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再次交锋
第八十三章 再次
锋
大概 是他嘴里噴出的酒气太冲了,老王厌恶地捂了捂鼻子,渐渐与他拉远了距离。
“老王,你怎么出口不逊呢?”吕強有些吃不住劲儿了“你们矿区几十万职工,给市里增添了多少⿇烦…孩子上学、子女就业、房产
通,哪件事不让市里
碎了心?跟你们要点儿钱,就这么困难!”
“长市,你这话可说远了。”老王站立起来,拿出本子来开始数落“孩子上学我们有自己的弟子学校,子女就业我们有‘三产’,房产
通,我们是付费了的。这些事没让你们地方府政包下来啊。今年我们这么困难,应该上缴的税我们都上缴了…你这一百万,要的没道理!”
“王兄,不要驳本府政的面子嘛!”
“长市,别这么说。这话多难听啊!”老王一庇股坐了下去“实在要的话也可以。不过,矿山北面的蓟原林场,矿山东面的那片三角商业区,原来都是矿区的资产;这两处的地⽪,你还给我吧!你要是能还,我宁可给你一百万。”
地方府政且慢央中企业关系闹到这个份儿上,也真够可以的了。我伸了伸懒
,借口上厕所,溜了出来。
北方炼油玫的老刘也跟着出来了。
在前厅里,他菗出一支烟递给我,然后叹了一口气,说;“今天,有你庾总参加会议,我就不应该来了。 我们是“北方重化”下属的企业啊。嗨,他们是吃咱们“油大头”吃习惯了,不叼一口就难受。”
“你来也对。”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听听他们说些什么?”
“喂,庾总,”他神秘地冲我挤了挤小眼睛,神⾊有些可笑“听人说,‘蓟钢’出事了…”
“出事?”我一楞“什么事?”
“你真不知道?”
“知道了还问你?”
“啊,他们与‘西线工程’的供货合同,吹了!”说到这儿,他抖了抖手里的烟灰,颇有点儿幸灾乐祸的样子。
“是吗?”我一惊“为什么?”
“听说是钢材质量问题。”
“质量问题?”我劲使儿地摇了头摇。
“蓟钢”与“西线工程”的供货协议是今年夏天我与杨总亲自到他们工地谈定的。那个老总是很讲信誉的。两家怎么说闹翻就翻了脸呢?这老刘是不是听的小道消息…
“质量有问题可以退货、换货嘛,⼲嘛非要撕毁合同?”
“啊,庾总,这你就不知道了。”他自作聪明地说“现在的‘蓟钢’,不是老杨当家的时候了。那个新上来的经理,是吕強的一个哥们儿。他除了给府政
员官溜须拍马,还会⼲什么?”
不会吧?我还是疑疑惑惑,不大相信。
“听说‘蓟钢’股票在沪市下跌得厉害;那个‘矿机’的股票,人们也开始大量抛售了。”
“嗯,”我点点头,这消息我听说了。
“趁此机会,何不…”他咬了咬牙,两只手用力地做了个“掐脖”的势姿,那意思是再明显不过了。
“收购…”我脫口而出。
“是啊,趁它不值钱的时候收过来,让老金和杨总去当家,保管半年就能上去。”
“别瞎说,你看看吕強,都急红眼了。现在挖他的心头⾁,还不恨得吃了你!”
“管他呢,优胜劣汰,这是市场法则…”他噴着一个一个的烟圈,长长吁了一口气说“在北方啊,也就是咱们公司有这个实力。要不早点儿下手,让南方人给收购了,长省该批评咱们了。你看…”他冲会议室努了努嘴“就这,一天到晚瞎腾折,这两个企业早晚不得让他们给糟塌死。”
“别
说。”我瞪了他一眼,以示警告。接着,又扯了点儿别的事。还没来得及去卫生间,会议秘书走了过来。
“二位,吕长市请你们回去哪!”
“咦,吕強不是正与老王辩论吗,这么快就休战了?”老刘扔掉烟头,示意我赶紧回去。
“喂,庾总、老刘,你们二位回来了。请坐好。下面,本长市宣布各单位应缴的数目…”
看来,老王的辩论没有弄出好结果来。吕強真的急红了眼了。
驻蓟原的中 直单位一共有十六家。这十六家,市府政全部下达了向地方府政“进贡”的数额,除了军队,一个也未能幸免。
“北方重化”的摊派数额是一千三百万,居全市之首。
“喂,大家表个态吧!”吕強念完了摊派“任务”等待大家向他表忠心。
会场沉默了。
一分钟之后,仍然是沉默。
“怎么啦,表个态都 不敢?”吕強的手指开始咚咚地敲桌子了“庾总,你们数额最大了。你那儿怎么样?”
说完,他的一双眼睛勾直勾地盯着我,像是街头饿得半死的乞丐眼睛瞅着我手里的食物。
我说什么呢?
钱,按道理一分也不应该给。“北方重化”带头完税。已经是对地方府政的最大支持了。为什么还要敲我们的竹杠?
再说,市府政财政困难,还不是你们挥霍浪费造成的?
可是,我知道,如果我在这时候吐出一个“不”字,其他十五家一个子儿也不会往外吐了。
我稍微思索了一下,终于说了一句息以为很得体的话:“这事儿,我得请示一下董事会。”
“哼,董事会?”吕強对我的回答颇为不満“什么董事会?你的董事会不就是国外那些大老板吗?他们口袋里的金票大大的,咱们不花⽩不花。你就说一声:给,还是不给?” 嗬,这种臭无赖一般的流氓口气,倒让我没想到。
“吕強,你错了。这个公司51%的股份是省府政的。不经董事长同意,我无权支这笔钱。”
“你这是什么话?拿大庇股庒我们是不是?你们的董事长不就是长省嘛。”说到这儿,他的脸上露一副不屑的神⾊“庾总,不是我批评你,从你们‘北方重化’进驻蓟原,你们…一个子儿也没蹦出来过。今天,你这个态度,是不是…啊,你对得起蓟原的百姓吗?你可是当过长市啊!”大概是我没喊他“长市”伤了他的自尊心,也许我来蓟原后没有烧香磕头拜他的庙得罪了这条地头蛇。在这种场合向我亮出这种居⾼临下的姿态,真让人无法接受。再说,稍微有点儿礼貌的人,说什么也不能揭人的伤疤啊!我汉过长市怎么了?你以为我是败在你手里,现在应该怕你不成?
我马上觉得,这不是一个代理长市在讲话。他的形象,在我的心里如同一尾眼睛蛇:它乜视起眼睛充満敌意地瞧着你,一句一句的话语里无不噴
着致人死命的毒
。
一股人格固有的力量使我站立起来,我觉得我面对的不是什么代理长市,而是一个缺德损寿的八王蛋。至今,他还把我当他的政敌,时刻不忘记利用任何机会让我低头伏罪,在他面前俯首称臣。
“对不起,吕強…”想了半天,我还是喊不出“长市”二字“我有公务,先走了。”
我所庆幸的是,说这句话时,我的声音很平静。
在际国
往场合,退场代表了一种強烈议抗的行动。一个成员退场,对于会议主人,等于向他打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我迈动庄严的脚步,躲开了这个龌龊不堪的秽地。
“庾明,你…”我听到吕強在屋子里大叫着“你当个总裁,别这么牛B,你敢轻视本府政,明天我让你要蓟原城內寸步难行!”
下了楼,我恶心地往楼上啐了一口,坐上车扬长而去。
初冬,昼短夜长,五点多钟,整座城市已经被黑漆漆的夜幕呑没了。
开始下雨了。雨丝又密又凉。打在额头上,令人分外清醒。远远望去,自矿山背后开来的第一辆矿车出现了,车斗空空,车的行驶造成一片震耳
聋的嘈杂之声。那对大车灯照亮了嘲漉漉、黏糊糊的路面和阗无一人的行人道,给人一种廖廖的空旷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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