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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 哑女
 月二十一,⾼太君随李煦启程回苏州去了。虽然李完小年再走,但是因到年底李家那边的事情也多,⾼太君不愿李煦为难,便没有继续在江宁逗留。

 初瑜说不出什么感觉,这样一位待自己不假颜⾊的老太太离开,若说她心中没有偷偷窃喜,那是假话;但是见到李氏伤心不舍的模样,又怎么也⾼兴不起来。另外,她心中多少有些奇怪,因为见⾼太君对同样穿旗装的兆佳氏似乎还客气些,难道这就是对晚辈与对亲戚的不同?

 五儿被嫡⺟兆佳氏带回西府了,虽然醒来找不到素⽇就亲的⾼老太太,在**的怀里哭闹了几次,但是她这么丁点儿,又不会说话,谁会明⽩她的不満与委屈?

 曹?最担心的还是曹寅的⾝体,这马上就是康熙五十一年了,谁知道…谁知道…这历史到底会如何呢?尽管曹寅一再声明自己无碍,⾝体很好,但是曹?仍是不放心。他请了城里医术精湛的几位大夫,轮番为曹寅诊脉,再三确定其⾝体并无大碍,只是有些虚火,注意饮食调节就好。

 曹?又叫了內外管家,亲自过问⽗亲的饮食,却是让他现不对之处。那就是府里人参用得太滥了,就算不是特意滋补,这人参也是经常用的。不止曹寅,连带李氏与⾼太君在时亦是如此。

 曹?虽然不是大夫。但是也知道“过犹不及”地道理,特意拿这人参的滋补单子,问过几个大夫,都道是补得过了。曹寅毕竟上了岁数,实在不宜多用人参。

 曹?特意叫了管家,将外头的人参都收了,除了给李氏制药丸用的,其他的若是要用需要问过大夫方可。

 曹寅因儿子要放外任,正与庄常商量,想好好地教导教导他一番。没想到他忙里忙外的尽心这些婆婆妈妈之事。想要板起脸来训斥他,又感念他一番孝心,便只能当着庄常念叨几句。

 庄常听着曹寅遗憾中带着自豪的口气,也不噤羡慕道:“到底是东亭好福气,如今的年轻人,像大公子这般稳重又孝顺的不多见了!”因两人现下不是上下级,也就朋友论,舍了“大人”、“属下”这些个称呼。曹寅摇‮头摇‬,苦笑道:“孝顺是孝顺了些,却与早年所想差的太远!”

 “早年所想?”庄常略作沉思。想起孙太君去世后曹寅送子清凉寺之事:“这个,莫非东亭早年另有打算!”

 曹寅点点头:“天行兄,这也没什么好瞒你地。当时虽然知道曹家已经陷⼊危局。但仍是不死心,想着万岁爷恩重,若是?儿能够有个担当,在江南接了我的班,保全曹、李、孙三家应不是难事。”说到这里,顿了顿:“只是?儿这秉,除了家里这些个人外。对亲戚们并不亲近,还带了几分冷情。对李家、孙家,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

 庄常听曹寅这样说,先是一愣,随后不赞成地摇‮头摇‬:“东亭兄实是待人过于宽厚了!这孙家,在太夫人在世时,还算好些;等到太夫人谢世,走动少了也是人之常情。李家更不必说,这几年反反复复。他们⽗子‮腾折‬得也很是实。但凡有半点顾及到这所谓‘亲戚情分’,也不至于一步步走到今⽇。总不能只是因担个亲戚的名。大公子就要为李、孙两家心!且先不说大公子如何。就是李、孙两家,也未必乐意这般!”

 曹寅想起李煦的脾气。叹了口气,也晓得庄常说得没错。

 不管李氏心情如何,这已经是小年了,家里里里外外的事情都要她拿主意,忙得不行。初瑜去年虽然在京城府里过年,但是因是新过门,并没有心府务。这次跟在婆婆⾝边,学了不少管家理事的学问。这些,与王府中的又有所不同。王府那边,年货什么的有內务府那边协办。像曹家这种大家,又是嫡支长房,各种祭祀之物也要准备齐全。

 初瑜见曹?忙里忙外,只是关心孝敬公公那边,对婆婆似乎有所疏忽,便婉转地提醒了。

 曹?这才留意到李氏的憔悴,很是感谢初瑜的细心。想起李家,曹?只觉得脑仁疼,眼下他们又得罪了噶礼,连带着曹家都保不齐要受到连累。偏偏因李氏地缘故,这李家又是不能不管的。

 曹?找李氏,说了一会儿家常,又提起夏⽇海边的清凉,道是等自己去上任几个月后,要接⽗⺟过去避暑。

 李氏虽然知道江宁这边未必能够放开手,但是听到儿子这般打算,仍是満心宽慰。

 曹?想到人参之事,少不得也劝一遍⺟亲,这种滋补之物,还要适量方好。虽说是吃得起人参地人家,但是若是因此适得其反,那不是冤枉。

 李氏见儿子这般紧张⽗⺟的⾝体,以为是被去年舂天的变故吓了,又细细地开解一番,叫他不必过于担心。

 因李氏杂事还多,也没多少功夫与曹?闲话。⺟子两个唠了一遭后,李氏便又去忙了。曹?这里,则得了信,说是客房里的那位醒过来了。

 原本那“小厮”妆扮的姑娘只是磕了头,早就该醒的,或许是因为淋了冷雨的缘故,当晚就⾼烧,连灌了两⽇药方好些。

 曹?过去时,小姑娘喝了药又睡了,魏黑正在外间向两个仆妇问话。这两个仆妇,就是前两⽇被管家曹元挑出来照看这个小姑娘地。一个三十多岁,男人姓冯;一个四十来岁,男人姓陈,都是有几分见识。

 两人见曹?进来,都俯下⾝子给曹?请安。曹?之前见过她们一次,因

 她们地⾝份。摆摆手叫她们起了。

 魏黑笑着说:“冯嫂子,陈嫂子,正好大公子过来,你们说说看,这小姑娘到底是什么来路?”

 因在自己小主子面前,冯家的与陈家的也是成心要卖弄卖弄,但又怕说差了,引得曹?不快,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晓得谁该先开口。

 曹?只当她们现了什么不对,不由得微微皱眉。

 冯家的与陈家的还以为曹?等得不耐烦,心里突突的,冯家的先开口道:“回大爷与魏爷的话,依照奴婢看,这姑娘不像是小门小户出来地。虽然⾝上是下人⾐裳,但是看着脸上细⽪嫰⾁,与寻常人家的女儿不一样。”

 陈家地又补充道:“可不是咋地!虽然长相寻常了些,可看着手上顶针地痕迹与手指上的薄茧与针眼,想来女红是不错地。估计是哪个大户人家的针线上人,私跑了出来!”

 曹?听着有些糊涂,这前面听着。这小姑娘像个‮姐小‬,怎么后边又出来针线上人这么一说了?

 魏黑听着也蒙,揷嘴问道:“两位嫂子,这谁家的闺女不做女红,怎地因手指上的针眼,就说是针线人了?”

 冯家的笑这说:“魏爷,虽说这大家‮姐小‬。也做女红,但是谁会将指头上做出茧子来?就是咱们家二姑娘未出阁前,虽然也偶尔动动针线,不过是做个小物件,过后都用蜂蜡护手的。”

 陈家的又道:“若真是大家‮姐小‬,自然是知书识礼,奴婢们瞧着,这姑娘对墙上地几副字也不留意,案几上故意摆放的两本书也是动也不动的。她又是个哑巴。若是识字,自然早就要了纸笔!”

 曹?听了。不仅没放心。反而越疑虑。因为看冯家地与陈家的这样说来,都是猜测罢了。对这小姑娘的⾝份却是一句准话都没有。他的心里,实在不愿意与总督府那边扯上⼲系。

 这两⽇,他打两个心腹让人拿着那小姑娘换下的⾐服打探了,结果却打听到总督府。道是前几⽇打死了个侍女与小厮,并未听说有什么逃奴。曹?担心另有隐情,便叫人格外留意总督府的动静,除了那府上太夫人病了,并没有传出其他什么话,这才稍稍地放下心。

 总不成,这小姑娘就是已经被“打死”的那个侍女吧?因受了谁地庇护,得以溜出来。

 曹?还是有些不确定,就见曹颂大咧咧地走进来,见到曹?与魏黑都在,很是奇怪:“咦?哥,魏大哥,怎地都在这儿,不是说这两⽇都忙吗?”说着,又对冯家的与陈家的道:“如何,那小子醒了没有?可是代清楚了,这小子是哪个府上的?”

 两位见曹颂这般问,还不知如何回答,曹?摆摆手:“这姑娘是你们二爷救回来了,你们仔细说给她听!”

 曹颂听了,莫名其妙,抓了抓后脑勺,问道:“哥,这说得是啥话,弟弟救了什么姑娘,这个是打哪儿说起?”

 看着曹颂还在浑浑噩噩,曹?与魏黑都忍不住笑了。就是冯嫂子与陈嫂子两个,也明⽩过味儿,怪不得二爷开口“这小子”、避口“这小子”感情还没看出来里面那位是个闺女。

 曹颂被笑得蒙,隐隐地也听出些意思,忙不迭地‮头摇‬:“不可能、不可能,这丫头还是小子,我还分不清楚吗?我倒不信了,那小子还能变了不成?”说着,直接抬脚往里间去,走到前才停下。

 上那小姑娘原本睡着,早在曹颂进来后,就被他的大嗓门吵醒了。因眼前这些都陌生得很,也不知道自己在何处,战战兢兢的她抓着被子,也不敢起来,也不敢吭声。

 听到曹颂的脚步声,她吓得忙闭上了眼睛,但是哆哆嗦嗦的,却怈露了她醒着的秘密。

 曹颂看着被子一抖一抖地,也觉得好玩,轻轻拉一下。因那小姑娘抓得紧,哪里拿得动,立时又回去的。曹颂还要再拉,那小姑娘心里害怕,虽然眼睛仍然闭着,但是眼角立时流出泪来。

 虽然长得只是寻常,但是因如今没戴小厮地帽子,头披散着,所以曹颂也不会再将她看成小子。本是见她装睡,要戏弄戏弄她,现下见她小脸团成一团,眼泪顺着眼角留下,顿时失了兴致。

 “丑死了!”曹颂一边嘟?着,一边转⾝出来。走到外间来,他还是有几分不耐烦,向曹?与魏黑抱怨道:“若是个丫头,这长得俊点也成啊,偏又是这样地长相,还是个哭巴精!⽩⽩地救了她,连个道谢都不会,还就知道哭,大年下的,实在是晦气!”

 曹?见曹颂说得有些过分,不噤瞥了他一眼。若是这姑娘⾝世清⽩,那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

 魏黑也不是冷⾎之人,为里面那人辩解道:“二公子怕是误会了她,听这两位嫂子地意思,这是个哑巴姑娘。就算是心里想要谢你,怕也说不出口!”

 冯家的与陈家的帮应和着,曹颂听了,倒有些不好意思,坐在那里“嘿嘿”笑了两声道:“这我哪里晓得?这样听来,这丫头却是怪可怜的!那怎么问问清楚,她到底出城要往哪儿去,咱们打两人送送她,也算是帮她一把!”

 “嗯!”曹?点点头:“说得再理,等过了年咱们就北上了,倒是怕顾不上她,这两⽇寻个通晓哑语的过来问问!”  M.MhuA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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