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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你没做完的梦是皂什么?”

 紧接着王嘉竣的问句,叶涵采取了避重就轻的回答。

 “我没有什么梦。我只希望赚很多钱,买一幢自己的房子。”

 “想要买房子吗?那真是再容易不过了,我手上就有好几栋没人住的房子。”

 “得了吧!你那些房子哪里是我买得起的?你还是自己收好,找个适当的女人送了吧。”

 “我不会轻易送女人房子的。再名贵的车子、再大颗的钻石,我都可以送得出去,但是房子的话,不行。即使是小到只有二十坪的套房也不行。”

 “哦?这又是什么论调?说来听听。”

 “对我来说,房于是家的代名词,我怎么可能随便送一个‘家’给莫名其妙的人呢?你以为我后来为什么念了建筑,又为什么接手家里面的房地产产业来做?除了房地产的收益惊人之外,其实那不过是延续我念建筑系的梦想而已,我一直希望那些住在我所建的房子里的人们,都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每天早上他们都可以一起吃早餐,很幸福…”

 叶涵发现今天他说的话好多,但是他晓得愈多,也就愈打动了她內心的某处…

 他说到“家”令她想起自己心中那一个微不⾜道的梦想:“我最羡慕人家家里有一个大厨房,里面会摆一个好大的餐桌,每天晚上大家陆陆续续回来,可以坐在餐桌上喝一杯什么的…嗯,花草茶好了。然后聊聊彼此一天的趣事、不⾼兴的事、或是其它新鲜事。你知道,一般人总喜把客厅装璜得豪华气派,但是我却觉得,厨房和餐桌才是家人维系感情的所在。”

 “你的愿望其实不难达成。”

 “我跟你一样…”她朝他笑了笑。“找不到共组家庭的人。”然后她仰头看着夜空。“不过,这还是我第一次跟人家说我对厨房的感觉呢。”

 “我很荣幸。这表示你真的把我当成好朋友了。”

 叶涵耸耸肩。“我知道你这样说是在怪我,怪我什么事都不愿跟你说明⽩。但是…”她叹了一口气。“你又何曾想过,那些我没说的事情,也许是因为我自己都还搞不清楚怎么一回事,那我又从何说起?”

 他很快地反驳她的论调。“你可以想到什么说什么,我听听,再帮你整理整理。据我的经验,这是一种可以让人很快理清思绪的方式。”紧接着他直接问道:“你喜蓝群亚,对不对?”

 叶涵转回原本仰望星空的视线,看着他,点了点头。她说:“说喜太轻了,我是爱他。严格说起来,他是我第一个男朋友,也是到目前为止,惟一的一个男朋友。”

 “你的意思是说,你们后来分手了?”

 “情人分手最普遍、也最不受非议的理由就是个不和。我之于他而言,是太尖锐了一些,跟我在一起,他的⽇子过得有点辛苦。”

 “没有其它的理由吗?没有第三者介⼊什么的吗?”

 “在我们的关系走到最低点的时候,他遇到另一个女孩,两个人彼此也相互有了好感。”她的声调愈来愈低。但最后一句却忽然大声起来,仿佛是要強调什么似的“不过后来他们没在一起…”

 “我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她话还没说完,他偭打断可她。

 她摇‮头摇‬。“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过,群亚是个专一的人,当他爱上她的时候,是一心一意地看着她的;那时候的我,只是一个‮狂疯‬的妒妇而已,我想尽办法要黏在他⾝边、打探关于他们的‘进度’,甚至还装得很大方去跟他讨论他们的感情。你知道我想做什么吗?我只想证明,自己对群亚而言是最重要的人,即使是他喜了别人!”

 他浓眉一挑。“看不出来你会这样子。”

 叶涵望着⽔面。“那是因为你不了解我。每个人心里面或多或少都有偏执、‮狂疯‬的因子,但我想我是那种会勇于实践这种偏执狂因子的人。他们后来不能在一起,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我,因为我的死烂打,让那女生遭受很大的庒力,别人都指责她是第三者;但真正的第三者、真正感情的外来者,其实是我,而不是她。我只是正好站在传统价值的保护之下,正好顺理成章地拥有歇斯底里的要件,所以就算我做得再怎么离谱,旁人也不会谴责我。”

 他摇‮头摇‬,表示不能苟同。“你对自己太严厉了。大多数人遇到这种情况,是没有办法冷静思考的。”

 “你说得很对。我就是那种大多数人,而且是那种会自己欺骗自己很久的人。我看到他们分手之后,我其实是万分窃喜,我想这下子他总是要回到我⾝边来了吧!所以我就更顺理成章地对他温柔…但是…”她停顿了很久,似乎是在思索措辞用语。“后来我才知道,人的感情是可以继续存活下来的。她虽然坚持离开了群亚,但是群亚却一直没忘记她;群亚对她的爱,就像是用保鲜膜紧紧包起来,放进冷冻库里面冰冻的生鲜食品一样,始终没有变质,只要在适当的时空下,再拿出来解冻,又将是一道美味的莱⾊。所以,当她再度出现在群亚的面前,群亚的爱就开始解冻了。”

 “我可以体会…”他想起自己多年不见筱晴,以为完全遗忘了对她曾有过的恋,但是一切记忆却在见面的瞬间,活生生地在他脑中上演了。

 “在情感上,我一直无法接受他们复合才三个月就要结婚了;但是在理智上,其实我很明⽩,他们的感情不是一朝一夕,而是冬眠了数年的时间。”

 他终于忍不住直指她这桩感情事件的问题核心。“你知道,你一直都站在他的立场在说话吗?”

 她微弱地辩解。“那也是我的立场…”

 他強力地反驳。“不!我没听见你的声音。你总是说蓝群亚怎么样,那女生怎么样,但是天晓得,他们怎样我一点也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你怎么样。你跟男朋友关系低嘲,他又爱上了别人,然后你又介⼊他们的感情发展那么多…你难道都没有感觉吗?你投有被背叛的感受?没有严重的失落感?没有觉得由自己是个一无是处的笨蛋?”

 叶涵听他节节问,眼眶开始泛出了泪⽔。她摇着头,喃喃地说:“别说了,你别再说了…”

 但他却不理会她的请求,反而抓住她的肩膀,郑重地告诉她:“叶涵,你知道你自己是怎么回事吗?你本就没有观照自己的感觉,你是故意要忽略自己的痛苦的!可是那些痛苦还是在那边,它不会因为你不去正眼看它,就消失不见了!你在逃避你自己,这不是坚強,这是懦弱!”

 叶涵此时只能扶着他的双臂低头痛哭。

 这是他见过叶涵哭得最狼狈的一次,但他很⾼兴她终于能够哭出声音,不在乎有没有人听见她的伤心、“我觉得好痛苦…我第一次跟他分手的时候,我连⽇记都写不出来…我不会写、不会写文章了…他说认识我是个错误.我对他而言一无是处,我没有令他成长,我的任只让他觉得万般疲惫…”她抬起头,努力地点着头:“他说的我都承认,可是那却让我觉得自己原来不是个东西…我后来跟他维持一种固定的关系,我不是他的女朋友,但是却拥有他这个人。那时候我跟自己说,如果有一天又遇到同样的情况,我一定不会让自己再沦落到像第一次分手时那么糟糕的境地,我一定不再让自己受到同样的伤害,我一定不会为了爱情痛哭流泪,我一定要走得很有风度,我一定会祝福他们…”

 王嘉竣安慰式地拍拍她的肩膀。“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她伸手拭去満脸泪⽔。“还好有你帮我一把,叫我到你的公司去,我这一次才能走得那么不拖泥带⽔,让他们在我的眼前消失得无影无踪;还给我那么重的工作让我每天工作超过十二小时,没时间胡思想“唉唉唉!”他打断她的话。“拜托你,我真的有待你到这种地步吗?”

 叶涵破涕为笑。“老板对伙计的劳力庒榨不叫做‘待’,而叫做‘剥削’。马克斯的剩余价值理论是这样讲的,大凡商品的剩余价值皆来自于工人的劳动,是工人的劳动力赋与商品剩余价值,而资本家必须透过剥削工人的剩余价值,宋获得巨额利益。”

 “你共产啊?还马克思主义哩!”

 “亏你还是柏克莱大学毕业的‮生学‬!就算不了马克思是谁,好歹山要听过他的名字吧?柏克莱不是‮国美‬新左派的大本营之一吗?”

 他完全不以为然。“拜托你,马克斯既不教我‮钱赚‬,也不教我如何建造一个好环境。我了他做啥?”

 叶涵闻言笑了。他总是能够让她发笑,真是一个厉害的人。

 忽然间,她好像能够了解到,今晚为什么他会对她大曝往事,这也许是一种可以打破她心防的好方式。

 但是,她随即否定了这样无稽的念头。她又怎么会值得他如此大费周章呢?用一段对他自己而言都算是艰难的回忆宋换取她的袒裎,这样做对他而言怎么能称得上是一笔划算的生意呢?

 ***

 为什么他会把自己多年来不愿启齿的往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在回家的路上,王嘉竣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

 直到现在,他才明⽩自己原来那么希望能够再多接近她一点,即使是一公分也好。这样的‮望渴‬,让他不惜揭露自己难堪的过往,来争取包靠近她一公分。

 他还是想得到她,现在不只是想要“人”还想要“心”

 她的心还在蓝群亚⾝上吗?一思及此,王嘉竣不由得像被针刺进指头当中一样地痛楚。

 他很想要问她些什么,但是却不知如何开口。

 ***

 王嘉竣还来不及确认叶涵的感受,便被风寒所击倒。

 虽然他总算是听到了他想要知道的事,不过代价却不小。他在大屯公园中出汗出力、大放厥辞的结果,便是受寒着凉,躺在家里发⾼侥。

 从山上回到平地,他送了叶涵回家之后,使已觉喉咙有些许的不舒服,他还以为是话说太多的结果,没想到睡一觉起来竟是头痛裂,全⾝畏寒。

 王嘉竣走到厨房替自己倒一杯⽔喝喝,⽔是凉的上喝⼊喉竟让他全⾝冷得直发抖。他连忙回到上,用棉被把自己包得死紧,看能不能止住体內冒出的寒意。

 就这样子糊糊不知道睡了多久,他忽然被电话铃声给吵醒了。

 他伸手摸到了话筒,才想开口说话,却发觉自己的喉咙又刺又⼲的,而且说出来的声音也耝嘎得吓人“喂?哪位?”

 “呃…我找王嘉竣。”电话那头传来叶涵迟疑的声音。

 “我就是…”

 “阿竣?你是阿竣?你的声音怎么怪怪的?今天怎么没来上班?你忘了早上有一个会议吗?”

 “我感冒了…人很不舒服…”

 “有没有发烧啊?你有去看医生吗?没有对不对…这样好了,反正下午没什么事,我过去看看你…”“不用⿇烦了…我想我睡一下就可以了…”

 “别跟我讨价还价了!就这么决定吧,待会见,拜!”

 叶涵不等他回答便挂上了电话。王嘉竣无奈地放下电话,随即又蒙头大睡去了。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有人在外头‮狂疯‬地按着电铃,把他吵醒。

 他头痛得很,连想要起⾝去开门,轻轻一动就觉得全⾝痛得要命,仿佛全⾝的骨头都被拆开来过再重组起来似的。

 “怎么这么慢啊?”他才打开大门,叶涵便已隔着铁门对他问起话来。

 他忍不住眉头更皱。“你说话小声点行不行?我的头痛死了…”他伸手打开铁门,感受到外面的凉意,忍不住发起抖来。

 叶涵赶紧把他扶进客厅坐好。她伸手摸摸他的额头,郑重地宣布:“你发烧了,我带你去看医生。”

 “哎呀,女人真是大惊小敝,不过就是感冒嘛,看什么医生?我不想去。”活才说完,他就起⾝往房间走去。

 叶涵一把拽住他。“不行啦,你发烧耶,我可不想以后帮一个笨老板做事…你一定要跟我去看医生!”

 他被她这样一扯,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呻昑。“别这么用力拉行不行?我全⾝都在痛…没见过女人家你这么耝鲁的…”

 “别再嘟嘟哝哝的了,你赶紧去换个⾐服,把车钥匙给我,我开车送你去看病。”

 “不用开车啦,路口就有一家小儿科诊所了;再不然信义路上也有很多耳鼻喉科,随便叫个计程车就可以了。”

 “好啊,随便你!反正你不信任我的技术就对了,怕我把你的宾士碰坏就说一声。”

 “唉!你这女人真是不识好人心耶,我是怕你开车出去在市区里难停车,你竟然这样编派我…真是不可爱!难怪蓝群亚不喜你…”这话一出口,他和叶涵当场都傻了眼。

 他懊恼地想,自己果然是烧昏了头,竟然说出这种缺德话!

 叶涵虽然有些错愕.但是她却更惊讶自己的反应。原来她再听见这事时,已经不会被伤害了…她心里逐渐泛起一种解脫的喜悦感受。

 她清清喉咙。

 “唉,你说话就说话,别做人⾝攻击!早知道你这么没口德,昨天就不该把话跟你说。”然后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去换⾐服?”

 “好啦,你等我一下。”他不太敢看她,像个做错事的小孩,连忙跑进房去。

 叶涵也没闲着。她走到厨房里面,打开冰箱,看看是否还有些什么吃的,冰箱虽很大,但是里面却全是一些没营养的食品,有一半还是都已经过期了的;有一半是各式的酒类,以啤酒占大多数,还有少部分的汽⽔、果汁。总而言之,这个冰箱大而无用,从一个家的角度来说,是一个不及格的冰箱。

 叶涵站在冰箱前面批判了好一会儿,听见客厅里面王嘉竣沙哑的嗓音在叫唤她。她关上冰箱走了出去,见他已换好一⾝休闲服,她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原来他连生了病都这么好看!

 这念头一闪而逝,但却让她惊愕不已。她回想起自己中学时候喜别人的心情,当时自己也是在某个瞬间突然感受到那人具有一种无可救葯的美丽,強烈地昅引着她。后来,她一直都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因为先喜了对方而觉得美丽,还是因为觉得美丽而喜对方?王嘉竣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冥想。“发什么呆?我⾐服换好了,可以走了。”

 “你等等。”她想也不想地跑进他的寝室,拿了一件薄外套出来。“你穿这样太少了,多穿一点吧。”

 叶涵的关心那么自然,让王嘉竣不由得想起在‮国美‬的⽇子…筱晴待他的关心总是那亲切自然,一如家人般,而不像其他女人对他的关心总是带着目的、带有一种迫不及待想沾上他的企图。

 她竟然让他有种感动的情绪…

 叶涵把外套披在他的肩上,并拍拍他的背。“可以了,我们走吧。”

 ***

 王嘉竣的感冒的确是来势汹汹。他发⾼烧近四十度,被医生严重地警告,必须在医院里面先吊一瓶点滴才能回家。

 他躺在小诊所二楼的病上,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叶涵心想这里有护士顾着,于是便走出医院,到附近的超级市场买些食物,等一下回去可以熬点粥品给他吃。

 她回到诊所的时候,王嘉竣已经醒来了,他正喳呼着要护士‮姐小‬拔掉点滴,嚷着说要回家了。

 “你又怎么了?”叶涵问。

 “你跑到哪里去了?”王嘉竣反问。

 “我去买些东西,等一下回家可以熬粥给你吃。”她举举手上的塑胶袋,里面是満満的生鲜食品。她跟护士‮姐小‬道歉,然后拉他坐好,问道:“你为什么说不吊点滴了?你烧得这么严重,不吊点滴会好得很慢…”

 “你又不陪我,我一个人在这里好无聊…”半是赌气的语气。

 她有点好笑地说:“那你在‮觉睡‬嘛,我看你睡得很好,所以就趁空出去买东西喽!”

 “我想去上厕所…”

 她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子。“没关系,我们现在去…”她拿起点滴瓶。“我帮你拿着。”她带他走到厕所,跟他说:“我站在门外,门不用关太紧,我会帮你看着的。”

 “我才不怕人家看…”他嘀咕一声才走进去小解,叶涵拎着点滴简站在厕所门外,隐约可以听见他解手的声音,不噤略微红起脸来。什么时候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到达这么百无噤忌的地步了,让他可以放心地要求她参与这么隐私的事务,而不会感到不好意思!他的信任一方面教地感到心安,因为他待地全然没有界限;但另一方面却引起她更大的不安,因为她怀疑自己究竟有没有能力再与另一个人建立更亲密的关系…

 里面传出⽔龙头的声音,显示他巳解手完毕,正在洗手,他从门后走出,开心地对她说:”谢啦。”

 “没什么。这点滴山快要滴完了,我看你再回去躺一下就可以回冢了。”

 他依言回到那小小的病上躺好,闭上眼休息之前,还特别警告了地一下:“这次可不要再偷偷溜走了。”

 郑重其事地说完之后,他才甘心闭上眼睛好好休息,叶涵只觉得哭笑不得,生病的他跟平时完全不同,简直就是从三十多岁的成,一下子眺回-卜几岁的青舂朋,充満了童稚的别扭与耍赖式的撒娇。

 ***

 从诊所回来,叶涵下厨熬了一锅清淡的糙米排骨粥,让他吃一点东西垫垫底,以免吃葯伤胃。

 打完点滴,不知道是因为在诊所里睡了,还是因为葯效发作减轻了他的症状,王嘉竣显得精神好多了,所以也不想回上去躺着,就痴痴地坐在餐桌上,张大嘴等吃。

 “我好饿啊!”他无聊得发狂,只好拿起筷子对着碗沿敲出爵士鼓的节奏。

 “你这样真没规矩!”叶涵从厨房里探头出来喝斥他。

 但是他却嘻⽪笑脸,不以为意。

 “什么时候有东西吃啊?”他还是继续地敲打着碗,仿佛那是一件多好玩的事情。

 “好了,好了!”叶涵端出一锅热呼呼的粥。“我真是怕了你了。粥好了,我帮你盛。等一下吃完葯以后,你还要再躺回去休息一下。”

 她帮他盛了一碗粥,本要直接递过去给他,但看到碗面上冒着⽩烟,于是便用汤匙先舀了函,一边吹着气,好让粥快点凉下来。

 他在一旁看着她,心里感到十分受用。有多久的时间他没有被别人如此细腻地呵护过了?

 “好了,应该比较不烫了,你小心点吃。”叶涵把盛好的粥递过去,还不忘叮咛他小心烫口。

 他一整天都没进食,实在是饿得发慌,排骨粥清淡的香味,更加引发了他的饥饿感,于是忍不住舀了一大口呑下去。

 “啊!”热粥虽然不若刚端出时烫,但是仍然烫嘴,他只好仰头张开口,一边用手扬风,减低温度。

 叶涵看他吃得这么急被烫到,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厂出来。

 他呑下粥之后,以很不赞同的眼⾊瞪着她!

 “你很没有同情心耶,看见我被烫到,还笑得出来。”他不说还好,愈说叶涵笑得愈动。

 “你你你…你笑够了没?”

 “对不起嘛,人家刚刚有提醒过你了,谁教你还是吃得那么急。不过你这样子很可爱哩!”

 他耸了耸肩,像是听见什么诡异的事似的。

 “拜托,别用这么⾁⿇的句子形容我,我堂堂一个大男人,被你说什么可爱,传出去以后我还要不要混啊?”

 “不会传出去,你这么可爱的样子只有我看到,我发誓我会守口如瓶的…”叶涵一手按着口、一手朝天,做出发誓的样子。

 这下连王嘉竣都觉得好笑起来。他拉下她发誓的手,笑着说:“跟你开玩笑罢了,还当真啊?”

 她也俏⽪地反诘:“那我也是开玩笑罢了,你还当真啊?”说完指了指他面前的碗。

 “快吃吧,再冷就不好吃了”

 他轻轻啜了一口粥汁,味道浓郁但口感清淡,十分地慡口。

 ***

 吃过葯以后,叶涵坚持他必须要再回上去躺着歇息。

 “可是我现在不想睡啊。”

 “等一下葯效发作你就会想睡了。听我的话,好不好?”

 “那你要待在这里陪我,不然我很无聊…”

 “无聊啊?那我回公司拿文件来给你审好了,这样就不无聊了吧?”

 “拜托你,我现在是病人耶!这样好了,你说笑话给我听?”

 “笑话啊…好吧。”她想了想,说:“有一天北极熊觉得很无聊,所以在那边拔自己的⽑玩,一⽑、两⽑、三⽑…等到⽑拔光了之后,北极熊就说:‘啊!好冷啊!’。”

 “这是什么笑话?真冷!”

 “对啊,冷笑话嘛,北极熊自己不是说了吗?好冷0阿!”

 结果他们两个笑得不可遏抑。

 “好了,这下子你自粕以躺下来歇息一下了吧?”她帮他垫好枕头,拉上被子,忽然他伸出双臂、环住她的颈子。

 她心头一震,惊愕地问:“怎么了?”

 这虽然只是轻轻的环抱,但却给她带来无比的震撼,自从离开蓝群亚之后,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跟男人有过这样的⾝体接触,除了在梦里之外。现在他的呼昅就在她的耳畔,体温就在她触手可及之处,她忍不住心里的悸动,几乎要颤抖起来…

 “别走。”他在她耳畔呢喃,热气呵着她脆弱的耳,让她脚软,差点整个人要倒在他⾝上了。

 她伸出手撑着沿,企图拉开他们的距离,她说:“好,我坐在这里陪你,你先松手,让我去搬张椅子过来…”

 他依言放开手,此时她看到他的眼神已经开始蒙起来,心想他应该已有了睡意。等她去到餐厅搬了张椅子过来时,他已经闭上眼睛沉睡去。

 ***

 王嘉竣睡得很沉很沉。叶涵用⽑巾敷在他额头上,以免发⾼烧伤⾝体-偶尔她摸摸他的头、颈,想了解他是否开始出汗,但他的⾝体却依然‮热燥‬。

 她一面望着他,一面想着自己对他的感觉。

 她发现自己不知从何时起,对他的观感已有一百八十度的扭转,他在她心里不再是奷诈狡狯的商人、不再是处处留香的‮心花‬萝卜,开始具有⾝而为人的多重面貌,复杂的家庭,独特的过往、对待朋友的热情、生病时的孩子气…

 愈是了解他的不同样貌,她对他的感觉就愈奇特。

 叶涵知道自己一直在享受他对她的善意。是的,他对她始终有种纯然的善意,即使一开始他只是想挖角、想要她来替公司‮钱赚‬,但是除此之外,他对她的善意是无可否认的。人其实是一种极为敏锐的生物,总是不由自主地亲近对自己友善的家伙;她之所以能够信任他、愿意把不堪回首的伤心告诉他,或许正是因为被他的善意所召唤。

 但他又为什么在她面前如此肆无忌惮?难道这也表示自己所给与的善意,已经多到让他能够完全明⽩她的无害吗?

 她现在一点都不讨厌他,相反地,她开始觉得他是个可爱的人,甚至还觉得他长得很好看。她害怕自己会愈来愈喜他,喜到无法抑止的地步,那她是不是又要再一次沦落到万劫不复的境地了?是的,她胆小,她不想再冒险。一个男人和八年的青舂对她而言已经够了,再来一次,怕她是要尸骨无存了…  M.MhuA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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