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有人说,学生过早地谈恋爱会荒废学业,是不是真的?
如果你现在去问岑静,她肯定会告诉你:“哈!那是因为你没有找到一个像我男朋友这样头脑顶呱呱、功课一把罩的男朋友!”
雷邵鹄和她交往后,果然将他许下的“好处”一个个兑现了。他们每天放学后都会一起去距岑静家不远的一个小鲍园,就在那小鲍园内的一个凉亭里,雷邵鹄会帮她补习她最不擅长的科目。
很值得一提的是,雷邵鹄实在是位很称职很有耐心的老师。无论她提出怎样刁钻古怪的问题,他都会想尽办法用最浅显通俗的说法解释给她听,直到她终于说“懂”为止。
而岑静虽称不上是肥沃的土地,但也不算太贫瘠,只要栽培得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这种事还是有可能发生的。雷邵鹄连
来的辛勤教导终于有了成果,只见岑静刚在凉亭的古凳上坐定,就迫不及待地从书包里
出两份试卷向他献宝:
“看!我的物理和化学双双及格了!”
这么容易
足?不过险险地从及格边缘滑过就高兴成这个样子?雷邵鹄微蹙起眉,但仍然表扬她:“不错、不错,有进步,再接再厉。”的确是进步了,而且进的步伐还颇大,他记得她过去的物理化学老是三四十分来着。
得到他的表扬,岑静喜不自
,整个人晕陶陶的,她开始沉溺在自己的想象中:“照这么发展下去,你天天辅导我,我不断进步,说不定下次我就能从六十多分一下子跳到八十多分,若是再一跳,我不是就能得满分了吗?”
“我如果真能得满分怎么办?老师和同学肯定会惊叹我的进步的!说不定还能从老师那儿获颁个‘进步大’的奖项!”
“然后我只需再努力一点儿,说不定一不小心就考中了年级前三名,到那时老师和同学们又会有什么反应?我一定会被成堆的鲜花和掌声淹没的!”天啊,她真不敢想象那会是怎样一种情况(事实上她早巳在想象了)。俗语说:“人怕出名猪怕壮”每个明星都要为他的鼎鼎大名付出相应的代价,她真怕因此招来老师的错爱。
思及此,她开始长吁短叹起来。
雷邵鹄起初还能被她那一堆歪理谬论其实是根本勿需担忧的担忧唬得一愣一愣的,但现在他已学到经验了。每当她的双眼开始放出恍然大悟的炯炯光芒时,便是她要发表她的高谈大论的时候。此时你就要作好耳朵穿孔的准备,以便她的言论从你的左耳进去便能从右耳出来。在她说的时候,你要努力将笑意转化成一声声附和,好告诉她,你其实并没有分心,你是在听着的o
“…你有没有考过年级前三名?”
“哦。”他还没注意到她在发表冗长的演说之时抛空提的问题。
“哦什么?我在问你问题,你知不知道?”她的脸一沉:“你刚才是不是根本就没有注意听我的话?”
“啊?哪有,我在听啊…”“你骗人!”看他一脸刚回魂的迷糊样,说他在认真听?她会相信才有鬼咧!
“我有啊,你不就是在担心你进步太快成绩太好老师会重视你…”这好像就是她话里的重点。
她这才还他一个大大的笑脸:“我就知道你不会听不进。”
突然,身后响起一个调侃的声音:“啧啧!‘我就知道我的话你不会听不进’。天哪,青天白
众目睽睽你们就这么毫不在意地打情骂俏,也不想想你们的这种行为多么有害市容、有伤风化。”
两人回头…其实不用回头也早凭声音判断出了来者是严晓婉。
“你来干吗?”岑静瞪她。
“天哪,听听这是什么话?这还像是句人话吗?真是有异
没人
。怎么,有了男朋友就不要好朋友了?我探望探望你不行吗?”
“我们分开不过才三十分钟,有什么值得探望的?”她怎么知道在这公园里能撞见他们,准是这好事小人尾随跟踪。
“你摸着良心说一句,现在你是和我在一起的时间长,还是和他在一起时间长?你是和他通电话多,还是和我通电话多?”晓婉勇敢地
向她责难的眼神,眼里明明白白地写着:该死的徐岑静,你重
轻友好歹也有个限度。我之所以这么不讲义气,还不全是你害的!
“你都和她同学那么久了,她现在将重心移往我身上也是应该的。”雷邵鹊大言不惭地说。要不是四下里有许多双雪亮的眼睛,他还真想环住她的
以示占有。
是啊,真想环住她的
。自他们莫名其妙开始交往以来,算算日子也有一个多月了,而他们的关系居然还只停留在牵手阶段。再照这样发展下去,恐怕他只能一辈子眺望梦寐以求的“A关系”的份了。
真丢脸哪,听他一个年纪稍长的朋友说他与女朋友都快冲刺到“C”了。虽然他并不赞成那么早就发生关系,不过适当地把进度加快一点还是可以的。他很想但又不敢向她提出这个问题。因为每次他们在一起,聊的话题都是些昨晚的电视剧,班上的老师如何无聊等等,并且每次都是她滔滔不绝地说,他洗耳恭听。现在突然叫他提些风花雪月的话题,他反而有破坏气氛的感觉。
“唉…你们真是伉俪情深,哪像我形单影只,放学连个陪我走的人都没有。岑静,我放学和你们一起回家好不好?长路漫漫我一人独行,很可怜的!”晓婉假意擦拭着眼角的泪。
“没有人陪你走吗?”岑静恻隐之心大动:“那好…”“不行。”雷邵鹄不给她心软的机会,硬生生地拒绝。他们之间的关系进展得如此缓慢,若再
进一个电灯泡,岂不是他这辈子都别想从她那儿拐到一点甜头了?“绝对不行。”他再次强调。
“为什么?”岑静不解:“你和晓婉不是也玩得
好么?为什么不准她和我们一起走?”
“就是啊!而且我一个人走路回家很危险耶,如果又遇上
氓怎么办?”晓婉恰到好处地
动了两下肩膀,造成一种楚楚可怜的假象。
“对啊!真的很危险!那我们还是一起走吧。你放心,他很强的!有他当保镖一定一路平安。”
闻言雷邵鹄一张脸都涨成了青黑色。她把他当成保镖也就算了,居然还把他当成别人的保镖?此时他看见晓婉暗暗向他比出胜利的“V”字型手势,他更是气得险些背过气去。
晓婉笑得很得意。嘿嘿,雷邵鹄,你不仁莫要怪我不义。别以为只有你了解岑静,我跟她这么多年知己可不是当假的。今后,我一定会恪尽职守,努力地做一只超级“电灯泡”努力为你们照亮前途的。
远处的树后,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正窝在那儿探头探脑。
“彭一帆,你躲那么远干什么?”岑静叫他。
“彭一帆在后面?”晓婉一惊赶紧回头,果然让她瞧见了那个正傻笑着拍掉身上草叶的男生。
“你怎么在这里?你…又跟着我?!”晓婉有些生气,说了那么多次不用他跟,他竟一次也没有听进去。
“不是啊!我只是来这附近买东西,凑巧跟你们遇上而已。”他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扬了扬手中提着的一大袋零食。是的,他没有说谎。如果硬要说他说了谎,那也只是半个谎言。因为他是买完东西的半路上看见她才尾随至此。
“哎呀,来就来嘛,还带这么多吃的来,你真是太客气了。”岑静一面喳呼着,一面从他手中夺过那一大袋零食。
“喂!我没说那是要给你吃的吧?”彭一帆有些傻眼她的强盗行径。
“我知道,你什么也不用说了。凭我们那么好的
情,这种事还需要用言语来交流吗?我们就不客气了。”说着那包最大的薯片已经被开封,坐在岑静旁边的二人马上自觉地将手探人袋内。
他这一个礼拜的口粮啊!彭一帆心疼扼腕。
“对了,阿帆,晓婉说她一个人回家会很危险,她会很害怕,你不如送她一程吧。”雷邵鹄叼着薯片,一派悠闲地提起方才晓婉强调的话题。彭一帆这小子真不愧是他哥们儿,大老远送来口福之余不忘送上“幸福”…替他清理掉严晓婉这颗碍事的大灯泡。
这句话怎么这么耳
?不就是他死皮赖脸非要送晓婉回家时硬扯的借口吗?他还记得当时晓婉拒绝得斩钉截铁毫不犹豫。她说她回家的路上车水马龙灯火通明,若有人想对她不轨,不待她叫喊,来自四面八方群众那雪亮眼睛
出来的凌厉的眼神已足以将那些不法之徒刺得千疮百孔。就是因为这个拒绝的理由太无懈可击,他才会愚蠢地选择尾随其后以便一有情况他就能
身而出英雄救美。
怎么?为了巴上眼前这你侬我侬的小两口,她又改口了?
“雷邵鹄,做人别做这么绝吧,我和你有仇吗?”晓婉咬牙切齿地从牙
里进出这句话。她正躲彭一帆躲到关键时刻,他居然就这么大咧咧地将她推送出去,整个暴
在敌人,不不,不是敌人,他就这么将她整个暴
在彭一帆面前?!
“我们当然没有结仇,我是以一个朋友的立场必心你。阿帆送你回家,不单可以消除你的安全隐患,还能顺道替你解决‘长路漫漫形单影只’的问题不是吗?”
晓婉此时终于知道岑静所言非虚,雷邵鹄果然十分、非常很可恶!他那笑得一脸坏坏的样子,真令她有一种从他脸上踩过去的冲动。“算你狠!”她恨恨地拂袖离去。
“快追上去啊!”他出声提醒,彭一帆应了两声,赶紧跟上。走了两步他又折返,从岑静手中夺过那袋原就属于他的零食才撒腿追去。
雷邵鹄看着他们已离得很远的背影冷笑,严晓婉,想不到你也这么虚伪,明明也喜爱人家还玩那一套捉猫猫。
岑静一头雾水。刚才雷邵鹄与晓婉之间的明
暗火她是没有看懂,不知道他们在争什么。不过…“你干吗让彭一帆送晓婉回家?这样他们不是走得更近了?”
废话啊!如果他们不走近点那他这么做有什么意义?“他们成为一对不是很好吗?晓婉才抱怨自己孤家寡人,正好他们互相喜爱,我帮他们一个小忙有什么不对?”
“他们互相喜爱?”岑静高声怪叫,紧接着是一连串诅咒“晓婉这个叛徒!我明明告诫过她不可以喜爱彭一帆的!”
“你这么跟她说?”简直不能相信的语气中正酝酿着风暴。
初冬的天气一向是比较平稳的,但这会儿不知为什么却有了变天的预兆。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晓婉说?”
“因为…毕竟我喜爱过彭一帆嘛,虽然现在感觉转淡了,但是七年的单恋也不是说放就放得下的;我现在还不希望看到彭一帆有女朋友,更何况那个女朋友还很有可能是我死
,这样你不觉得大家都会尴尬吗?”是啊,真的很尴尬。
奇怪,怎么她一对着他,真心话就一串一串地说出来?
雷邵鹄这回可是完全没注意到她说话的主题在后半部,他只听明白一点,那就是她还喜爱彭一帆。虽然她也说那只是“一点感觉”但那一点感觉的概念是多少,他却完全不知道。
他突然有些
气,一种懊丧的感觉爬上心头。在他正为他们之间关系的进展
速烦恼不已的时候,她却一派悠闲地告诉他她还喜爱着别人?
她这样到底算什么?她对这次交往认真的程度究竟有几分?
“你怎么了?怎么不吭声了?”岑静低头看见他难得地皱起了浓眉,以为发生了大事。
“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你的男朋友?”他突然盯着她的眼睛问。应该很少有人如此坦率地跟自己的男朋友说她对别人余情未了吧!
“什么?你说什么?”她觉得自己好像听错了。
“我说。”他焦躁懊恼的眼里写满认真“你究竟是不是真心跟我交往的?”
“真、心…”她好像傻了,只会重复他的话。
“你为什么总是可以这样毫不在意地把别人的心情搅得一团
呢?”他声音忽然高了几个分贝“你总是问我有多喜爱你,现在我要反问你,你又喜爱我几分?或者,我的问题改成‘你到底有没有喜爱我’更准确吧?”
“干吗突然凶我?!”她简直不能适应。
“我没有凶你!”
“还说没有!”听!他的声音更大了!
“…”他不说了,这样的沟通方式并不能成为他们的催化剂。
他不说,她也不说。可她却堆积了满腹委屈。
“也许我太急了,我应该再多给你一点时间。可是我早已用这个愚蠢的理由安慰自己不下数十遍了,我不过是想要你一点喜爱我的表示,这要求过分吗?”
她还是不说。
他长叹了口气。“我再最后给你一点时间,你想清楚再告诉我。不管答案如何,我都接受。”说罢,他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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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最后给你一点时间。
不管答案如何,我都接受。
“天哪!他以为他是谁啊!真是○○XX厶厶”(以上为一堆儿童不宜的话语采用了马赛克处理。)
“哈哈…”晓婉在电话那头笑得前俯后仰。
“你还笑!我已经气得想杀人了你知不知道?”岑静现在有一种见人宰人见神杀神的冲动。
“我、我不是在笑你,我是笑雷邵鹄…”晓婉这就是标准的幸灾乐祸。她从未想过自己居然还有当巫婆的天赋,随便一诅咒对方就报应连连。雷邵鹄这回总该知道重
轻友出门即会被闪电击中的下场了吧!
“气死我了!亏他还那么振振有辞地说我没有喜爱他的表示,我都表示得那么明显了,他自己迟钝没有察觉到也就算了,居然还怪我?”
“哦…”真是想不到雷邵鹄也有被岑静骂迟钝的一天,这风水果然是十年轮
转没个歇止。这真是让她太痛快了。“那么你作了些什么表示?”
“这都看不出来吗?”岑静开始在心中怀疑晓婉究竟是不是她的知心姐姐“以我的个性,要不是喜爱他,会答应和他交往吗?会每天和他通电话、一起回家吗?会每个周末就和他约会吗?会想要为他改变成淑女吗?会把心里话都毫不保留地告诉他吗?会和他牵手吗?还说我没表示,我看他才是瞎了眼呢!”
“怎么?就说完了?”晓婉还兴致
地等着她将他们的后续发展细微末节也来个竹筒倒豆子呢。
“怎么?这些还不够吗?!”
“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们交往了一个多月了难道只做了这些事?”
“你这是什么意思?”
“说明白点就是,难道你们没有搂抱或是…KISS吗?”
“啊…”她的脸顿时烫得可以蒸
一锅蛋“你怎么能想我、我和他做那么不纯洁的事呢?”
听她那口气,八成还没被启发,也就怪不得雷邵鹄对现实不满了。“那些事也不像你说的那样不纯洁吧,至少你和他就是百分之百纯洁的男女关系。”
“难道成了男女朋友,就一定得做这些事?”当初答应交往的时候她可没想那么多。
“也不是一定吧。也有纯精神恋爱的,但我看雷邵鹄完全不是这种人。”
“那么,他就是为了这种事生我的气?”那太龌龊了吧!她又开始冒火。
晓婉本不想为雷邵鹄解释,任由岑静把他想象得十恶不赦,好小小地报复一下他的忘恩负义,但关键时刻她的良知重又抬头。唉,这个世界大概就是因为有她这样心
宽广的人才显得如此美好吧。
“他也不算是在生你气吧,我看他连该气谁都弄不清楚了。他是在吃醋啦!”
“吃醋?”
“对啊,你喜爱他,在你看来表示得十分清楚明白,在他看来大概就比较模糊了,至少没有你喜爱彭一帆那时表示得清楚。你跟他说过你喜爱他吗?”
“呃…没有…”
“这就对了,责任在你耶,哪有告诉自己男朋友另有所爱的?他会认为你想要跟他分手啦!”
这么一说她好像真的不对耶…“那、那我怎么办?”
“怎么办?还想交往就赶紧去跟人家表明心意,不想交往就这么算了呗。”晓婉打个呵欠,扫了一眼钟,天呐,12点了,这就意味着她们这个电话已讲了两个多小时了。“好了,没事了吧?没事我挂了,我作业还没做呢!”
“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怎么做?看你是要用电话传情或是当面表白都可以。如果你决心够大的话不妨再送上香吻一个慰藉他可怜受创的心灵。再见。”
“等一下,等一下!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不行吗?”晓婉的口气明显不耐烦了起来。
好吧,她长话短说:“你…还没和彭一帆交往是不是因为我的缘故?”她猜八成错不了,晓婉真是伟大啊,居然能舍爱情而就友情,她决定也高尚一回,放彭一帆与晓婉二人双宿双飞。
想不到电话那头的晓婉居然险些笑岔了气。她边笑边说:“哈…徐岑静,你电视剧看太多了…你以为我们也会发生那种两姐妹爱上同一人的肥皂剧?你以为你老几啊,我会那么听你的话?前阵子我只是觉得不能适应这种关系的改变,现在我已经基本上适应了,我估计跟他交往的日子也不远了。到那时就不劳你费心了…哈哈…”回答她的是一连串“嘟嘟”的忙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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