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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来势汹汹的狂风暴雨,才经过了一个晚上,一切就仿佛不过是一场梦似的走得一点也不剩,天空一碧如洗,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只有路边昨天被吹倒的路树、杂物还看得出台风肆过的影子。

 一大清早,雷楚精神抖擞的进了办公室,天气变好了,心情也跟着十分愉快。她正准备向雷少昊报告相关工作进度时,才发现雷少昊居然没有来上班。

 “什么?三哥没来?”雷楚有些惊讶。昨天风雨那么大,三哥都来办公室了,没道理台风走了他还偷懒不来上班啊!

 “雷老板的管家打过电话来,好像雷老板有点事,可能下午才会进来吧。”雷少昊的秘书回答。

 有事?一向以工作为重的三哥会发生什么事?雷楚百思莫解,不过昨天什么事都没有做,让原本就十分吃紧的工程进度又落后了不少,现在她也没有时间去管三哥的事,只好下午回来时再好好问他。

 今天她自粕以去看工地了!三哥没来上班,江天行又忙着赶设计图,今天风静雨停的,可没有人会阻止她了吧!

 雷楚代过秘书,就自己开了车到大直去了。

 ***

 “雷建筑师,你来了!”工地的监工张大龙早已在工地等待雷楚许久,远远看到她黑⾊的SAAB95开来,亲切地打着招呼。“是呀!张先生,早安。”雷楚也亲切地向这位近四十岁、有着黝黑⽪肤的监工打招呼“昨天风雨太大了,我没有过来,真是抱歉。”

 “别这么说,别这么说!”张大龙笑着回答,一边递‮全安‬头盔给雷楚,往工地的內部走去。“大风大雨的还来工地,就算一个大男人都很危险,你一个娇滴滴的小女孩子怎么过来呢?”

 又是一个把她当成娇弱女子的男人!雷楚在心中无奈地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跟着他往工地里走。

 大直的联亚工地分成两期施工,第一期施工內容包括两栋主要大楼,目前已经完成七成,只差实际管线配置和內外墙、隔间;第二期施工內容则是其他三栋外衍大楼,目前皆还在地基施工状态。就整个建地面积算起来,可以说是一个中型的建筑群。

 由于风雨的关系,现在只要挖了坑的地方都积満了雨⽔;摇晃的鹰架、破碎的砖块、瓷砖,再加上堆积如山的⽔泥、钢筋,只要一个不留神,就十分容易滑倒。

 “雷建筑师,小心一点啊!这里比较好走…”张大龙一边带着雷楚,一边招呼着。

 忠厚老实的他还是把雷楚当作一个经不起摔的小女孩小心呵护着,总觉得这种満是沙尘的建筑工地不是像她这种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女人家该来的地方。当初听到这栋大楼居然就是这个女孩子设计的,还令他着实吓了好大一跳呢!

 雷楚手中拿着地桩基础施工计划图,随着张大龙的带领,逐一对照查核第二期大楼地桩配置和地桩施工顺序等必要工程,发现工程进度虽然落后,但只要天气持续放晴,应该可以赶得上预定的最长施工期。确定一切都在控制之中,她的情绪也跟着好起来了。

 “对了,我记得这里的工程配线好像和预定的不太一样…”她想起了前一阵子和小余谈到的问题。

 “会吗?”张大龙疑惑地说:“我们都是照图施工的呀!”

 “我也觉得不太可能。不过这个工地的电力换过一次管线配置,我后来发现工地实际施工时却还是没有改过来,会不会是工地还是拿到旧图了?”雷楚看着第一期大楼墙上的电力配管出口说道。

 “真的吗?”听到这句话,张大龙吓了一跳,开始着急起来。

 第一期工程已经快接近完工阶段了,后期所剩下的都是比较轻简的装修工程,如果现在才发现电力管线通路弄错了,很有可能整个建物的大部分內面墙壁都必须拆掉重建,工程进度将会严重落后。

 而一旦工程真的落后,工地的按时完工奖金就拿不到了。在工地工作的都是靠劳力苦⼲实⼲的工人们,对他们而言,这一笔奖金是十分重要的,而如果进度延后是因为拿错施工图,教他怎么对那些工人代呢?

 “我这里还有一份当初施工留下来的配置图,我们来对对看!”想着想着,老实的他噤不住紧张得直冒冷汗。

 堡地的监工小屋是两层楼式的轻便组合屋,建在第二期工地的最右侧,雷楚随着张大龙走过了一堆架在⽔洼上的木板、简便通道,经过了两个积⽔起码到一楼半⾼的基地,才到了小屋里。

 不到二十坪大的组合式小屋虽然轻便简陋,但內部整理得很⼲净整齐,⽩⾊的墙面上一点脏污也没有,而且这个台风似乎没有对它造成任何影响。

 经过两个人比照的结果,可以确定工地果然是依然的设计图施工,才会和雷楚手中的电路设计配线有误差。

 “我回事务所之后,会派人再送一份新的图过来,到时候可能就要请你们再赶一下了,至于多出来的费用,我们也会斟酌补贴的。”确定了要更改的部分,也谈妥了关于建物外墙填材更换的问题,临离开前,雷楚这么对张大龙代。

 虽然两者电路配置有差别,所幸新旧配置相关并不大,如果顺利的话,只要多七个工作天就可以改正过来,仍可以照预定计划完工。

 “好的,好的。”张大龙总算松了一口气,笑着送雷楚到组合屋门边“雷建筑师,路上不好走,我送你到车边吧!”

 “不用了,我知道路的。”雷楚笑着拒绝了他“你还是赶紧排一下新的工作进度和职务分配吧!”

 一个人离开了组合屋,雷楚又小心翼翼地经过了一大段木板便桥和积⽔坑,才来到第一期的工地。一路上遇到不少忙碌的工人,他们或是忙着涂墙,或是打桩,雷楚都亲切地上前问候,顺道察看工程进度。

 她就是喜这样的工作!

 看着一栋栋的现代化大楼经由自己的笔设计出来是一种成就感,所以纵然现在电脑绘图已经十分发达,她还是时常一笔一笔地用手细细地画着设计图,感受到每一次下笔、每张图都带着自己的感情。

 而图画出来了,没有实地建造起来,无论设计得多么完美,终究也只是纸上谈兵罢了。所以雷楚还喜实地到工地来,一方面查核工程,一方面也实地感受每一栋大楼的一砖一瓦、一梁一柱建造出来的经过。

 虽然是女孩子,但是喜建筑的心情绝对不输任何男人!这是她的自豪之处,也是她的骄傲!

 走着走着,雷楚终于又回到了自己的车边,算是结束了这一次的查核。正当她打开了车门准备上车时,目光却被建筑工地的一角昅引住了。

 那是什么?在建筑工地的一角,某个埋在土里的东西昅引住了她的目光。

 毫无疑问的,那是一个预制混凝土桩;几乎每个学建筑、参与过实际工作的人都认得出来。

 而混凝土桩,是用于建筑物中基础堡程的打桩地基,属于预铸桩的一种,在建筑工地十分常见。也许是凑巧,在众多预制混凝土桩中,雷楚就看见了那一正在进行接续工程的混凝土桩。

 导引铁件歪了!混凝土桩由于长度的限制,在各混凝土桩接续时,必须把上下两个混凝土桩子形成一体。而计子很重,上下桩末端的错开,又必须保持在两公里之內,导引铁件的使用就十分重要,必须用它来固定两桩子的末端以利调整和确定位置。

 而雷楚看见的那桩子,上面的导引铁件很明显地就是‮寸尺‬不合,如果依照这样的导引焊接,接续部位的焊接不良,焊接深度不够、位置误差过大,容易造成混凝土桩耐力传达不⾜,进而产生‮塌倒‬或拦折断的危险。

 怎么会这样呢?雷楚愣了愣,只想上前看个清楚,于是离开了车边向前走着。

 大雨过后的工地満是积⽔,土地由于含⽔量增加而显得松软,走在工地中比平常更加困难。不过为了看个清楚,雷楚仍然继续向前走着。

 “‮姐小‬!前面很危险,走路要小心呀!”一个挑砖经过的工人好心地提醒。

 他大老远就看到这个年轻‮姐小‬一路颠踬地往工地前进,⾼低不平的泥泞路连他们惯于在工地出⼊的人都不太脑扑服了,看她这么跌跌撞撞地走着,让人真替她捏一把冷汗。

 “好的,我知道了,别担心。”雷楚笑着回头向他道谢,当时她正踩在一道便桥上,桥下是约一公尺深的地基施工洞。

 “啊…”雷楚才刚说完,正打算回头继续前进,没想到左脚一滑,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尖叫,就从没有任何护栏的木造便桥上跌了下去。

 ***

 坐在江天行的车里,雷楚活像是小媳妇似地看着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

 “你也实在是太天才了。”江天行叹了口气“台风天刚过,你就敢去看工地。”

 从临时便桥上跌下来后,雷楚被工地的人连忙送到医院,全⾝有着大大小小的擦伤,所幸都不严重,不过左脚却因此而扭伤了。今天雷少昊正好发了⾼烧在家里休息,只好由江天行来接她。

 “你们只说昨天不能上工地,可没说今天不可以呀!”雷楚低声‮议抗‬着。

 “还说!”江天行提⾼了音量“你到底懂不懂得什么叫作危险?要你别去工地,就是因为台风天危险;台风刚过,当然也是危险的呀!”

 “我知道是我自己不小心…”雷楚顿了顿“不过这是我的工作啊!”“工作、工作!你就只顾到工作,没想到我会担心吗?”车子刚好开到了雷楚的住处楼下,江天行⼲脆方向盘一摆,停下车大吼起来。

 他真想不透这个女人在想什么。为什么她就不能听话一点、柔弱乖顺一点呢?他又怎么会爱上这样的女人?他真不知该为自己哭还是笑。

 他一方面欣赏她对工作的热忱,被她专注的态度深深昅引,另一方面却又时常被她这种仿佛其他都不重要的态度气得牙庠庠的。

 她到底把他置于何地?江天行真的很想问,但是又觉得这么问好像有失自己的男自尊和原则。第一次遇到这种女孩子,真的教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对不起…”雷楚低下头,呐呐地道歉。她也明⽩自己为大家添了⿇烦,让别人为她这么担心,是她最不习惯的。

 她是个坚強的人呀!雷楚一直这么告诉自己的。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江天行坦⽩的示好和追求。

 “算了,我送你上楼。”重重叹了口气,江天行也不打算再问她什么。爱上这种人,也只有算他自讨苦吃了。

 送雷楚上了楼,这是江天行第一次进⼊雷楚的住处。

 雷楚的住处不大,两房一厅,皆使用设计简单明快的家具,教人一看就知道住在这里的是个十分‮立独‬而具有主见的女人。

 客厅两面都是原木制的书柜,而最显眼的,就是长柜‮央中‬放着一张齐璋的照片。

 趁着雷楚在为他准备饮料的时候,江天行上前仔细看了看那张照片,照片放在一进门就可以马上看到的位置,显示房子的主人是多么重视照片中的男人。

 江天行几乎可以想象,雷楚每天下班后,一走进住处,最先看到的就是这个美丽的男人,她可能还会对着照片打招呼、说着早晚安。

 为什么一个远在‮国美‬的男人,可以带来这么強大的影响?难道他就真的比不过那个男人吗?江天行越想越不服气。

 只不过是比这个男人晚认识了她几年,就一点机会也没有吗?

 “明天开始,我来接你上下班!”放下了照片,江天行转⾝对端着饮料来的雷楚这么说。

 “啊?为什么?”听到这句话,雷楚吓了一跳。

 她虽然脚扭伤了,但是并没有到不能走路的地步,理所当然还是可以自己开车上下班的,为什么江天行会突然冒出这样的话,而且还用这么坚决的语气?

 江天行没有回答,只是用坚定的眼神表示了没有任何商量余地,让一向惯于打破砂锅问到底的雷楚也不敢再开口‮议抗‬。

 在这个男人不在的时候,他一定要得到雷楚的心!望着照片里微笑着的齐璋,江天行私自下了挑战书。他就不相信自己比不上那个像女人的男人!

 ***

 自从江天行决定要接雷楚上下班,他的确是每天早上准时到雷楚家楼下按门铃,每天晚上殷勤地送她回家。有人接送当然是一件好事,而早就想凑合两个人的雷少昊,自然也顺理成章地放下了做哥哥的义务,让小妹和江天行利用这个机会增进彼此的感情。不过这样的⽇子过不了三天,江天行就被雷楚惹得发火了。

 “你也太会利用时间了吧!脚才刚受了伤,就想再让手受伤是吗?”这天傍晚,江天行一边帮雷楚打开住处的门,一边火大地教训着。

 “你说得太严重了吧!”雷楚扁了扁嘴,不服气地说。

 江天行这个男人,管她比哥哥们管得还要多!她不过是伤了脚,又不是成了废人,他凭什么管东管西的,什么事都不让她做?!

 就像今天下午,她不过是帮忙专案小组完成建筑模型,顺便把模型从工作桌移到展示台上,正好被进工作室的江天行发现,他就当场发火了,二话不说地把她从办公室拖出来。

 “也不过是搬个模型罢了…”雷楚呐呐地,不明⽩自己为什么得向他解释。展示模型这种东西,是从念书时代就做到现在的,她一天不知道会接触多少次,她甚至相信自己可以闭着眼完成一副基础样板呢!如此悉的东西,她当然很明⽩它的重量有多少,凭什么不准她拿?这个男人也实在是越管越多了。

 “我当然知道那是模型。”江天行抹了抹脸“我也没说你不能用,不过你该让我拿的,而不是自己拿啊!”每个基础模型少说都有三、五公斤,更何况是一组接近完成的建筑模型呢!建物和周边设施的模型加起来少说也快十公斤了。

 她自己都快站不稳了,还想拿那么重的东西,没摔死才奇怪呢!

 “我不过是扭伤脚罢了,很多事还是可以自己做的,不用⿇烦你!”雷楚就是不喜什么事都要请人代劳。

 江天行这三天的专程接送,办公室里不知道已经传出多少闲言闲语了,她不想再让情形变得更复杂。

 “小楚…”江天行叹了口气,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开了门让雷楚进去,一边随后跟了进来。

 她真的不明⽩他会担心吗?

 “璋,我回来了喔!”一进门就看见齐璋的照片在对自己微笑,雷楚习惯地笑着向照片里的人打招呼。看到她这种举动,江天行皱了皱眉。用手环住雷楚的,他低低地在她⾝后说:“为什么你就不肯对我多用心一点呢?我的心意,难道你感觉不出来吗?”

 她真的还是这么死心塌地地每天对着照片打招呼、说话,等着远方的那个男人,一点也没有注意过他?他做了那么多,表示得那么明显,她真的还是完全没有感觉?

 “我…”听到这句话,雷楚不知该如何是好,连回过头来看江天行的勇气也没有。

 江天行对她的心意,她一直都感受得到,只是他一直没有明说,她也就装作不明⽩。现在他这么明⽩的表示,反而教她无言以对。

 她已经有齐璋了啊!雷楚一直盯着长柜上齐璋的照片,照片里的齐璋还是一如往常地对着她微笑,那笑容也仍然是那么美丽。不过纵然是美丽的笑容,也丝毫没有办法改变雷楚目前的窘态。

 “别管那个男人了!”江天行顺着雷楚的目光,当然也明⽩她在看什么。“他远在‮国美‬,本帮不了你,现在只有我在你⾝边啊!”虽然对自己的魅力很有自信,但是江天行已经开始受不了在雷楚的办公桌上、家里,全都放着这个名叫齐璋的男人的照片了。

 虽然大家都说,齐璋只是雷楚的青梅竹马罢了,可是依他所观察雷楚每天都会和照片打招呼的状态看来,雷楚对那个男人的感情绝对不是大家所想象的那么简单。

 不过那又怎样?那也只不过是个远在‮国美‬的男人而已。‮国美‬离此地何其遥远,如果两个人真的够亲密,那个男人不可能连雷楚受伤三天都不闻不问,连一通电话也没有。

 在雷楚⾝边的人是他啊!他相信依自己的条件,不见得比不上一个从头到尾只出现在照片中的男人。

 “齐璋会回来的!等他帮完了四哥,就会回来了。”雷楚辩称,那急切的语气连她也不知道是在说服江天行还是自己。

 “是吗?”江天行一把抓起雷楚的双手,两眼熠熠地直视着她“你确定?他给了你承诺吗?他有要你等他吗?”

 没有!齐璋什么也没有说过。

 雷楚无言了。为什么江天行总是要挑开她心中最担心害怕的事?她真的怕自己的痴心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没有吧!”看雷楚的表情,江天行就可以知道答案了。他顺势一把将雷楚的⾝子深深地庒进沙发里,用自己魁梧的上半⾝把她的⾝子箍制在椅背和自己的⾝体中间。

 “你不要这个样子。”雷楚挣扎着,用双手推着江天行的肩膀,却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办法挣脫,只能出声‮议抗‬。

 “他什么事都没有做!当你受伤的时候,他在哪里?当你被其他男人像这个样子庒着的时候,他在哪里?他在‮国美‬!他什么也帮不了你!”江天行一边冷笑,一边问着雷楚。

 “不是的!”不是这个样子的!

 就算齐璋没有办法总是陪在她⾝边,就算她有时候还是会孤单地打电话找他使子、抱怨,可是她最喜、所爱的人还是齐璋啊!

 只要有他的一通电话、一封信,她就可以欣雀跃许久,心中又充満了希望地等着他回来,一心一意只期望终有一天能够和他相守,这种感情不是“爱”又会是什么?她爱的人绝对是齐璋!

 她伸出双臂捶打着江天行的膛,无奈此时的江天行就像是被铸牢了一般,任她怎么推也推不动。

 越是推不动,雷楚的心里就越急。以前和江天行相处,他总是风趣又和善的,她一直没有想过用強的他看起来也会那么可怕,这让她更加体会到男女之间先天体格上的差异,心中更是惊慌。

 “是吗?那我叫他出来啊!叫啊!”看雷楚仍是死心塌地替齐璋说话,江天行气极,⾝子更加用力地庒着她。

 “走开!走开啦!”他居然在解她的扣子!雷楚吓了一跳,开始像只落⼊陷阱的小动物惊慌地摆动⾝子,期望能够挣脫他的箝制。

 “你说放就放?你以为男人是那么好打发的吗?有办法就叫那个远在‮国美‬的齐璋来帮你呀!”扯掉了雷楚领口的第一颗扣子,江天行继续说着。

 为什么?为什么他就是比不上那个男人?凭什么那个男人什么事也不必做,他的影子就会像鬼脫一样牢牢绕在雷楚的心上?

 他不服,真的不服!

 “放开‮姐小‬。”一个冷淡又沉静的声音从大门边传了过来。

 那个人的声音并不大,也没有特别的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让正在沙发上争执的两个人吓了一跳。

 江天行和雷楚不约而同地回过头来,一个⾼挑斯文的男人正站在门边,穿着一袭沙灰⾊的风⾐,俊美的脸上带着倦容,但脸上的疲惫却一点也没有减弱他那种人的风采。像是古希腊艺术雕像一般的完美细致脸庞十分平静,一双深邃的黑眸仍然以坚定的目光凝视着屋子里的两人。

 美丽的男人!江天行呑了呑口⽔,喉结明显地上下移动。

 他从来没有看过一个男人可以这么美丽的。他的美,不是那种像女人一般,充満了脂粉味的美,而是带着一种典雅、细腻,却又不失男的美丽。

 “璋…”小小的声音带着微微的发抖从雷楚的里透出,打破了沉默。

 江天行猛地回过神,望向已经从沙发上爬起来的雷楚。雷楚的⾝子正颤抖着,双眼一直望着门边的那个男人,似乎早就忘了江天行方才正庒在自己的⾝上。

 “璋…”她低低地唤着,像是不敢相信。

 “‮姐小‬,我回来了。”门边的男人轻声回答,对雷楚露出了微笑,虽然不过是浅浅的笑意,却⾜以溺毙任何男女。

 齐璋回来了。

 不在‮国美‬,齐璋真的回来了。  M.MhuA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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