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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两年后

 红烛垂滴,昏黄的烛火照映着一抹孤单的身影。

 秦沃雪身着大红喜服独自坐在畔,罩在头上的红巾早教她不耐烦地丢到地上,剔亮的水眸微蕴怒气,瞪着依然无人开启的房门。

 这是怎么着?

 今儿个到底是不是他们的房花烛夜?

 尽管要招呼宾客,然而现下都已经是三更天了,外头的喧闹声早已停歇,而她的夫君却尚未进房。

 就算他喝醉了,也该有人抬他进来吧,是不?

 “混帐东西…”她喃喃着不雅的话语。

 他到底是怎么了?倘若不是太了解他的子,今儿个她是不是要误会他了?

 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啊!她和他是一起长大的,打小便定了婚约,虽说经过不少波折,然而现下总算是排除万难地结成夫了…她是开心的,总算是把自个儿许给了他,然而他呢?

 哼!从几个时辰前拜堂至今,她都还没见到他呢。

 婚约是娘定的,可娘去世后爹便极力反对,甚至还打算将她许给他人,这一回她可是因为爹过世,说服宗亲,要他赶在百内过府提亲,好完成两人的婚事。

 为了他,她宁可违背爹临死前的叮嘱,硬是将自个儿托付给他,而他直到现下都还没滚回新房…

 难不成,他根本就不打算娶她?

 秦沃雪盘坐于榻,支手托腮、细细回想。

 似乎在爹不承认她和他的婚约后,他便甚少过府找她;这一回若不是她厚着脸皮去找他,他或许也没打算提亲…

 会是如此吗?

 难不成他是在记恨两年前的事?记得她甫届及笄之年他便上门提亲,然而却被爹以莫名其妙的理由给回绝了…

 相信他对爹一定记恨在心。

 可…倘若他真是记恨在心,而不打算过府提亲的话,为何她跑去找他,他便马上差媒人上门?若真是不肯,他大可不这么做的,是不?

 话又说回来,他们都已经拜完堂、成了夫,况且爹都已经过世了,现下才要计较,会不会太多余了?再者,他也不是小心眼的人啊。

 然而,这是怎么着?

 她有点累了…他还不来吗?

 亏她还想同他一道分享昨儿个和娘一起研究的闺房密技,他却让她独守空闺,真是…要是她待会儿真的睡着了,那岂不是白费工夫了?

 再不来,她可是要睡了哟,要睡了哟…

 瞌睡虫毫不客气地来叩门,秦沃雪往榻一躺,歪歪斜斜地睡得香甜,门板此时缓缓地被推开,一抹颀长的身影闪入房内,游龙潜步地走到边,敛下浓密的长睫睇着睡的她,大手轻轻地滑过她的柳眉,好半晌后才静静地往门外走去,彷若他从未来过。

 一个月后

 见鬼了!嫁进辜府一个多月,她居然连他一面都见不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明明住在同座院落里,然而她却怎么也碰不到他,这感觉就像是她追着他跑,然而不管她怎么追,他就是有办法闪过。

 怎么着?他是在躲她不成?

 为何躲她?她做了什么得要他不断闪躲的事了吗?

 没有啊!她不记得自个儿曾经做过那种事,而且她已经好久没见到他了,只有那一回跑到这里要他过府提亲,而后便没再见着他了…莫非他根本不想娶她?

 不想娶就不要娶啊,没事搞得这么委屈做什么?

 倘若他真的不想娶,只消同她说一声便成,她又不会因此记恨于他,他何必娶了她之后又刻意冷落她?

 还是他觉得,让她这样追着跑很好玩?

 哼哼!他以为她真会笨得一直追着他跑?这一回,她可是将他的行踪给掌握清楚了,他是怎么逃也逃不掉了。

 与其自个儿胡思想,她宁可主动找出答案。

 无论如何他就是要给个答案,不要让她觉得自个儿在这宅子里像是被豢养的一般,下人按时送来三餐,可不管她问什么皆三缄其口,教她不悦极了。

 她秦沃雪今儿个会嫁给他,是因为娘当年定下的婚约,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喜爱他的;但若是他觉得为难,他应该直截了当地告诉她,她不需要他委曲求全。

 虽然双亲已故,然而这不代表她定得依靠他才有法子过活,若真是不爱见着她,她二话不说回娘家去,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就算老死不相往来也不要紧,只消给她一个说法。

 将他的打算告诉她,她绝对不会赖在这儿不走!

 秦沃雪气吁吁地瞪着位于西厢的书房,毫不客气地往房门一踹,随即大剌剌地踏进里头。

 “这下子,瞧你还能往哪里逃!”

 奔在渊自案桌缓缓地抬眼,睇着她嫣红的粉颊,微勾的角似笑非笑。

 “谁在逃?”他舒服地坐在铺上锦衾的桧木椅,魅的黑眸扫了她一眼。

 “还装蒜?”她没好气地睨他一眼,缓步走到他身旁。“别装了,咱们把话说清楚,要不搁在心头多难受。”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太久没见面了,否则她怎会觉得他有些古怪?

 好久好久了,自她及笄以来,她都不曾好好地瞧瞧他…似乎瘦了,也退去一身稚气,若再仔细一瞧,彷若真是沾上了爹所说的铜臭味…可铜臭味有什么关系?他本来就是商人,有铜臭味是应该的,只是不知怎地,她总觉得眼前的他似乎和她记忆中的他有些不同。

 “装什么呢?”

 奔在渊勾起笑意,表情无辜得很。

 秦沃雪缓缓地病捌鹛蘖了锷溃骸捌涫怠悴⒉幌肴⑽摇!?br>
 真不是错觉哪!

 他以往不会这样笑的,现在的他就像个极为狡诈的商贾,而她像极了被算计的笨蛋…爹过世前老是同她说他变了,说他变得市侩、说他变得唯利是图、说他利熏心…她原本不信,但现下瞧来,像是有了几分味道。

 可,她有什么利用价值?

 虽说爹生前在朝为官,然而爹已亡故,她不可能继承官位,而她又不经商,何来价值教他二话不说地娶她入门?

 所以,他应该不是为了利益而娶她的…

 “你怎么会这样认为?”他微敛满是算计的眸。

 “没为什么,只是…”她顿了顿,微恼地道:“我太了解你了。”

 拜托,十来年的感情难道都是假的吗?

 她怎么可能看不出端倪!

 因为从他的眼中找不到他以往的温柔目光,这表示她在他心里的分量已经不同了…

 为什么?短短的两年中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吗?难道这桩婚事,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哦?”辜在渊微挑起眉,笑容有着几分轻佻。“你瞧得出我的心思?”

 两年不见,她依然如此了解他?

 “猜不出十成十,可要猜个七八成绝对不是难事,只是我想知道为什么!”

 混蛋!他根本就是为了某种原因而娶她,要不他为何闪避她至今?可…到底是为了什么?

 “什么为什么?”他缓缓起身走向秦沃雪,大手轻触她檀木般的黑发。“你怎么没将发绾上?该不会是忘了自个儿已经出嫁了吧?”

 “哼!咱们尚未圆房呢,我绾发做什么?”她没好气地拨开他的手,没有半点羞赧。

 没个正经,他是故意的不成?

 “难不成我的娘子是想邀我圆房?”他彷若不觉她的话太过惊世骇俗,径自笑得戏谑而放肆。

 “就不知道你有没有空呢!”她的口吻充满挑衅。

 既然成了夫,闺房之事有什么好说不出口的?事实上,她还研究了不少,原是想同他一起切磋的,只可惜…他避她可避得紧了。

 奔在渊微挑俊眉,走回案前。“待我把事做完吧。”

 “这么忙?”

 “可不是!”他连头也不抬。“或许你不知晓,光是市集前的裕东街上,就不知道有几家铺子得由我去打理,我就一个人,忙得不可开,冷落你,还得请你多担待。”

 “我可以帮你。”她义不容辞地道。

 “不用了!你可是一介才女,这等铜臭杂事,怎好意思麻烦你,你乖乖回房待着吧。”

 他抬眼睇着她,话说得极为体贴,却彷若是转弯抹角地在暗讽什么。

 “哼!”笔意冷落她?无妨!

 不把事情说明白?无妨!

 闭着弯骂她?更是无妨!

 既然知晓她是个才女,就该知道没有什么事难得了她,何必这样讽刺她?

 他要怎么待她,她皆有法子与他一较高下,她绝对不会让自己被欺负的…好歹也认识十多年了,他怎么会这般不了解她?

 “怎么?瞧你气的。”他笑得极为温柔。

 她微恼地在他身旁落座。

 “我说啊,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爹的气?”

 伤他的人是她爹又不是她,他总不能把气出在她身上,这对她不公平!

 “都过了这么久,还有什么好气的?”他笑得柔情似水,然而只有他知晓自个儿的打算。

 “是吗?”她挑起眉,注意着他的神态。

 不该是这样的…依他的子应会气得暴跳如雷,而且还不忘报复她爹,就算是看在她的面子上,他也会采取报复手段才是,怎么可能像他说得这般云淡风轻?

 有鬼!丙真有鬼,他真的变了。

 不过短短两年,想不到他居然有了这么大的变化…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你回房歇着吧。”

 “你为何老是要赶我回房?”她偏是不走。

 倘若可以的话,她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后再走,只是想从他口中套出蛛丝马迹并非易事。

 “你在这儿会令我分心。”他抬眼睇着她。

 “怎么会?”哎呀,现下是嫌她碍眼了?

 喂,有没有搞错啊?甫成亲哪,杯酒没喝,就连房也没有,他天天忙着避着她,现下她好不容易见着他了,他竟然赶她走…能不能同她解释一下?

 奔在渊敛眼瞅着她,冷不防地往她上偷香。

 秦沃雪愣愣地眨了眨眼,感觉他的舌在她的上掠过,热滑腻的触觉令她全身一颤,忙不迭地往旁边闪去,闪得极远。

 他他他、他到底是怎么了?

 要不就是不理睬她,任她自生自灭,要不就是赶着她,要她远离他,要不就是偷袭她…她咬了咬瓣,羞恼地瞪着神色自若的他,气得牙的。

 可恶,他倒像个没事人,就只有她像个傻子般在意。

 “这就是我说的分心。”他垂下眼帘。

 啧,幸好只是浅尝辄止,要不真的玩过头了,该如何是好?

 “你你你…”她结巴得说不出话,用力地深一口气,才又开口骂道:“有什么好分心的?倘若你真是要我,直接同我圆房不就得了?就这样咬我一口、我一口,有什么好玩的?还说什么我令你分心!”

 她可是他明媒正娶的子耶,她很努力地准备要奉献自己,好让他可以足,孰知他竟忙得连圆房的时间都没有,还怪她待在这儿引他遐思令他分心…真不知道这到底是哪一门子的说法,真是气死她了!

 “你知道我忙呀!”

 他双手一摊,直瞅着怎么看也看不完的帐本。

 “可你又不要我帮,又说自个儿没时间,又说…”不说了!她火大了,她气极了,她不要再待在这里了!

 “你要去哪儿?”见她转身要走,他客套地问。

 “你管得着吗?”她头也不回地道。

 不管了!不管他到底有什么打算,不管他究竟是为了什么才娶她,反正她这个人就是最受不了这种暧昧不清的情况了。

 不想理她、不想睬她,可以!但也甭想她会像个温婉女子天天窝在闺房里泣叹夫君的无情。

 她待不下了,她想走谁也拦不住!

 “沃雪,听话。”

 她突地顿了顿,随即又往前走。“不准你唤我的名字!不准你命令我!”混帐,现下才想起她是谁吗?

 不和她同房,不把她当子看待,却要她听话,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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