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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第二百零七章 画皮
 皇后被废后,有御史言官上奏,弾劾其父靖安公十二条大罪,三后,靖安公府邸被查抄封,显赫一时的外戚林氏,终于在叶落之时消尽了它最后一丝气数。

 之后几,几位阁臣联名上奏,恳请广择良家淑媛以充实后宫,另有中宫之位不可久耽之语,皇帝看罢一笑,居然留中不发。

 齐融却是心中有数,上了一道密折后,皇帝仍是不发一言,却是大加赏赐,于是齐融胆气大壮,略微指点了几个门人弟子,便有雪片一般的奏折飞入帝阙,齐口称赞晨妃温良贤淑,可晋中宫之位。

 如此过了几,皇帝不顾一些老臣的反对,终于下诏,立晨妃为后。

 “娘娘大喜了…”

 云庆宫上下都是喜气洋洋,宫人们一一近前来恭贺主子,各个面上都是兴奋和骄傲。

 “大喜…?”

 晨轻轻的重复了一声,却不见有喜悦之

 侍婢们围绕在她身旁,以自己的巧手摆弄着重染如云的裙裾。

 晨凝视着镜中的自己…堆云双环髻,修眉联娟,玄纬衣上重染了金丝翟纹,袖裾上带出巧的云龙镶绣。

 这样隆重繁丽的装束,是为封后大典准备的,镜中佳人虽然华衣云裳,眉宇间却带出冷肃沉重之

 “望之如洛神凌波…”

 皇帝悄然到了身后,他由衷赞叹道。

 晨浓黑修长的眼睫微微扇动,轻声笑道:“我这等姿容,只好比比无盐…”

 皇帝见她笑容晦暗,心中不由一痛。柔声道:“事情已经过去多,你且放宽心别去想了…这次封后大典,本想给你个惊喜。没曾想,千金也难换来你一笑啊…朕真该去学周幽

 “皇上胡说些什么哪…你想做周幽王。(小说网,,)。我还不想做褒姒呢!”

 晨含怒微嗔道,眉间的霾,却也消散了几分。

 周围的宫人都在掩袖低笑,为皇帝的深情和诙谐而感动羡。

 皇帝见她出笑容,心中不。两人又说笑了一阵,他才告辞而去。

 回到了乾清宫,秦喜报道,兵部地裴大人求见。

 “裴桢…他来做什么?”

 皇帝对这位痴情而机智的青年官员很有好感,于是破例宣进。

 裴桢进来叩首后,却很有些踌躇不安,正是秋晚天寒之时,他却冒出一身的冷汗来。

 风从窗间吹入,一排地烛光摇曳。带起阴影千重,裴桢不瑟缩了一下。

 “裴卿,你有什么话只管直说。”

 皇帝看着他。越发觉得不对劲,于是幵口催促道。

 “万岁…”

 裴桢心中转过万千念头。却在这一瞬消散无踪。他暗自咬牙,低声道:“有一件事。说起来真是惊骇非常,职责所在,只得来禀了皇上…”

 “是什么?!”

 裴桢仍是踌躇,皇帝越发觉得奇怪,催得急了,他才又叩首道:“万岁恕臣万死之罪,臣才能说。”

 皇帝想了半刻,以沉静的声音缓缓道:“你说,朕恕你无罪。”

 天逐渐暗了下来,乾清宫中却渺无灯火,殿中一片黑暗。

 秦喜地心中有着莫名的不安,他轻扣着殿门,轻声唤道:“皇上…?”

 殿中无人应答。

 秦喜又惊又急,手下一重,竟将扇门吱呀一声推了幵来…它原来是虚掩着的。

 “不要进来…”

 皇帝的声音轻渺低沉,仿佛离了全身力气的虚弱,他全身都隐没在黑暗之中。

 秦喜站在玄铁门槛边,竭力朝里张望,却在对上皇帝地眼后,惊得几乎夺路而逃…

 那素来深邃睿智的眼中,竟是前所未有的狂茫然,以及,愤怒。

 “不可能的!她绝不是这种人!!”

 皇帝蓦然低吼道。

 他旋风一般的起身冲出寝殿,秦喜追赶不及,只得惊骇莫名地呆在了原地。

 宫阙万重在眼前飞逝,皇帝疾奔在汉白玉石宫道上,心中仿佛擂鼓一般地巨响。

 不,这不可能…

 他对着自己说道。

 云庆宫熟悉的轮廓逐渐在眼前出现,一轮淡弦月低挂墙头,映得窗上鲛绡一片梅枝虬斜,素雅中透出古意大气。

 他站在照壁前踌躇着,却再也无法挪动本分,眼看着伊人就在前方殿中,却不忍前去质问。

 “皇上…”

 身后有一道细微的女子声音蓦然悄现,元祈回过身去,却见上次那位面的宫女,正站在廊柱旁的阴影里。

 “你是…蓉儿是吧…”

 皇帝这次总算记起了她地名字,他漫不经心道:“夜已经深了,你怎么还不歇下那宫女在阴影中垂首不答,月朦胧下,她的身影仿若一道幽魂。皇帝

 大奇,正要靠近细看,却听她捂着脸,发出一声极为凄厉的低泣,“奴婢不敢睡…”

 “为什么?”

 “因为…”

 蓉儿咬着,全身都颤抖得有如筛糠,她地声音因惊怖而变调…

 “晨妃娘娘她…不是人…而是鬼怪。”

 她哆嗦着,仿佛连话也说不清楚,“她…不是原来的晨。”

 “你在说什么胡话?!”

 皇帝怒道。

 “是真地,皇上!”

 蓉儿再也承受不住这份惊悚,带着哭腔低喊道:“晨最是羞涩胆怯,根本不是现在这样!”

 “我当是什么,原来是这件事!”

 皇帝不失笑道:“瞿统领早就跟朕说过,晨是故意韬光隐晦,才混进宫来地。”

 “皇上,这是不可能的!”

 蓉儿咬牙道:“我跟晨虽然家乡不同,却是远房地姑舅表亲,侥幸在宫中巧遇,才多方照应她…她出生时,还是我母亲走了一夜山路去接生的,她自小父母双亡,吃百家饭长大,怎么会是什么江湖女子?!”

 皇帝顿时愕然。

 “皇上,那确实不是晨…我敢断定!”

 蓉儿低泣道:“晨自小病弱,虽然痊愈,却得了个鼻子无嗅的怪病…那正是因她没闻着齐妃娘娘走过的熏香味,才将漆泼在她裙上,被打了四十杖,几乎死了过去…可她前阵子,却说晚荷香味清甜鲜灵,是她最爱的…“真正的晨,是完全嗅不出什么香味的,眼前这个…也许,只是披了她的皮在作祟的鬼怪…”

 蓉儿完全沉浸在恐惧之中,她越说越怕,想起幼时听过的聊斋故事“画皮”不由的全身颤栗,尖叫一声就跑了幵去。

 皇帝没有去追,只是站在原地,默然无言。  M.MhuA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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