以掩饰“紧张”似的。

 欧灿筠!这个他老早就相当熟悉的名字…她的确是变太多了。难道那个“打击”对她而言真有那么重要?楚天烈灼热地看着她,将从前披肩长发的她,和今天削薄短发的她作一比较…

 欧灿筠浑身僵硬起来,她又明显感受到来自他的炽热视线。为了证实自己不是庸人自扰,她立好偏过头看向他…

 不看则已,一看,两人就像触电般…

 楚天烈懊恼地在心中大骂自己,才一个眼神,就教你手足无措,马上将目光掉开,像个青涩的笨男孩!你平的镇定、自持跑哪去了?

 欧灿筠则是有些惊讶于刚刚楚天烈的怪异,但真正教她心跳加快的却是他未逃开前那深邃专注的目光…

 那像极了…皓磊!

 像极了她的皓磊在看她!

 不,不要!不要又胡思想了,他不是皓磊!皓磊早已…

 车子不断向前行进,但车中的两人,却各是思绪汹涌。

 直到车子停下来,欧灿筠才注意到眼前的景象很熟悉。

 那竟是…台大法商学院的餐厅。

 堂堂鸿信集团总经理竟带她来这里吃饭,他的用意到底是什么?是为了重温学生时代旧梦,是…

 欧灿筠纳闷地看着他,内心满腹疑惑…

 一对佳人的出现,引起学生不小的騒动。一是西装笔,一是亮丽套装,均是上社会穿着的两人,竟会出现在穷学生才不得不来的“食堂”他们是帝后下乡,换吃清粥小菜吗?

 拿了食物,楚天烈一派绅士风范地为欧灿筠拉开座椅,然后自己再从容大度、旁若无人地坐下,完全无视于周遭怪异、羡,及不解的复杂眼光如镁如光灯聚集他们身上。

 “也许你在纳闷我为何会带你回咱们母校吃饭。”楚天烈悠闲自得地动起筷子。

 欧灿筠只觉讶然!在来这之前,他对她做过学经历的调查吗?

 “你本来还可以继续做我的研究所学妹,不是吗?”

 欧灿筠娇俏、白皙的脸蛋倏然变,她不得不震惊了…全公司没人知道她这一段的!这个楚天烈到底对她做了什么深入调查?

 “还记得第一次看见你…当时,我坐这里,你坐那里,那时的你有一头长发…”楚天烈自顾自地说着,手指还顺着语意指向当年他们各自所在的位子。

 欧灿筠再也忍不住了,这人一开始就跟她道起往事,令她有种被人监视、握于股掌的无所道遁形感,这是她第一次忿忿然对人口而出:

 “你到底是谁?你为何这么了解我?”

 很好,终于有脾气了!竟敢用这种称呼及语气对上司说话,好个小辣椒,甘冒大不敬的罪名。

 楚天烈用心、用眼强烈赏地看着她。

 灿筠!楚天烈在心中柔柔地唤着她的名。

 我实在不愿意用这么笨拙的方法来怒你、刺你,可是你是这么地冷孤绝,这么地灵秀沉默,我真的不知道还能用什么方法才能吸引你的注意力,才能进攻你的内心世界…

 因此,他只有趁职位之便接近她,太直接的热情只怕会吓跑她。

 “你不妨回去问问,当时坐在你对面的王佑,你就会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楚天烈看来平静无波,用就事论事的口吻对着他的下属说道。

 佑?他连佑都知道!这人到底有多可怕?佑跟她谈论过他吗?佑认识他吗?

 猛然间,欧灿筠想起来了,她想起那不甚清晰的一幕了…

 他…竟是那双讨厌的眼神的主人!

 他…竟是佑直呼要追定的人!

 难怪啊难怪…

 “以前我就跟你聊过‘楚天烈’了,而且有关他的所有事,我拒细靡遗地全告诉了你,可你连人家的名字都没记进去,现在活该了吧?人家成了你上司,你得反过来向我打听啦!”王佑仍如往昔般开朗地拉开嗓门。

 欧灿筠利用难得的空白闲假,把同样忙碌的王佑给找了出来…这家伙,从高中开始就嚷嚷读书不好玩、大学又成天约会的人,现在竟然在念博士班。

 相较之下,一向较能定心,功课优异,且更有进之心欧灿筠,却大学一毕业就投向到现实社会。

 这其中的际遇及心路呀!真非三言两语就能道得尽。世事无常,没有绝对;太多的变数,不是人力所能全部掌握得了、控制得了;不管是人生目标,还是男女感情…

 欧灿筠笑了笑…唯有面对这位超过十年情的死时,她才能卸下所有心防,轻松自在地说话。

 “谁叫你男朋友每天换,我哪记得谁是谁嘛!”

 留着清汤挂面发型的王佑,自称是“反璞放归真”在所有新进髦的打扮尽皆尝试之后,竟然留起她年少时代最嗤之鼻的“西瓜皮头”

 小猩猩这女人原确有够善变!

 只见王佑不以为然地挑起眉来。

 “什么‘每天’嘛!你当我花痴呀!?夸张了吧!”

 说完,她作势要K欧灿筠。两人笑成一团…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说实在话,楚天烈若真是我男朋友就好了,那我死都不会再换别的男朋友。他是本姑娘我恋爱史中恋最久、也最专情的一个了…可惜落花有意、水无情,本姑娘爱他爱得要死,却完全是自作多情。”

 “什么?你说楚天烈他…”

 “当时就拒绝我啦!”王佑自动接话,一脸缅怀不已的表情。“可是他拒绝的技巧真高明,一方面让你清楚是自己一相情愿;一方面又对你有着尊重、照顾的绅士风度…不欺骗你,也不伤害你。”

 “可是他当时那种样子,实在很难和‘绅士风度’这几个字连起来。”欧灿筠恍然意起当时他的一头狂长发及不修边幅的“摇宾”模样…以及现在一派“指挥调度”的霸主气势。

 “这才是楚天烈人的地方嘛!你不觉得当时豪放不羁的他,是一堆呆头呆脑男生中的‘异类’吗!?多亏我锲而不舍、死追活,硬拗成他的‘红粉知已’,才挖到一些内幕。”

 “什么内幕?”欧灿筠有些好奇。

 “其实他根本不想念商,大学联考明明填好的第一志愿是政大新闻系,硬被他专制的老爸活生生改成台大企管系;说什么跑新闻不是男人的事业,他们楚家的家族集团要靠他接手。他就这样硬被上梁山,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混四年,成绩都是低空飞过,目的是想让他老爸认为他不是念商的料,然后他再藉机将目标放在政大背后闻研究所。想说这回非念到不可,没想到他老爸更高招,协之以暴再不成,干脆来个动之以情…装病!眼看自己的父亲薄西山,做儿子的他岂敢再违逆父亲临终前小小的心愿?只好奋发努力考上你们烦人的商学研究所,结果他老爸的病竟全好了!气得他从此以一副‘火爆子’的模样见人,长发披肩、衣衫不整…他就是要让他巨商老爸及一些名富贾对他彻底失望。”

 原来楚天烈还有这么一段“曲折”的往事,真令人意想不到。欧灿筠想。

 “我曾经问他,为何不来个狠招,干脆把研究所弄到不能毕业或是‘玩玩女人’搞臭名声”

 欧灿筠“卟哧”一笑。这种鬼点子也只有小猩猩想得出来。

 “可他回答得很妙,他说‘小姐,你的方法很有效,但都很不好。第一,我不想浪费时间、糟蹋青春;第二,我不想浪费精力、糟蹋自己。’哈哈!你说这人是不是很鬼才?说话一针见血!”王佑把他的话背得好

 没想到,看来稳重深沉的他,竟也有如此幽默、顽皮的一面。

 王佑又道;

 “楚天烈其实是相当活泼外向的,倒追他的女生简直多如牛,桃花运好像永远也走不完似的,真是气死人了。但也没见他对谁特别亲密,这怎能教我死心!?我曾厚着脸皮亲自向他‘遂自荐’,说自己绝对是他品质最佳的选择,请他笑纳了吧!谁知那回他竟然相当正经地对我说,他心里已经有人了…”说罢,她长叹了一声。“但我不死心,直他要透谁是我的头号情敌,他却很坚持,只暗示她也是台大人,就再也不肯说了…好像怕我去暗杀她似的。你知道吗?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面深深爱慕,但又无可奈何的神情,我真是嫉妒又好奇死了!我的第六感告诉我,那女孩一定不知道楚天烈在苦恋她,真是大蠢蛋一个!”

 王佑还不知道她骂的正是她的好友;而欧灿筠当然更不会联想到她的上司早已对她动心。

 王佑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

 “咦!楚天烈为何现在就接管公司,莫非他老爸已…”接着,她做了个“翘辫子”的动作。

 “没有啦!你不要讲,不过,他爸爸倒是‘真’中风了。”

 “唉,他也真歹命啦!该来的逃不掉,想要的又得不到。如果我猜想得没错的话,一定是他老爸‘真’中风,他不得已,才回来接掌他们家事业的。这大老贼,连‘真’病也挑!”

 “佑,你好毒哦!其实,话也不能这么说,至少他们父子现在很和谐,像这次会议,我就亲眼目睹他们相视而笑呢!”看来,佑对一再妨碍楚天烈想走自己之路的楚董有着相当的厌恶。

 “那就好!不想提那老贼了,我们来说我的烈哥哥好了,他…还没娶吧!?”王佑把脸靠向欧灿筠,满面的期待。

 “娶啦…”欧灿筠故意恶作剧,在见到小猩猩整张脸垮了下来后,她忍不住偷笑,慢条斯理地说:“才怪!”

 王佑马上转优为喜,兴奋地说:

 “我又有机会了!你帮我想想,看我是不是甭念博士了,免得人家不敢来追?”

 “神经病!”

 “开玩笑的啦!博士很难读耶!而且,我也明白他不会喜爱我,否则…我们老早就爱得水深火热了。”

 “是哦!再不然早就酿成巨灾,伤亡无数喽!”

 见欧灿筠开心地和自己拌嘴,王佑突发奇想地想试探一下。

 “既然我这往昔的红粉知己已经没望,搞不好你这近水楼台可以旗开得胜哦!”欧灿筠闻言,笑意迅速褪去,换来一片寒霜。

 不行,果真还是不行!王佑在心中怅然喊着:灿筠呀!难道你要皓磊一辈子都霸住你的心,永远没有拨云见、容纳别的男子的一天?灿筠,可怜的灿筠!难道你这一生都要拒绝其他的幸福!?

 看着欧灿筠深锁眉头,王佑只好故意叫嚷:

 “糟了!糟了!奴婢罪该万死,奴婢说错话了,来人哪!掌嘴…”王佑唱作俱佳,故意用手隔着空气往自己脸上甩来甩去…

 欧灿筠对好友的心意了然于心,也捧场地面笑意。

 至少面对这么好心好意的知己,她应该暂忘过去…

 暂忘她的皓磊,暂忘曾经那么美好的回忆!

 由上次楚天烈的故弄玄虚,到王佑的详细说明,欧灿筠终于撤离对他的敌意,也对此人有较多的了解;不过,对她而言,楚天烈仍是一个陌生而神秘的男子。

 最近公司上下洋溢着一片喜气洋洋,原来是“鸿信”在前成了国内外两件超级大生意,总经理楚天烈龙心大悦,除了各部门经理及员工皆发给一笔工作奖金外,犒赏主管们吃饭是免不了的。

 “我就说嘛!咱们这新任总经理实在好,人长得帅不说,出手更是大方。以前公司嫌钱,哪有我们小喽罗的分?”小眉高兴地向大家发表感言。

 “这叫‘放长线钓大鱼’,他这种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高亦威不知在酸什么,也许是因为听到的尽是对那俊男的赞美,自己却常被拿来做“反面教材”心中不平衡,所以反常地“疯狗咬人”

 “喂,你吃错什么葯啦!就算让我们因此而更卖力,做成更多大笔生意,这也没什么不对呀!利人又利己嘛!这才叫‘良循环’,懂不懂?你是嫌钱太多没处花是吗?来,本姑娘帮你花!”

 斑亦威在自己冲动品评老板后,顿觉自己器量的狭小;他的确是无的放矢,没资格及立场这样“亏”老板的!?况且老板这种“鼓励方法”实在没错,他太情绪化了。

 斑亦威当下说道:

 “为了我的失言,今晚我请客。”

 “啧啧!破天荒了,阿威,你今天脑袋真的烧坏啦?不!搞不好只是请我们去吃路边摊罢了…”小眉挖苦他说。

 “当然不是!为了配合咱们‘小’眉‘小’姐的‘大’顿位,我一定会找一家‘吃到’的…”

 想当然耳,又是一阵追杀…

 斑亦威在被修理完后,想到他们的老大更该要请,于是敲门进去邀约;不过,他们的经理早就被约走了…原来是总经理今晚要请各部门主管吃饭,他只好一旁纳凉去了。

 欧灿筠实在不喜爱商场上的应酬,她一向是能推则推。宁可加班也不愿应酬的她,深谙应酬常常成了各种是非的传布媒介,总是敬而远之;久而久之,就成了她纵横商场的独特风格。

 不过,今晚的饭局实在不能算是“应酬”;若她不去,未免太拿乔及不通情理了,这分寸,她自是清楚。

 席间,各部门经理官话尽出,互相吹捧,尤其将火力集中在“年轻有为”的总经理身上。而楚天烈仍一副多听少言、微笑少语以待之,使得这些老谋深算的经理们,不得不对这位年纪比他们小的当家主子,有着三分忌惮、七分敬畏。

 当然,欧灿筠是唯一的例外。她从容又不失礼的应对,若真有“恭维之语”她也会以“四两拨千金”之妙转到其它话题上去…

 她看着和自己“不谋而合”的楚天烈…真难想像,这人会是佑口中所说的“满活泼、满幽默”的人。

 楚天烈对她的少言,机智的应对欣赏不已!天哪!这顿饭到底还要吃多久?他的目的才不是和这些谄媚之人周旋…

 忍耐了许久,终于,筵席宣结束,大家热热闹闹地正离去,楚天烈趁空档在欧灿筠身旁丢下一句:

 “等—下请先别走…”

 欧灿筠第一个念头是想婉拒,可是他像明白她的意思似的又道:

 “有关佑…”

 结果,她静静地坐在自己车中等他,楚天烈觉得这女孩和他很有默契,而且聪明,她不会傻傻地等在一旁,然后引来耳目。

 “这回请你代劳,好吗?”楚天烈高大的身子好整以暇地坐进驾驶座旁的位子。

 “请问总经理,我们去哪?”欧灿筠发动车子,仍是有礼以对。

 “叫我…天烈就好。”楚天烈不想太拘谨。

 欧灿筠一时之间变了脸色…这句子好熟悉、好痛心只是说话的主人不同了呀!

 楚天烈明显地察觉出她的变化,可是他不知道自己哪里讲错了。

 “好,好,随便你叫,阿狗、阿猫都可以。”情急之下,楚天烈竟愿形毕,用幽默来轻松气氛。

 欧灿筠听了,忍不住笑出来,也自然说出:

 “这才像佑所说的你呀!”

 噢!王佑,感谢你,不管你对灿筠“加油添醋”说了什么,我都要感谢你。因为你,才让我第一次看到…灿筠由心而发的甜美笑容!他暗地里感谢起王佑来。

 也多亏有她,才让他有理由与她单独相处;否则,连“职位之便”也不可能会让她留下来了…

 车子停在公馆附近,楚天烈带着欧灿筠走向她熟悉的巷道…愈往前走,楚天烈愈觉自己的残忍。

 那是从前灿筠和“他”最常来的茶坊。

 “你确定要在这里聊佑?”欧灿筠的脸蛋都白了。

 “是呀!你不觉得这里很吗?是不是你曾经被里面的蟑螂吓过,所以不敢进来?”楚天烈故作无辜地问道,同时他也发觉,继续幽默可能是个好方法。

 “没…没事,进去吧!”内心充满挣扎的欧灿筠,最后还是妥协了…好吧!今晚就放肆自己想“他”吧!好好任地回味和“他”所有的点滴吧!

 景物依然,人事已非!她有多久没再踏进这茶坊了?

 而楚天烈竟然还带着她坐在那天皓磊宣布要出国的座位上!为何这么恰巧?欧灿筠觉得整个人摇摇坠。

 “灿筠,你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楚天烈完全理解她的反应及心情,因为当天,他也坐在这茶坊里。当时他只为了想偷偷欣赏她的一颦一笑而跟着她进了茶坊,没想到却目睹了她和“他”的一切。他是太残忍,可是他要她面对伤口,真正走过从前。“恐怕是太闷了,咦?窗子打开了呀!我把它拆下来好了,更通风…”接着他作势要拆窗。

 “嗨,你别太夸张好吗?”这人出本,原来是这么疯!佑的形容太客气了,简直和她所见的总经理判若两人。

 总算有些“笑”果了,至少灿筠脸色没那么难看,楚天烈故意说:

 “其实,只要是佑的朋友,我都有一见如故的亲切感,很容易就会出真实的自己…”他嘴上这么说,心底更想说的是:其实,我只想对你好呀!灿筠,我只想让你了解真正的我…连佑也不知道的、对你一往情深的我!“佑现在怎么样了?想她当年多采多姿,如今应该被某个幸运的男人‘套牢’了吧?”楚天烈提醒自己要快点进入“正题”免得出马脚。

 “你猜错了,她现在不但没有护花使者,而且正在读台大社研所博士班。”

 “老天,我有没有听错!?那家伙竟然…要当女学究!?我设想了千百种状况,就是没想到这项…真是要跌破我的眼镜了。”楚天烈真的很惊讶,在他印象中,王佑根本没认真念过几天书,她成天都往他那里跑。

 欧灿筠笑了笑,只要是认识小猩猩的人,没一个不被她的“秀逗”给吓到的。听楚天烈谈她的口气,可见两人的确是满的。

 “她为什么会作这个决定?难道是受了什么刺?”楚天烈确实感到好奇起来。

 “这件事,她也从没正经解释过原因…一下说毕业即失业,干脆继续念书逃避现实;一下又说找不到好男人可以‘寄生’,干脆自力‘更生’…”欧灿筠太了解自己这个知已了。她虽然开朗乐观,但若真有心事,总是顾左右而言它的。像包道扬事件,她就掩饰得很好,她若不说,连欧灿筠也问不出来。她是那种总是带给朋友欢笑,却把悲伤留给自己的人。“也许…她的刺就是你。”欧灿筠直言。

 “我…”楚天烈没想到欧灿筠会把话题转到他身上来。“不,不可能!我们只是好朋友,她、她也很清楚这一点。”楚天急辩解,他不相信朗的王佑没向欧灿筠澄清他跟她的关系。

 “清楚归清楚,但还是罢不能呀!佑其实还是很喜爱你的。”欧灿筠像是打定要为她好友力争幸福样,一反常态地续言不绝。

 他看了看她,默默在心里对她说:

 “是呀!你说得很对,这也正是我对你的感觉呀!虽然清楚一切,但是仍旧…罢不能!灿筠,你可知道!?

 从第一眼在学生餐厅见到你那清明闪亮的大眼、妩媚动人的神态…我就不可自拔地恋上了你。虽然清楚你的光采是为“他”而发,你的笑容是为“他”灿烂,但我还是罢不能地偷偷爱着你…那天吃饭,我盯住你多久了,你可知道!?你不会知道的!但今后,我要想办法让你知道所有的事。

 楚天烈双眼黯淡下来,像是若有所思般…突然,他用他深邃、专注的眼神盯住她。

 不,别再用皓磊的眼光看她,那会让她害怕、让她心碎!

 欧灿筠无力招架他的目光,浑身不自在极了…

 “佑…是很好的女孩子,但是…我喜爱的是‘别人’。”楚天烈说到最后两个字时,炽热的目光几乎要焚烧她。

 欧灿筠惊觉他像是在用“眼睛”告诉她什么。不!不要…

 “所以,我不能欺骗她,更不能欺骗我自己…”

 被了,求你别再说了,别再用那种眼光穿透我了。欧灿筠心里喊着。

 楚天烈高大修长的身形俯向她,潇洒的面孔全是紧迫盯人的认真。

 “你懂得这道理的。灿筠,只要你曾经爱过…”他狠下心肠不理会她的苍白,故意再问;“灿筠,你曾经爱过吗?”

 “不,我拒绝回答你,不!请别再苦苦相了。”

 欧灿筠快受不了他对她的刺了…不管是令她熟悉又甜蜜的茶坊,还是这个用像皓磊的眼神向她暗示爱意的楚天烈。

 “磊,我好想你!”欧灿筠不住悲从中来,伏案痛哭。

 楚天烈好想紧紧抱住她…

 他知道灿筠想到了“他”!她想他想到心痛、想到哭泣!那么柔弱的肩,正楚楚可地颤抖着…

 他想用他的温柔制止她的颤抖,但这却只能是想像而已,他什么也不能做…

 秦皓磊,我好嫉妒你!我曾在这里看你和灿筠谈笑、相拥,甚至…深吻!当你的缱绻住她的红时,我的心几乎要被利刃刺出血来,我几乎要冲上前拉开你们!你曾拥有这么美好的一段,在天之灵也该足了…请你给灿筠自由吧!别再这样如影随形地折磨她、啃蚀她;让她这么多年来,每每一想起你,还是只有哭泣。她还有长长的一生呀!你若真爱她,一定希望她幸福的对不对?!而我,保证永远疼惜她、照顾她!对灿筠的爱,我绝对不比你差!

 楚天烈仰望天空,在心底向着已不在人世的秦皓磊表白。当他的目光再转回欧灿筠身上,他马上脑筋急转弯,避重就轻地把她的哭泣归咎到自己及王佑身上,希望能够缓和气氛。

 “灿筠,对不起…瞧我这个笨蛋,连解释对佑不来电都不会…你别哭了,佑绝对承受得了这个打击的…我发誓!”

 欧灿筠闻言,立即收住泪水,缓缓调息…

 楚天烈在心中猛提醒自己…他绝对不能之过急!虽然刚才他就坑谠灿筠喊出“忘了秦皓磊”的肺腑之言,但灿筠仍是一想到“他”就悲伤得教他心疼,这叫他怎能她!?

 而今天,他也只能暗示到这里,之后,他必须用幽默语气及安全话题对她,否则灿筠肯定会躲他远远的。

 “真的,佑都说她是无敌女金刚,刀不入、愈挫愈通…她常说‘子曰: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草…’,我这枝草既然拔不起来,还多得是帅哥好草让她拔!再说,好马不吃回头草,好兔不吃窝边草…”楚天烈换了一副嬉闹的神情,终于扭转气氛。

 只见佳人轻轻地说:

 “好啦!你别闹了,佑是满会臭盖的,但我看你的功力也不差…”

 “没错,不过,她是我师父,我常笑她‘无敌女金钢’当然拔不起草,踩都踩死了,还拔什么草?难怪一大堆草都被她践踏、蹂躏光了。她还怪我这徒弟解释得太好,劈了我好几掌呢!哈哈!”

 两个爆笑的家伙,小聪明全用在这里了。

 欧灿筠几乎可以想像他们斗嘴的盛况,连“闲扯淡”也可以这么“轮转”

 “所以,希望你一定要习惯我的天,我这‘极端’的人哪…在公司,我是严肃、稳重的总经理;在私下,我可是你们两位小姐的死。千万不要以为我有‘精神分裂症’,拜托、拜托!”

 “好,我会努力习惯的,只希望在公司看到你,不要控制不住爆笑出来就好…”欧灿筠终于褪去霾,微笑说着。

 楚天烈看得怦然心动,暗忖:灿筠,你该多笑的,你一定不知道你笑的时候有多美!

 “干脆下次我们找个机会把佑给约出来,包准让你笑到肚子痛,笑到直呼救命,Trustme!”

 “我相信,我绝对相信!”真受不了这个狂人。

 在欧灿筠终于释怀而笑的情况下,楚天烈心中更是足到了最高点。今晚,算是个不太差的开始…  M.MhuA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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