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密谋帷幄近四个月,安邦侯刘建都终于在张错不告而别,西门雪在阵前倒下之后,黯然鸣金息鼓,听任天命地接受残酷的事实。
聪明睿智的他,已明白看清局势,这个极其大胆和冒险的行动,成败的后果将牵连多少无辜。他也打过天下,在风云变幻中,彷如一盘棋局,全面处于劣势的一方,必须咬一个大翻身的机会,奋力搏击…
他蓄养的武士只剩得八百余人,比起汉皇的东宫侍卫队,力量相关太远。此举若不成功,铁定成仁。
西门雪料想是悉了这点,才会琵琶别抱,暗筑二心。
但,张错呢?他又是为了什么。
是安邦侯府的变
,他完全被蒙在鼓里,直到张错无故消失之后,他才经由西门雪口中得知,他谋“叛变”
这件事到现在仍令他百思不得其解。一名他最为宠信的心腹大将,为什么会心生叛变?难道那晚西门雪没有告诉他,他有意将寒曦下嫁予他。
刘建都自寝房出,脸容异常憔悴,双目无
打采,猛打着呵欠。
大势已去!亏他生了那么多儿子,居然没有一个人能为他分忧解劳。可悲!
“霍恭,还是没打探出张错的消息吗?”
“孩儿已知会各知府,县府衙门帮忙查寻,有消息当会立即回报。”刘霍恭是众多子嗣中,比较英勇干练的一个。
“你妹呢?那么大个姑娘家,总不会就此消失吧?”刘建都眼角一飞,
出两道出人意表的
光。
刘霍恭心头一震,努力保持镇定。
“请父亲多给孩儿一些时间
,孩儿…”
“我可以给你十年,二十年,但齐王,亲王他们恐怕连一,二个月的时间都不肯等。你应该很清楚,这是个弱
强食的局势,你们兄弟一个比一个无能,迟早要大祸临头。生死存亡之际,岂容丝毫耽搁。”
刘霍恭双眉一皱“孩儿知道。”
“去把张错找回来,只有他才能为你们抵御外侵。”走到今
这步田地虽然是他始料未及的,可他也早早作了最坏的打算。
把寒曦许配给张错,是他的最后一步棋“心腹”毕竟仍是外人,但“女婿”则不同,那称之为半子,是地地道道的自己人。
辛苦多年打下的基业,当然得交给自己人才合情合理。
“孩儿马上去办。”刘霍恭内心仍非常挣扎,他对张错的感情和其他兄弟是一样的又爱又怕。
“希望你这次说的是真心话。”他的心思他怎会不懂。只不过事实就是事实,它也许残忍得令人不敢面对,却绝对不容否认。
虽已到盛夏,
意却依然绦蜷。
张错被寒曦强迫,换上一袭月牙白袍子,和全新的软昵靴子。整个人看起来清朗飒
,风采翩翩。
“这才像个人样嘛,钟大哥你说是不是?”寒曦笑嘻嘻地前前后后打量他,愈看愈觉得他峻逸得不得了。
钟子锡和左清风,郭万里讷讷地立在一旁,不晓得该不该附和她一起调侃他们老大。
张错反应出奇冷淡。“咱们该上路了。”
万缘师太给他一个月的期限,让他了结任务,专心回去当和尚。
从这儿到京城共数百里路,纵使他们轻功了得,可加个手无缚
之力。又爱调皮捣蛋的寒曦,需费多少时
还难以算呢。
“没问题。”大病初愈的寒曦,肤
白皙得像刚剥的鲜菱,乌溜的长发扎成两条麻花辫,娇俏的模样比实际年龄要小了许多。
她往圆凳上一站,伸出两手,赖皮的央求:
“背我。”
甜孜孜的笑容像孩童般无
,为他荒芜的心注入一大桶甘霖。
“你不是已经完全复原了吗?”背她没什么,只是过分亲昵的举动,让他无从招架。
“谁说的?我脚痛,手痛,头也痛痛。”不背拉倒,她干脆把细白小手
进他掌心,
出狡猾的笑“这样自粕以了吧?”
他凝了下她光彩焕发的小脸,被动地不想拒绝。
“走吧。”
钟子锡他们提早一步出发了,在弄不清政局如何之前,他们自觉有必要在回家的路上,替张错和寒曦先打点妥当。
乌云一层一层漫卷半个天际,似乎快下雨了,果然,没多久便雷声隆隆响。
“我们先找个地方避雨。”张错牵着她的手,几乎脚不沾地的急急赶路。
她追得上气不接下气,干脆把手
回来,赖在路旁的石阶上,睁大秋水瞳眸,咳得满面通红。
“再赶紧一段路就到石家寨,那儿或许有客栈可以投宿。”他冷硬着心肠别过脸。
“我走不动了。”原来她复元得并没有想像中那么完好,一阵疾速快跑后,
口刺疼得受不了。
免强撑起的身子,旋即又跌扑在石阶上。
“怎么样?”伸出去准备搀扶她的手,硬生生地又停在空中。
寒曦望着他,幽怨丛生“你为什么那么讨厌我?”
她的记忆正一点一滴捡回来,首先攀回脑海的,就是他深情绸缪的眼。
潜藏朦胧意识中的他,该是爱她的呀,为何这双炯炯的眼,看来如此陌生?
钟子锡他们也跟她说过,张错为了求访名医替她治病,吃尽了历尽艰辛。可,既然她已经好了,他干麻还整天摆张臭脸气她?
“我不讨厌你。”事实上,他爱她还怕来不及呢。
“那…是你心中另外有人?”如果真是那样,她愿意无条件退出。
毕竟横刀夺爱不是件光明的事。她是很喜爱他没错。可,天下男人这么多,她没必要死赖着他。
“没有。”他心底涌现无限感慨,眉宇间的
霾浓得解不开。
“喔!那我明白了,你脸臭,口气差的坏抟病,是天生的改不掉。”她自以为是地点点头“没关系,我原谅你就是。”
“不需要,我并不介意你的任何观感。”避免自己泥足深陷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她仇而生厌。
唯有如此,她才能去追求未来的幸福。他会真心诚意祝福她的。
寒曦满脸柔情,宛似被子横刀割出鲜血,隐隐生疼。
“你是一天下最不诚恳的伪君子。真那么不在意我,为什么舍命救我?”
细雨遽然而至,解除张错难以启齿的困逆。
他二人一动也不动,雨丝绵密地撒落他们的头脸,如一只轻抚的手,带着奇异的温暖。
寒曦僵立许久,低回着:“抱我。”
张错呼吸变得急促,眸光凌乱地闪烁着。心爱的女人,诡异的夜午,连滴滴雨珠都是
惑。
她环住了的
上朱
…
“不,不可以。”他挣扎得心口不一。
“为什么?这里又没有旁人。”她任
妄为的本
逐次鲜明起来。
这样的认知反而加深彼此致命的
引,他曾经倾心狂恋的不就是一个这样的女人。
雨愈下愈大,模糊了所有的视野。
寒曦眼尖,瞧见前方有间草房,立即兴奋提醒他“咱们到那儿避雨。”
他是一个自欺欺人,空口说大话的发愿者。抵抗不了
惑,怎么出家?
但哀哉众生,谁不为七情六
所折腾?房屋后边水气氤氯。
两人绕过去瞧个仔细,呀!是一潭温泉。
寒曦不假思索,拉着他便往池中跳下,不知是水的温度,抑或血
汩汩
窜,心跳得好快,扑通扑通,一下一下撞击着
口。
“哇,好舒服。”她兴奋跳上他的
际,温柔地吻
他厚实的
膛。“你以前一定没有过女人,才会这么害羞。”
完话她就后悔了。他不曾有过女人,那她呢?
这样大胆豪放的举动算什么?天!她不是个好女人,更不是个名媛闺秀。难怪他不爱她。
“对不起,我们随便…呃,泡泡水吧。”该死!她怎么就克制不往自己呢,简直不可原谅。
张错而
凝重,紧盯着她濡
后较为透明的白色衫裙,一时思绪如涛,澎湃暗涌。
“过来。”他沉声命令她。
寒曦一怔,怯怯地偎过去。“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情不自
。”
他何尝不是?
张错隐忍得够久了,将身份,允诺全数抛诸脑后,只记得怀中这真实,柔软,暗香游移的女子。他要她,不是过去,不是以后,是现在。
手指掐进她的肌肤,在她身上狠狠游走…
她居然有股落泪的冲动。
“你一定认为我是一个很随便的女人。”
“不,你不是。”他已
起她的长裙,熨贴上他袒
的身躯。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却是自然得教人匪夷所思。寒曦觉他身上的味道好熟悉,彷佛在许久许久以前她就已经知晓了。
“呵!”她如梦初醒地低呼出声。
“怎么啦?”张错问。
“你来。”寒曦将他拉到亮处,睁大眼焦灼地盯着他的五官。
这张经过一
匠工刀裁成型的脸,扫去她多
以来的疑虑。“你喜爱我,很久了吗?”
张错黯然地点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娶我?瞧,你头都白了,脸上也长了皱纹,显见你已经不年轻了,为何不赶紧成家立业?难道,你只是想玩
我的感情。”赶紧把衣服拉拉好,万一他兽
大发,强行要了她的清白身子,那可不得了。
寒曦以为她佯装得很自然,很不留痕迹地拉开彼此的距离。其实,张错将她的一举一动,全尽收眼底。
他是该放开她,再抵死纠
下去,只是徒增两人的痛苦而已。炽烈怒燃眉之急的
火给无情烧息了,汗颜于方才的冲动,他喟然轻叹,伤心地转过身子,跃回岸上。
“喂,别走!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两旁的礁石陡滑,寒曦几度攀上又滑入水中,溅起的水花,将她淋得好不愧狈。
“我是不想娶你,甚至从没动过这么愚蠢的念头。”萧索的背影,缓步移至枯藤下,怅然平眺苍茫的草原。
眼中除了冷淡还是冷漠,就像他从来不曾爱过她。
寒曦将
反
稽刺,怨声谴责的话语,一一咽回肚子里。他已成功的伤害了她,在这种男人面前痛哭失声,苦苦哀求都是无济于事的。
她不要让自己变成没出息的女人,她要争气的,把下巴抬得高高的,粉碎他卑劣的企图。
“最好。反正我也看不上你。”所有的勇气全在他凛冽的一瞥里
然无存。寒曦垂眉,用睫
盖住疼楚的眸,务使自己表现得更坚强些。
真是活见鬼了,她怎么会对一个才“认识”不到十几天的男人,用情如此之深?他…他充其量不过是…算了,有予置评。
寒曦气呼呼走到放着包袱的划丛,拿出一件干净衣裳,拎在手中“我要换衣服,你不许回头,并且注意看着四周,别让旁人窥见。”
张错文风不动,耿忠地执行他的职责。
如果她能够反击或驳斥他,张错的心里或许会好受一点,但她没。依她的
情,如此默默的承受,并不代表她认输或脆弱得无力回应,而是要命的逞强。她故意放慢动作,伺机窥探他,等着他克制不住,软语过来向她赔罪。可,他没有。直到她换好衣裳,扭干
透的懦裙,他始终昂立如松,悄无声息。
败得这么惨,实在有够没脸。
草草收拾好包袱,寒曦负气地,抿着
横冲直撞,赶在他前头。
雨不知何时停的,一弯磨擦月高悬枝头。呀!原来已经这样晚了。
怅怅落落的心情,一点饥饿感也没有。两人无语地,一前一后,彷如一对拌嘴的小夫
。
这阵子,寒曦老觉得胃口不佳,而且常有心
呕的现象。八成是吃坏肚子了,明儿到镇上,记得到葯铺买点葯吃。
糟!等不及了“呕!”
“你?”张错愕然奔上前。
“没事。”拂开他伸过来的手,突然一股酸楚涌上喉间。“呕!”怎么呕出来的全是酸水?
会不会是饿坏了?
“你的气
很差,我带你找大夫去。”不许她拒绝,张错执意要她靠着他的肩胛,由他搀扶而行。
“少在那儿假好心,饭都不给我吃,看什么大夫?”吝啬鬼!钟子锡他们要比他大方多了。
“饿了?”戌时已过,怎么他浑浑噩噩,竟忘了用膳的时间。“我带了干粮。”张错布包里暗藏着大量吃食,令寒曦几乎把黑灵灵的眼珠子瞠得掉出眼眶来。
干,馒头,酱菜,醉
,熏鸭…天哪!来五,六个大汉也吃不完。
这哪是干粮,简直比任何佳肴还要美味。
寒曦一
股坐在地上,卷起衣袖,老实不客气地先报销掉一只肥硕鸡腿,接着风卷残云,每样都不肯放过。
“你不吃吗?”虎视眈眈地盯着人家,很不自在呀!
张错浅浅勾动
畔“我不饿。”自从她痊愈后,他就
夜夜寝食难忘,几
狂
的苦楚,令他早已食不知味。
“怪人。”赶那么远的路,居然不饿?他的身体是铁打的吗?
寒曦懒得理睬他,兀自将五脏庙祭得酊畅,一古脑又全吐了出来。
“是不是吃太快了?”
又没人跟你抢,有必要狼
虎咽吗?
“不知道。”那心伴随痛苦的翻搅,源源不绝地窜上咽喉,急
出口。
寒曦趴在大石头上,耗尽全部力量,连仅存的酸
,也一并冒涌
呕。
“是你,铁定是你在食物里放了毒葯,故意害我,不然干嘛一口也不吃?”坏心眼的家伙!她抡起拳头,极没淑女风度的,便往他身上打。
“冷静点。”张错被迫地拥住她,唯恐她因太过激动反而伤了自己。
他爱她,疼她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害她?
“我都快难过死了,怎么冷静?你吃,陪我一起吐。”不肯动手干脆喂。
张错不再拒绝,一口接一口,将送进嘴里的
,鸭,
干,全咽进腹中。
唔?怎么这样喂他的感觉好好?是什么道理吗?她八成中毒太深,才会产生
七八糟的绮思幻想。
寒曦一心急于看他出糗,忘了自己正跨坐在他腿上,两人近在咫尺,连呼出的气息,都绵密地
混着。
又有违好女孩的端庄形象了,趁没人瞧见,赶紧滑下来,以免遭人非议。
嘿!东西都吃完了,他怎么还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你不觉得心口灼热,酸
呕吗?”
“不觉得。”
是有一点,她毫无节制,
得他好
。至于呕吐,则完全无此迹象。
寒曦滴溜的黑瞳,狡猾地转了两转“你事先吃过解葯了?”
“什么解葯?”
“还装。”冲动的她,等不及张错自动招认,已经将柔荑探进他怀里,大张旗鼓地一顿搜刮。“这是什么?”
她手中握着一条白色丝绢,上边隐隐的绣着几行字…
“大男人也学姑娘家暗藏手绢,羞也不羞?”
“还我。”他脸色一沉,厉声道。
“偏不!”她迅速打开丝绢吓!这女红实在不怎么样,字也歪歪斜斜。
执子之手,与子…
张错手脚太快,害她只匆匆瞄到一行字。
“是你的心上人送你的?”
不住兀冒的妒意,她又想呕吐了。
“是的。”张错摺好丝绢,小心翼翼地重新放回怀中。
这条手绢是寒曦负伤时,他从她身上找到的。以他俩的相知相惜,无需追问,便猜得出,必然是要送他的。
她亲手刺绣的字,却已不复记忆,想是幽冥中早已注定,他俩终究无缘。
“你无
!”好个见一个爱一个的采花大盗。寒曦气得醋意大发“告诉我,她是谁?”
“你不必知道。”知道了只是徒增伤感。
“不,我有权利知道。”抓住他的衣襟,伪装的坚强,终于忍不住泪眼婆娑。
“她是个美丽的女子,是个…教人一辈子也忘不了的好女孩。”仓皇回眼看,抛给她一记轻愁。张错无言地,继续走向回京的黄沙路。
是晴天霹雳吧?寒曦呆若木
,久久,久久无法回神。
她的悲哀,心痛完全不需要酝酿,直接而且冷硬地直窜肺腑。
不相信自己有那么在乎他,她猛烈摇摇头,想把他连人带影一起抛向九霄云外,可,她办不到,越拚命挣扎,越觉他有蛊魅人心的魔力。
这个臭男人…“喂!等等我!”
回
葯铺?
这是镇上唯一一家卖葯兼看诊的铺子。寒曦站在廊下,冷冷地
代张错。
“你先在这儿等我,我自己进去。”她不要葯铺的掌拒和客栈的小二一样,误当他们是一对“贤伉俪”
葯房颇大,写着葯名的小抽屉占满整整两面墙,地上还堆了许多尚未切割分置好的葯材。
瘪前的伙计引着她走进后堂“台阶,小心点。”
大夫是一名五十上下年纪的老先生,花白头,颇亲切和蔼。
他仔细地把过寒曦左右两手的脉搏,眉开眼笑地说:“恭喜你,是你怀了身孕了,你家相公有没有陪你一道过来?”
“怀…孕?”寒曦感到双手抖得厉害,身子也不由自主的发冷。
怎么会呢?她不过是…
原来那样就可以受孕。天!她怎么那么愚蠢?现在怎么办呢?
“没错,大约有两个月了。最近有没有害喜得很厉害?”
“害喜?”如此“艰涩”的名词,寒曦可是第一次耳闻。
“是啊,会不会感到心想吐,吃不下东西,常常吃了又吐,胃里翻搅得极不舒服。”
一颗豆大的汗才自光滑额际滑下,一颗颗,悄然晕化于衣襟,像被生擒活逮的偷儿,心虚地逃离粉颊。
寒曦忙捂住嘴,怕一不小心汇漏那无可告人的惶恐。
“那…怎么样才能让我不再呕吐?”其实她真正想问的是,怎样才能把“怀孕”变没有,或变不见?
两个月?完了“他”不是张错,而是…
是谁呢?混沌的思绪,令她一时间根本记不起来曾经跟谁有过肌肤之亲。
噢!老天爷,怎么会这样?原来她不止是个随便任
的女人,还…还是个放
形骸,不知俭点的
妇。
无限懊恼地,她突然好恨好恨好鄙视自己。
“没有办法,这种现象过一阵子就会自动消失,不算是病,熬一熬就过去了。”
寒曦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葯铺的。
“大夫怎么说?”张错急切的言词,更教她羞愧莫名。
“没什么,只是太累了。”她踩着凌乱的脚步,身子连
直都有困难。“让我背你。”她这样子何止累,根本是失魂落魄。“你现在愿意背我了?”寒曦惨然苦笑。不了,她不能再倚靠他了,从今天起她必须跟他划清关系,认真面对自己的将来。
“再这样下去,怕你撑不到京城就会病倒。”一个大病初愈的人,的确不适合长途跋涉,都怪他太粗心大意!
寒曦重伤后丢失的魂魄,在听到“怀孕”时,生生地又捡回些。
“我真的安邦侯的独生女?”
“是的。”正因为如此,他帮坚持非送她回去不可。
“那…我家里都还有些什么人?”
愈详细知道自己显赫的背景,寒曦就愈胆寒。这种事要是让父亲知道,或传了出去,她将要拿什么面目去见人?
脑中烙下一个接着一个难堪的画面,每一个都直刺她的
口让她痛得无以复加。
“我可不可以不要回去?”找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静静将孩子产下,也许还可以平平安安苟活下去。
“不,你必须回去。”只有将她平安送回侯爷府,他才能放心回彤云寺出家。
“不要,我不回去,你敢骗我,我就死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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