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三天了,照理说,身体早就好了,讨人厌的家伙也不会出来碍眼,自己的心情应该是提升到最高点,怎么反而提不起劲来?
裴子星有些心不在焉地擦拭手中的酒杯,看着酒吧里兀自高声谈笑的客人。今年的第一个冷气团正式从彼岸的上空缓缓飘过来,有别于秋天的凉意,那种彻骨的寒冷让人皆穿上了厚重的大衣,而来酒吧的人数则稍稍减少。
从不曾对自己的工作产生过一丝厌烦的他,很难得的,有种想要丢下工作的感觉。如果是对工作产生倦怠靶倒还无所谓,只是,内心深处隐约意识到,原因不是这么简单,而是一个他极不愿去承认的事实。
一思及此,他又更烦了。自己是傻了不成,干嘛还那么在意那恶劣又自大的家伙?像是要将杯子捏碎似的,裴子星使劲地、用力地擦着杯缘,擦得洁亮无尘,就像是刚从柜子内拿出来的新杯子,清楚地映照出他愠怒的神色。
“小裴,心情不好呀?”一旁的酒保小九靠了过来,双手还摇着混淆杯。“没。”掩饰的口吻让人即使是神经很大条,依然可以听得出来。
“该不会是女人搞不好吧?”热心的小九…简称
婆,看不惯裴子星阴郁的俊脸,很体贴地想帮他解决问题。“像我家那口子,三不五时就爱吃醋,只要看到我跟哪个美眉说话,嘴巴立即撅得可以吊猪公了,可是呢,只要我说我爱你、我只对你有感觉呀什么的,她马上又笑得像花痴了。
女孩子心肠软、耳
子也软,哄哄她并不是件难事,何况像小裴你长得这么帅,肯定比我们这些
头小子更能收服女孩子的心。放心,待会儿,你们一定能重修旧好。”小九说了半天,没说出半个具体的解决方法,倒是手中的酒已经调制好了。“哎呀,别板着脸,看,客人都不敢找你聊天了。”呶了呶下巴,果然,平时坐满的吧台如今竟只剩小猫两三只。
“别这么想不开,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呢?改天我介绍几个年轻漂亮的干妹妹给你,绝对让你的心情high到最高点,怎样?”抖了抖眉毛,小九一脸暧昧。“小九,我现在没那个心情跟你打
。”裴子星叹了口气,拒绝小九的盛情。“如果你在意年纪,不要紧,我可以帮你找找看。”
小九不死心地想再继续他的游说计划,却被裴子星半途截断。
“跟女人没有关系,跟年纪也没有关系,你就当我更年期来了,别烦我。”自暴自弃地低吼着,极力隐藏自己对年纪这两个字的
感,这让自己又想到他。
“你才二十七岁而已,更何况,男人哪有什么更年期!”
小九困惑地咕哝道,却招来一记锐利的瞪视及一记狠心的暴栗。
摸着额头,小九小声抱怨着,一脸委屈的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
深夜十一点,外头喧嚣的声音,依然清晰地传进酒吧;收音机里的节奏,轻柔地
泻到街上。而情人之间耳语般的低喃,却只属于那围起来的甜蜜小天地里而已。
推门声钻进耳朵,裴子星下意识地抬起头,一道再熟悉不过的人影映入他的眼帘,几乎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内心似乎隐约期待着某个人推门而入。
甩了甩头,裴子星斥责自己的无聊,暗骂自己神经。
“嗨,我这个最懒惰的老板又来闲逛了。”于承毅不害臊地说着,然而,堆积在他脸上的幸福笑容,却是更加耀眼。
看着眼前的人,裴子星突然间发现,在这几天,自己想毅的次数不超过五
手指头,那是代表自己真的忘了他?还是他根本就没有自己所想的那么爱毅?
抑或是…“干嘛?发什么楞呀?”于承毅好笑地在多年的好友面前挥了挥手。
裴子星怔楞了下,随即勾着
,像在掩饰什么似的。“不是忙着筹备婚礼,怎么还有时间来这里偷懒?”
于承毅喝了一口裴子星在他进门后便马上调制的酒,不疾不徐地说:“就因为忙,才更需要偷个空休息一下。真没想到结婚是这么累人的一件事,什么礼服、场地、客人名单等等,想起来就一个头两个大。”嘴巴虽然在抱怨,却一点也看不出生气的样子。“嫌麻烦就不要结啊。”为什么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如此镇定自如,还能跟他开玩笑?“我才没那个胆,要是我说了任何有关后悔的字眼,小玫肯定拿着刀子追杀我。”他夸张地做出砍头状。“我还想保命,再累也要笑着说不会。”
愉悦的气息停在眉间,
足的颜色留在眸底,果真像个要娶
的男子。
裴子星轻笑着。“祝福你们婚姻美满、早生贵子、永浴爱河、白头偕老。”这些话,那天他忘了说。
他知道自己笑得一点也不勉强,而且,是由衷地祝福他们。
如果说,最终每个人都会有一个归宿,那么他确信毅找到了属于他自己的,而他的归宿却永远不可能会是毅。
人总是不明所以地执着在某个错误的点上,即使心里知道成功的机会只有千分之一,却总是喜爱自欺欺人;好笑的是,却也总在最后一秒突然顿悟,然后干脆地放手。这是不是说人是一种反复无常的动物呢?抑或是说人是种既聪明却又愚笨的动物?“嘿嘿,多年好友何必这么客套,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困窘地搔了搔头,于承毅倏地回过身,对着所有的客人豪
地大声说道:“各位,谢谢你们来我们的酒吧消费,基于有福同享的道理,本人于承毅将在下个月结婚,虽然无法让你们参与,但为了补偿你们,今晚的酒钱全算我的,大家尽量喝,不要客气。”
所有的客人几乎在同时间爆出如雷般的叫好声,此起彼落的恭喜声萦绕在整个酒吧里,惹得外头的行人停下脚步,好奇地往酒吧里观看。
看了一眼喜不自胜的在客人间周旋的于承毅,刹那间,一股释怀的感觉在裴子星的心中升起;直到这一刻,所有对他的爱意都已云淡风轻,只剩下友谊了。
第四天了,从他走出他的公寓后已经四天了。
对他来说,这四天就像地球绕太阳转一周般那么漫长,他从没觉得时间走得这么慢过。他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感到度
如年的真正原因,可他就是下意识地抗拒着去碰触它,甚至可以说是逃避它。
那晚,指尖在他身上游走、双
吻过他的身子、将他圈在自己的双臂拥着他、还有进入他体内的感觉还深刻的留在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里,就像他拥有了他的一部分似的。还记得
情中的他有着难以言喻的魅惑力,勾引着他的心;而半眯的细长眼眸则因爱显得
润,仿若沾着雾气的水晶,深深的烙印在他的心头。
还记得肌肤贴着他的身子时,火热到几乎将人焚烧的体温,是那么的令人疯狂;从他
口传来的鼓动声,让他误以为自己的肌肤是贴着他的心脏呼吸的。
凝视着他的睡脸,他连半刻也舍不得移开,而心底涌上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他明了,那只有三个字可以说明,却也因为那三个字,使他逃开了他,几乎是落荒而逃。如果他没有发觉,他便可以潇洒的甩掉他而不感到心虚;如果他没有发现那件事,那么他就可以照他原本的目的把他当作游戏的对象,当目的完成了,一如他之前对待其他人一样,完全不会感到罪恶。
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处理自己的情感,他甚至连心理准备都没有,而这种措手不及的状况让他无法坦然面对,就像有些人,明明喜爱的对象就在眼前,却总是拙于表达。再说,他的心早已经让别人给进驻了,他没有自信能够完完全全地将他抢夺过来;即使是跟那么多人上过
后,照理说,恋爱经验应该非常丰富。
但那些根本就称不上是爱情,充其量只是互相
足对方的生理需求罢了,面对这种事,他不是那种自大、狂妄、
有成竹的人,而是个手足无措的普通人。
他后悔了,被思念折磨得痛苦难当的他,完全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其他的事,只想再拥他入怀,只想再与他
舌剑,只想再…
“听说你甩了韩铃那个大美女呀?”突然,一只手拍上卫桀的肩膀,原来是一名系上的同学。
此刻,他不想理任何人。
毫不在意卫桀投
过来的冷冽视线,那个同学
出了八卦的表情。“听说你另结新
了?告诉我,是哪朵系花、还是哪朵班花?”他兴致
地问。
“没有。”他以一种近乎恼羞成怒的态度否认。
“哎呀,别在那儿逞强、死要面子的,看你一副失魂落魄兼愁眉不展的死样子,除非是眼睛有问题的人,才会看不出你已经陷入另一个爱情的泥沼中,爬不出来。”那人幸灾乐祸地调侃他。
有这么明显吗?他是那么不自觉地
出为情神伤的神情吗?
“虽然你是个有名的花花公子,遵行将恋爱当游戏玩的守则,不过,看你这张脸,啧啧啧,是动了真心喔!”夸张的语调配合着双手捣在
口的举动。“没想到大情圣也会陷入爱河,而且还陷得不浅,真想看看是哪个人有这么大的魅力。喂,同学之间可不能有秘密,能不能让我瞧瞧?就算是只有侧面也好。”他热络的勾上卫桀的肩,想乘机套个
情。“不想!”他反
地
口而出,话一出口,卫桀随即紧蹙双眉,极度不悦的抿着
。“哈哈,被我捉到了吧,你想赖也赖不掉了。有了情人就应该大大方方的公开,何必要遮掩呢?虽然我的情史没你那么丰富,但好歹我也尝过爱情的滋味,那感觉真的是
透了。”松开了手,那人以说教的态度对卫桀谆谆教诲。“千万别轻易看待一段感情,当然也别轻易放弃一段得来不易的感情,当你选择放手后,你就再也没有权利将它追回,因为它已经从你的指尖溜走了。”随即轻轻叹了口气,好像是有感而发地说:“劝你好好去谈一场真正的恋爱吧。天呀!我是被什么附身了,竟然说出一大堆感
的话来?恶!”那人佯装惊惶地将身上的
皮疙瘩全部抖落“记住,刚才那个跟你说话的人不是我,是我另一个兄弟。”“啊!等一下是魔鬼教授的课,再迟到我就要被直接当掉,不跟你哈拉了,同学。”最后两句已微不可闻,转眼间,那人已一溜烟跑得不见人影。
放弃…再让他溜走?
不!不行!他才在心中勾勒出这个念头,就立即被自己斥回。他不能想象裴子星自此离开他的生命,也无法接受再也见不到他的人!
他宁愿承认自己真的爱上了他,宁愿
出自己怯懦的一面让他嘲笑,也不愿忍受在他还没展开任何行动之前,他就从自己面前溜走。
所有的想法都有可能在一瞬间转了一百八十度,卫桀似乎在心中下了某种决定。
又过了一天,裴子星依然站在吧台内摇着杯子,替客人调酒。
发楞地盯着眼前那杯已调好的“热吻”绿色薄荷酒加上白兰地,不加冰块,只放一枝调酒
。灯光下,老式杯反折着诡谲的湖绿色,带点
蒙又堕落的气息。
服务生接过那杯热吻,将它送到一名男子眼前,男子的对面坐着一名女子。那杯酒,正是女子为她心爱的男朋友特地点的,取其意思,代表他们之间的恋情就像热吻那般
绵。这是第几杯了?今晚来酒吧的情侣特别的多,他替那些人调了一杯又一杯的爱情酒,用来说明他们对情人的爱意,为他们的恋情增加了一分趣情。
“再一杯热吻。”年轻的服务生再度走了过来,对着裴子星说道。
纯
地重复着一成不变的动作,不多时,一杯热吻随即像变魔术般从裴子星的手中诞生。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追寻着服务生的背影,见他将那杯饮料放在一名美丽女子面前,这次,倒换了个男人替他娇
的女友点酒。
“小裴,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发情的人特别多?”不知何时,小九靠了过来。他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什么发情的人,别把人家说得那么难听。”
“本来就是,你看,那一个个粉红的心飘在他们身边,双眼还发直地凝视对方,笑得像白痴一样,这不是发情是什么?”小九理直气壮地反驳。
“那你对你那个小女友不也是一年到头都在发情?”他接过服务生送来的杯子,在转开的水龙头底下冲洗干净。“嘿嘿,你别这么说嘛!食
也,何况她长得那么可爱,要我不发情都很难。”小九难为情地抓着头发。“喂,说真的,昨天我说的话你回去有没有再想一遍?”
“你还有那个心情顾别人,你昨天都跟你那个小女友吵架了,不想办法安抚她行吗?”“吵架?谁跟你说我跟她吵架了?”小九一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的模样。“这不是你小女友抓的吗?”回过身,裴子星指了指他脸颊旁的五道小指痕。闻言,小九先是楞了一下,随即爆笑出声。“我的天呀,你真是有够宝的。”他一手拭着眼泪,另一手抱着笑得太过用力而发疼的肚子。
裴子星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不是吗?”看那指痕,分明就是女人的指甲留下的。“不是。”收起了笑,小九谨慎其事地说:“是昨晚我跟她打得太火热,她一时激动就往我脸上抓,所以,这是爱的证明。”
起初,裴子星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却在下一秒立即顿悟。“我以为是…”他难以克制地脸红了起来,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
倏地,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那一晚的情景,他是否也那样?
“怎么?说到一半就神游太虚去了呀!”
听见小九的话,裴子星猛地回过神,
鲁地将他推走。“工作、工作,上班时间别再说那些有的没的。”
啧了一声,小九心不甘情不愿地拖着步伐走回去。
怎么会突然想到那个?该不会是
求不满吧?裴子星嘴里不知在嘀咕着什么,边转过身,将酒柜里的葡萄酒取出。
因为放在比较高的地方,加上脚下有个木箱挡着,裴子星花了一些时间才将它拿出来。同时间,一名男子推开了酒吧的门,直接走向吧台坐了下来。
裴子星小心翼翼地捧着葡萄酒,不敢有太大的摇晃,拿起一旁的
巾,轻轻拭去瓶口处的细小灰尘;澄清明亮的酒红色显示年代久远且品质优越,即使不开瓶,也能想象成
酒的芳香。他缓缓的回过身,低着头将葡萄酒的软木
拔掉,动作轻柔地将香醇的酒倒在适合的酒杯,然后手拿着杯脚,正要递给服务生时…“嗨,好久不见了。”润滑得就像他手中的陈年葡萄酒般的低沉嗓音缓缓地从熟悉男子的
边逸出。
裴子星的身子猛地一僵,随即神色自若的将服务生叫来,稳住手,将酒杯递过去,然后低头将一旁已经洗好的杯子擦干,一切是那么自然。
般什么?说什么好久不见,不过才四天而已!他竟然还有脸来这里,他竟然还敢出现在他面前,难道他真的恬不知
到令人无法想象的地步了?
气死人了,他怎么还可以那么镇定的坐在那里?他怎么可以在利用完他后将他甩了,然后再大摇大摆的坐在他面前?
为什么他可以表现出一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的样子?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慌得像什么似的,难道从头到尾在意的就只有他一人吗?
是了,他干嘛在意呢?对他而言,自己只是他游戏中的一颗棋子罢了,当棋子不再有用处之后,就可以随意地丢掉,然后再换另一颗新的棋子。他犯得着为那种人表现出受到伤害的样子吗?他根本就不值得自己为他心烦意
!仿佛将气出在杯子上似的,裴子星用力刮着杯缘,将脏垢一一清除干净,连看也没看他一眼。
见裴子星不说话,卫桀也只是静静地盯着他瞧。
他知道,那天落荒而逃的自己必然会被他怨恨,也必然得不到他的谅解,但是他已经决定了,不论如何,他都要再次拥抱他,让他成为自己真正的情人。
然而,之前那个强势的自己只会让他反感,所以,这次他要慢慢的来。
“这里怎么了?”随着声音,一只手轻轻地、柔柔地抚上裴子星右眼尾的地方。嫌恶地躲开他的手,裴子星平了平突然紊乱的呼吸,安抚自己突然活跃异常的心脏,极力地忽略掉那只手隐约传递来的温柔讯息。
他干嘛对他那么温柔、体贴?难不成居心不良,又想将他当棋子玩?哼,他才不会笨得再次上他的当。他可以表现得无动于衷,宣告自己不会受他影响。
只是…那双眼,看得他的心好慌;那道视线,看得他体内的血
好烫。他想装作不在乎,他想表现出镇定的模样,却让低垂微颤的睫
透
了些许不安,夹杂着丝丝
惑。
“小九,你过来这里。”裴子星将不明就里的小九叫过来,跟他换了个位置。“别多问。”赶在小九问出口之前,裴子星面无表情地用着不容置疑的语气低声命令。小九应了声,虽然满腹疑惑,却还是乖乖地照着他的话做,看到面前坐着一名男客人,便向他询问要喝什么酒,没想到那名男客人却摇了摇头,然后附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话。裴子星尽量不去理会
头接耳的两人究竟在说些什么,仍是低头做着自己的事。“喏,有人请你喝。”
冷不防地,小九那张带着暧昧的脸乍然出现在裴子星低垂的眸前,着实吓了他一跳。“什么?”他慢半拍地抬起头,差点撞上小九那颗铁头。
“那名‘男’客人请小裴你喝的。”特意在某个字上加重语气,然后对他眨了眨眼“是你的朋友吗?你们是什么关系?”身为酒保,小九当然知道手中的这杯酒代表什么涵义。“没、有、任、何、关、系。”他刻意
低声音“把它退回去,然后闭上你的嘴,别让我看到它动,要不然我会很乐意用软木
满你的嘴巴。”裴子星咬牙切齿的说完,又埋头擦起酒杯。
缩着肩,小九顺从地拿着酒杯走回去,因惧怕裴子星的威胁,只敢在心里发牢騒。真是的,最近的小裴,脾气似乎有些暴躁,动不动就打人,动不动就瞪人,现在还学会了恐吓,以前的他根本就不会这样。
要他相信跟那男人没有关系,那才有鬼!瞥了一眼那名俊逸的年轻男子,事情肯定跟他有关!
拒绝了第五杯的“天使之吻”裴子星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而小九却是一天笑得比一天还要暧昧,让他气得牙
的。
这五天,他从没给卫桀好脸色看过,尽管如此,他仍是坐在那里,喝着被他退回的“天使之吻”一语不发地紧盯着忙着工作的他。
本以为他会像之前那样,等到他下班,然后在外面拦截他,可出人意料的,他通常只待到十二点就离开酒吧,而且也没有在外面等他。
他猜不透他究竟还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他真的不明白。
但是,他已经受不了了,再这样下去,他迟早会精神衰弱,还不如两人亲自对谈,然后彻底说个明白,一次解决得好。
趁着点酒的客人变少,裴子星面无表情地对坐在斜前方的卫桀使了个眼色。见状,卫桀不假思索的站起身,跟着他走到酒吧的角落处。
“你到底要干什么?”刻意保持距离,裴子星尽量让自己表现出无动于衷的神情。扬着笑,卫桀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从离开他之后,便一直困扰着他的阴郁心情终于一扫而空。“你终于肯开口跟我说话了。”
一阵羞恼,裴子星不自在的朝他低吼:“别乘机转移话题,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行了。”卫桀笑着瞅着他微怒的脸。“你还看不出来吗?我在追求你呀。”
“追求?”一直在暗中观察他们两人动静的小九扬声怪叫,其听觉可媲美狗一般灵敏。他像个说长道短的三姑六婆似的凑了过来,将卫桀上上下下打量个够,然后才恍然大悟的说:“难不成你就是害小裴这几天先是说什么更年期来,然后就变得
晴不定、暴躁又易怒、心情跌到谷底的元凶?”他加油添醋的说了一大堆。
为之气结的裴子星,张口想要否认,却又怕愈描愈黑,干脆闭起嘴。
还想再继续说下去的小九,突地被一记爆栗狠狠地敲在他的后脑勺,他痛得边跳脚边说:“你看,动手
打人。”十足指控的口吻。
“你要是不想工作没着落,就立即给我滚回去工作。”裴子星噙着冷笑,睨了他一眼。闻言,小九马上站回自己的地方,连瞧也不敢再瞧他们两个一眼,安分地工作。“他说的都是真的吗?”卫桀的声音里有着藏不住的喜悦,原来他不是自己想的那么无动于衷。他忍不住想赶紧将他拥入怀中。
“假的!”裴子星窘迫地偏过头,不去看那双几乎可以看透人心的眸子,却还是让泛红的耳垂戳破了他的谎言。
“我要告诉你,我爱上了你。”他出其不意的告白,着实让人吓了一大跳。直截了当的说出,有时远比任何实际行动还要更令人觉得震撼。
裴子星完全没想到他要说的话是这些,也没想到竟然会从他的嘴巴吐出这几个字,而且,对象还是他!他不可置信地瞪着他,想看出是否有一丝玩笑的成分在,然而,在卫桀的眼里,他只看到了从未见过的真诚,而不是过去那种霸道、狂妄的眼神。
在那一瞬间,裴子星差点相信他的话,继而又想到离开的人是他。“基于以往受骗的经验,你说的话能信吗?”何况,他连离开的原因也没说明。
“我爱你。”杠上对方冷冷嘲讽的是像化不开的巧克力般的甜腻语气。
“谁要听你在那里鬼叫鬼叫。”即使佯装不在意,听到那三个字,他还是难以克制的让羞赧浮上了他的双颊。
“你还在爱那个叫毅的男人吗?”那是他最担心的阻碍。
“要你管!”他顿了一下,原本要骗他说自己还爱着毅,却在瞧见他有些惊慌的神情时,不知怎地,硬是将话
了回去。
看见他的反应,卫桀了然于
,忍不住斑兴得笑了出声。“那我要爱你。”他要好好的谈一场真正的恋爱。
乍见他难得笑得孩子气的模样,裴子星的心脏突然用力跳了一下,像要掩饰什么似的,他匆匆忙忙地转身走回吧台内。“不想再理你了。”
卫桀不死心地追着他,还是重复着那些话:“我真的爱上你了,如果你不相信的话,那我会每晚来,每隔一分钟就对你说我爱你。”虽然说要改个方式,他却还是跟之前一样迫盯人。虽然裴子星低声喃喃咒骂着,但他却没发现,似乎有那么一丝丝的笑意悄悄地、渐渐地、慢慢地飞进了他的眸底。
一旁的小九忍不住暗自偷笑。看来,过不了多久,小裴就要被那名男客人攻陷心房了。
最后裴子星究竟有没有接受卫桀的那杯“天使之吻”?两人究竟有没有在一起呢?如果你有兴趣想知道结局,不妨选蚌夜晚,到Lavieenrose酒吧走一趟,瞧瞧那两个人,或是向一位染着金发、绰号叫小九的酒保询问。
如果你没有兴趣,那也没关系,带着你的情人来这儿好好享受酒吧里醉人的气息。或许,热恋中的你可以点一杯“天使之吻”给你的情人,那么,你的情人就会给你期待已久的热吻当作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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