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上班后，她给自已倒第一杯茶。茶水顺杯子内壁往下滑，茶叶往上翻，起始团得紧，渐渐就化开了，一片片舒展开来。
化开的茶叶漂在茶水中，能看清叶片上细细的绒
。她将杯子端在手中，突然便想起那男孩来。
2
认识男孩是十年前。十年前她二十六，男孩十六。
十年前她调到这地方工作。她是个美人，大家都说她是个美人，她也明白自已是个美人。
那年男孩读高二，男孩喊她大姐，男孩的嘴
上长着细细的绒。3
那天她正在核对一组数据，突然有人敲门，她说请进，男孩走了进来。
阿姨，你这有开水吗？她回过脸去，男孩脸立时红了。男孩低头倒了一杯水，盖瓶
时差点将水瓶撞倒。她看着男孩，笑了笑。自此男孩每天都来，男孩不再喊阿姨，叫她阿姐。
4
办公室在二楼，男孩住四楼。
一年前男孩的父亲调往外地，半年前，男孩的母亲也调过去。
男孩不肯走，留在这个小镇。
5
渐渐地，男孩倒了水，不急着走，身子斜靠在对面的办公桌上，有一句没一句地与她说话。
有时刚打球回来，男孩身上的汗味很重。女人
着男孩的汗味，一边做着手上的事，一边与他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话。男孩短衣短
，手臂与大腿上，皮肤很白，汗清晰可见。她做着自已的事，知道男孩的目光落在她的发梢或鼻梁上。
6
一年后男孩考上大学。
最后一次来倒茶，男孩与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下班时间早过了，男孩依然在说话。
她终于站起来，收拾桌面上的东西。
男孩端上杯，往外走。到门边，突然立住，双眸盯住她，脸刹时通红，喉结
动：姐，今天我请你散步，七点半，桥边。7
河边长着柳树与梧桐，柳枝拂着河岸，梧桐长得高大，茂密的枝叶将灯光遮蔽了大半。
他们顺河走去。男孩似很兴奋，一直说个不停。她沉稳地走着，偶尔搭一两句。
到另一座桥头，她往回折，男孩也跟着往回折。
男孩不再说话了，两人静静往回走。到一棵硕大的梧桐树下，男孩突然站住：姐，能问你件事吗？
她将脚下收住。男孩说：可以抱你一下吗？
她一愣，随之呵呵笑起来。她知道自已笑得不自然，但这一笑，气氛便松了。
8
男孩离开后便不再有音讯，直到
节前，来了张明信片。有时听到某处响动，她会停住手中的笔。总感到男孩还会突然敲门进来，喊声姐，弯下
倒茶。接到男孩的电话是次年了，男孩说，那天，他真想抱她。
她不知男孩怎会有她的号码。
9
自此偶有短信，有时是十天半月，有时则隔上一两个月。
后来短信断了，只在节日来个电话。再之后，电话也断了。
她在男孩离开后找的男友，也到河边散步。从高大的梧桐树下走过，她特别担心男友说，让我抱抱！
10
突然接到男孩的短信，是前天下班的时候。她的车坏了，孩子的父亲骑车来接，她提上小包正要离开办公室，手机响起来。
她捏着手机，想着他进出的模样，想他
动的喉结。他说：姐，一切都好吗？我在福州。 M.MｈuAｘ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