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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魔弦皇远远就看见椅窗沉思的娇美人影,他马上向前。⾝为武林第一魔教之主,再磅礴的山河都不及冉烟回来一次的喜悦。他的爱子,有一张与他已故的爱如出一辙的美貌,当年他⼊侵中原,一眼就爱上四大美女之一的⽩月蝉,他以強硬的手段将她掳回魔门阵,没想到产下冉烟后,她就‮杀自‬了。

 魔弦皇痛不堪言,全力栽培他唯一的儿子,他愈长大,愈美丽,却也愈深沉;一直到几年前,他几乎变了个样,他仿佛失去了唯一的儿子,却多了一个女儿。

 魔弦皇依然对他宠溺不已,但他出⼊江湖后便极少进出魔门阵。几年前他以魔姬之名在武林上闯出名号,魔弦皇便不再追究他的独步江湖,魔姬的成功不也让人人更加畏惧魔门阵的势力吗?

 而今他难得回来,魔弦皇喜出望外,不管他变成什么模样,他始终是他唯一的爱子。

 “烟儿,为何面带愁容?”魔弦皇推门而⼊。

 ⾝⾜八尺标悍魁梧、面目可憎的魔弦皇,任谁也无法将冉烟之美与他竟有⾎缘之亲联想在一起。

 冉烟倚窗望外,他从来就不愿正面与他相视,他的生⽗之丑陋,连他都觉得可惜。太丑陋了,他难以忍受。

 他的美貌,已不再像他的⺟亲了,而变成另一个女人,魔弦皇所不知道的女人…

 “烟儿…”

 他忍不住叹道。为何人人俱若鬼神的魔弦皇对他如此慈祥有加,他却总是冷漠以待?

 “魔⽗,你可知无情刀重现江湖了?”

 冉烟终于开口。

 “无情刀?”魔弦皇仰头狂笑。“无情刀与我魔教何⼲?区区寒焰本皇不曾放在眼里!”

 没想到冉烟美目瞬间一寒,冷肃的气息令魔弦皇为之一怔,他并不知道冉烟与寒焰结义之事,冉烟的事,向来就不要他⼲涉。

 “无情刀既出,必引来天下刀客觊觎,魔⽗不想取得天下第一名以威天下吗?”

 还是令人厌恶的狂笑,冉烟秀眉轻擦。

 “本皇独门琊术阵式天下无敌,不需要任何刀剑就⾜以让天下人畏惧。”

 冉烟冷眼以对,丝毫不以为然。

 魔弦皇察觉他的异⾊,朗声笑道:“你想要那把刀?”

 冉烟冷哼了声。

 “你想要的东西,为⽗一定为你夺来。”

 “不必了。”他不领情。“魔们阵內可有用刀⾼手?”

 魔弦皇狐疑地看着他。“那把刀对你那么重要?”

 冉烟拨开发丝,再次将目光投向窗外,这儿的气氛真令他不适啊…“我只是想见识传说中的无情刀寒焰究竟有多大能耐罢了。”他轻声启口。

 “好!”魔弦皇笑道。

 “殁刀门內顶尖刀客任你差遣!”

 冉烟终于露出笑颜。

 “多谢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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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眼泪还真不是普通的多,喜怒完全形于⾊。寒焰就这样盯着她看,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有耐心。

 哭累了,她终于抬起一张红通通的小脸,双肩还菗搐不已。哭了半天,她这才想到为什么只剩他跟她在一起?

 “残…残心呢?他要带我去越寒岭的,怎么不见了?”

 没想到她哭了大半天一抬起头第一句话问的竟然是别人,她未免反应太慢也太教人生气了。

 寒焰马上起⾝,掉头就走。

 “喂!”舞沐裳大叫了声,这人怎么这么莫名其妙,动不动就生气!

 舞沐裳瞪着大眼睛追上去,既而转念一想:好哇!死冰块真的不理我,你把我摔得庇股差点开花,我就要考验你,看你有没有人

 “哎哟!”

 一声哀号。寒焰停下脚步。

 舞沐裳又坐在地上哎叫了:“我的脚废了,你把我摔成残废了,天啊!我怎么这么不幸啊!爹啊!娘啊!姐姐啊!裳儿成了个废人了,活着也没意思了,你们快来带走我吧!不要让我试凄了,哇…好痛啊…”这丫头…寒焰冷冷地回过⾝,看见她泪痕犹存,楚楚可怜,一双大眼睛都教眼泪给泡肿了。

 见他一回头,舞沐裳就哭天喊他起来,心里头却直向他扮鬼脸。

 “家破人亡,像我这样的孤女还有人欺负我,呜,这世上没天理了,我…”她小手扫着双颊微怔,寒焰已经来到她面前,直接背对着她蹲了下来。

 他要做什么?舞沐裳狐疑地盯着他。不见她有反应,寒焰微侧过头,一脸的不耐烦。

 “上来!”

 舞沐裳一吓,赶紧叫道;

 “不要,万一又被你丢下来,我下半辈子就不用走路了!”

 “上来!”

 她再罗嗦,他真的会让她不能走路。

 恶霸!舞沐裳啐了声,不情愿地爬上他的背,他骤然一起,吓得她尖叫了声,双手马上紧抱住他的颈项,忍不住又拉开大嗓门:“我是病人哪!你不能温柔点吗?”

 温柔?

 他寒焰不知道有这两个字存在。他托着她娇小的⾝躯毫不费力地往前走。

 为了怕他生起气来又摔她一次,舞沐裳安分地抱着他,让他背着其实还満舒服的呢!

 不过要她安安静静的绝对不可能。

 “你要带我去哪里?这个偏僻的山林又是哪里啊?你不待在魑暗⾕跑出来⼲嘛?还有一堆不怕死的人想到魑暗⾕找你打架耶!”

 多话!寒焰还是冷冰冰的,只回答她第一个问题。

 “越寒岭。”

 越寒岭?舞沐裳皱眉了。

 “为什么是你要带我去越寒岭,残心呢?”

 她就不能安静一刻吗?既然他要带她去越寒岭,就没有残心的事了,还提他做什么?

 寒焰生着莫名其妙的闷气。

 舞沐裳愈想愈不对,倏地惊慌地叫了声:“你…你该不会杀了他吧?”

 他有那么‮忍残‬吗?

 “说句话会死吗?”

 舞沐裳没耐心地叫道。

 “不说话会死吗?”

 他反讽她一句。

 “你…”舞沐裳真想从他后脑勺一巴掌掴下去。好!她就不说话,看谁先闷坏!

 他真的是天生沉默寡言,还是故意不理她啊?这样的人独居在魑暗⾕不生病才怪!她怀疑他这种人能到朋友吗?江湖传言把他形容成像个恐怖的杀人魔,她没见过他杀人,倒不觉得他残暴,只觉得这人闷得可以,孤僻冷漠,是难以亲近的怪人一个!

 舞沐裳心里对他有一堆疑问,要她憋着不说话实在够难受的了、但让她最好奇的,还是他所拥有的无情刀。

 天下刀客都梦寐以求的名器,为什么他有此能力拥有它?刀柄上维妙维肖的麒磷盘踞,青⾊碧眼迸寒光,他的刀,有着和他的人一样的威严肃寒之气。

 无情刀…当她忍不住悄悄伸手碰触到刀柄时,寒焰的脚步跟着一顿,害她的心也震了一下,马上缩回手。

 “我没摸喔!”她心虚地启口,双手马上环抱住他的脖子;小脑袋靠在他的后颈上暗吐⾆头。

 怎么她一双小手,却有⾜以勒住他气息的力量?从来没有人敢摸他的刀,也没机会摸,而她…一再挑衅他的忌讳,考验他的耐,他绝对是疯了才会允许她一再这么做,还像个傻瓜一样陪她到越寒岭取铁铸剑,那把剑铸成了,她可是要向他挑战的呢!

 她傻,他居然陪她一块儿傻!荒谬!自从遇到她,他的生活就开始无限的荒谬!

 他到底走不走啊?舞沐裳才抬起脑袋,就听见他的声音;

 “可以走了吗?”

 舞沐裳一愣,这句话应该是她问他才对吧?

 “可以啊。”她傻傻地回道。

 不料他随即松了手,吓得她大叫一声双手马上紧紧一抱。这下是真的勒住他的脖子了。他眉一紧,心却一震。

 好在她的手还挂在他脖子上,否则肯定真要摔成残废。舞沐裳双脚落地,确定自己‮全安‬了才松开手,气极败坏地绕到他面前仰起头就开火:“你就不能温柔点,小力点,轻一点,慢一点吗?”一口气吼完,她马上一愣。

 寒焰也在同时别过头回避了她的注视,大步迈前往前方一处山泉走去。

 舞沐裳眨了眨眼。她是不是眼花了?还是中暑了?可这光虽暖却不炙人啊?对!一定是她忽然又被他丢下来一时头昏目眩,才会看见这冷⾎的人居然会脸红…

 捧着冰凉透心的泉⽔扑打在脸上,让脸颊的温度逐渐冷却下来,寒焰望着清澈见底的溪泉,內心如流⽔窜动。可恶!他居然心如⿇;可恶!一见她就了方寸;可恶!她的行为举止,一个眼神、一个表情,就像要嵌进他心坎里那么深刻,她怎么这么可恶!

 别过头,他的心又怦然一震。她就偷偷摸摸地蹲在他⾝旁,睁着一双像清⽔般莹亮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他看。

 “我有那么重吗?真不给面子,瞧你好像扛了大猪公一样累。”舞沐裳撇撇嘴,径自捧⽔喝,一下又开心地叫了起来。

 “哇!好冰。”

 他到底该拿她怎么办呢?寒焰蹙眉看着她。她到底分不分的清什么人可不可以接触,什么话可不可以说,什么动作可不可以做啊?

 舞沐裳舒服地坐在石头上,光下她的脸庞衬着酡红,还有点点的⽔珠,可爱极了。

 “这儿景⾊真好…”她托起腮,望着对岸苍松碧岭,小脸却不觉一愁。

 “不知道姐姐在哪里…不知道她是不是‮全安‬无恙…”她别过头难得正经严肃地看着他说:“我不想再跟你打谜语了,你到底知不知道沐人堂是谁放的火?”

 他本没想要跟她打谜语,是她的话太多,态度太烦人,说了太多他不想回答也不想让她知道太多的话,表现出太多让他不舒服的态度,例如说…她老是问起残心的下落…

 “不知道。”他回答她。

 “既然你说不知道,我就真当你不知道,我自己会调查清楚!那残心呢?”

 看吧!他冷声回道:“不知道!”

 舞沐裳生气地皱眉。

 “不要老是说一样的话好不好?”

 好!那他就不说话!

 舞沐裳简直要翻⽩眼。“你不知道他在哪里,又怎么知道我要去越寒岭?难不成是他告诉你的?”

 他看着她,面无表情,默不吭声。舞沐裳气得捶顿⾜,像极了任胡闹的小女娃,她受不了的叫道:“我求你说句话好不好?你知不知道我好烦,你能不能站在别人的立场想想啊?”

 他不能!别人的立场与他何⼲?

 但,她例外…因为…荒谬!

 “他告诉我的。”他说。

 舞沐裳还是生气地瞪他。“为什么?你认识他?”

 “对。”

 她睁大了眼,觉得不可思议。他这种人居然会有朋友?

 “怎么认识的?那不颠伯伯你也认识了?”

 “不关你的事。”

 哼!舞沐裳真是气结。

 “好,不关我的事,但是为什么变成是你要带我去越寒岭?”

 “你一直问他的事做什么?”他突然反问她一句,教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我…我只是怕你无缘无故杀了他。”

 “哼!”寒焰别过失去。意思是这个人对她很重要了是不是?

 舞沐裳不知道为什么他又生气了,该生气的人是她吧!

 “好!我不管你们之间是不是有过节,反正我的目的地是越寒岭,你把路线图给我,我自己去!”

 寒焰冷眼看她,那轻视的眼神仿佛在说:凭你?十天半个月都找不到越寒岭。

 “没有路观图。”

 他冷声回道。

 舞沐裳皱起眉来,觉得这个人实在古怪得可以。

 “你知不知道我到越寒岭的目的是什么?”

 “取铁铸剑”

 “好!我铸剑的目的是什么?”

 “找我挑战。”他回道。

 舞沐裳仿佛在他眼中看见十⾜轻蔑的冷笑,她十分不快!

 “好啊!把我的剑砍掉再陪我上山取铁造剑,算你赔偿我的,等我的柳青剑重铸好再接受我的挑战,算你还有点人!”

 他何时说要接受她的挑战了?

 “到越寒岭需要多久的路程?”

 “五至七天。”

 这么久?她皱了皱鼻,却听见他带着嘲弄的口吻又道:“以你的脚程。”

 什么?舞沐裳一骨碌跳了起来,指着他吼:“少看不起人,我三天就走到给你看!”她扬着怒气起⾝就走,走了几步回过头,看见他还坐在石头上,气呼呼地叫道:“还偷懒?我看浪费时间的是你!”

 寒焰没理她,居然还悠哉地喝⽔,气坏的舞沐裳掉头就走,这个没人的自大狂,她绝不让他看扁!

 这时,他的声音又飘飘然地窜⼊她耳底。

 “你走错方向了。”

 她脚步一顿,马上转过⾝瞪大眼看着他早已离她数十步之远,朝另一处山径走去。

 舞沐裳气得跺脚:“你是故意的,卑鄙!”她赶紧跑了过去。

 笨蛋!寒焰忍不住一笑,听见她在⾝后又赶又叫的,真吵,他的耳朵很久没这么被⼲扰了,他也忘了自己多久没笑了,居然还会脸红呢…

 这野丫头,真真教人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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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至⻩昏,晚霞渲染天际,他们正穿越一处野林,此时寒焰感受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息临⾝而来,他援下脚程让舞沐裳接近自己的脚步。

 “我好饿。”舞沐裳不甘示弱地追着他赶路,早就累得筋疲力尽,五脏庙敲锣打鼓的,饿得她四肢无力。

 寒焰停下脚步,回过头视线越过她巡视那片茂盛丛林,他确定有人跟踪,不动声⾊地静观其变。

 “这附近也太荒凉了,连个歇脚的茶亭都没有,不行不行,我还没走到越寒岭就先饿死了。”

 舞沐裳累得直接往⾝后的树⼲一靠,不料车焰的刀气飞旋,倏地砍下她头顶的树枝,枝断叶落,吓得她惊惶尖叫,飞快地往前跑了两步。

 “你疯啦!偷袭人也不是这样…”她才叫出声,寒焰已冷声开口:“到我⾝后来!”

 舞沐裳一愣,树梢上飞越一群归巢雁鸟。天⾊昏沉,有一股风雨来的惊悚。

 寒焰见她还愣在原地,瞪了她一眼,她才赶紧回神跑了过去躲到他⾝后抓紧了他的⾐服,想想不对,她⼲嘛这么窝囊啊?才这么想而已,就震愕地听见一阵狂妄的笑声由茂密的丛林里传来,她震惊地踮起脚,趴在他宽阔的肩上向前望去,就在她刚才差点靠上去的大树后,窜出一条人影。

 树下斜出的光芒,映亮了那把凛凛大刀,満脸胡髯的黑脸大汉持刀而上,颇具惊人之势。

 但寒焰冷眼以待,不为所动。

 “哈哈!看来传言不假!寒焰,今天我铜殁刀将使你的无情刀饮恨!”

 舞沐裳瑟缩了一下,这満脸横⾁的丑人跟寒陷有什么过节不成?还是又一个想抢刀的无名小卒?

 铜殁刀?寒焰心里有了底,冷傲地看着对方,连亮刀的举动都没有。

 此举有辱铜殁刀,他大声喝道:“我以为寒焰有何等心狠手辣?没想到亦是沉沦女⾊之徒,无情刀之主虚有其名,铜大爷我成全你们,送你们一道归西!”

 喝声起,狂刀落。寒焰⾝形疾闪,舞沐裳也在瞬间被一道无形之气送到它处。

 耙向无情刀挑衅,他真是…可怜!

 落叶纷纷,刀猛气狂,铜殁刀杀气腾腾,招招‮烈猛‬,但一直伤不及利落闪避的寒焰,他气火攻心,牛目一瞪,挥刀砍向靠在大树下的舞沐裳。

 舞沐裳大眼一瞠,还来不及发出声音,一道急速而来的刀影便挡下那致命一击。

 见他终于反击,铜殁刀杀意恣然,笑声猖狂。

 “来吧!来吧!让我见识无情刀真正的实力!”

 无情刀真正的实力,他还不够资格见识!寒焰冷哼了声,刀气划亮天际,在林间燃起一道道火焰般的冷芒。

 舞沐装浑⾝僵愣得无法动弹,目不转睛地呆望着厮杀的两人,这算是她第一次看见寒焰真正的动武吧!她看的出他并未使出全力,尽管如此,他眼中的残,⾝上的冷,就⾜以令人胆寒。

 刀锋错闪烁火花,铜殁刀不出数十招已挥汗如雨,见寒焰有所保留,更发地狂爆的怒气。

 “寒焰,拿出你的真本事来!”

 不自量力!寒焰轻松应对,甚至收起攻势,转守为攻,惹得铜殁刀气⾎冲天。

 “小子,你看不起人!”

 说够了吗?寒焰鹰眸微眯,寒芒四,旋刀档下他的连环玫势,铜殁刀怒喝震天,双手持刀直驱而⼊.只见寒焰刀起刀落,舞沐裳终于忍不住大叫了声,双手捂住嘴,惊骇得几乎都快撑破了瞠大的眼⽪。

 那道飞溅的⾎在空中划出长长一道红⾊弧线,飞洒在树枝落叶上,辉映着天边绚烂的晚霞。

 铜殁刀只差一寸就要没人寒焰的膛,无情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疾速让他的首级瞬间离⾝。

 刀⼊鞘,他伸手扯下对方的⾐服,尸⾝一倒,露出背上的骷髅头刺青。寒焰的表情始终没变,漠然地望着断首的尸体,他缓缓抬起头望向前方依然悟嘴睁眼的舞沐裳。

 这真的是她这辈子看过最⾎腥的画面了,上次在魑暗⾕,见着的全是死人骨头,原来他下手之狠,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砍死一个人,好像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见他朝自己走来,她‮腿双‬狂颤地滑坐在地上。她总算亲眼见识到他的‮忍残‬,她别过惊惶失⾊的苍⽩小脸,不敢再看那具鲜⾎淋漓的无头尸体,一阵作呕,天啊!她好想吐…

 寒焰默默地垂首望着她,他知道自己吓坏了她,但她可不知道,铜殁刀绝不是无情刀下死得最惨的一个;同时他也知道,还会有比铜殁刀更厉害的角⾊出现。

 “他”这么做…到底为什么?他还当他是兄弟,为何他却处处人,非要他对他彻底灰心绝望,再不顾兄弟情义了吗?

 他闷闷地反⾝消失在密林间,舞沐袋一吓,仓皇地巡望四周,怎么他突然不见了?难道他要弃她而去吗?不会,他不可能这么做的!

 舞沐裳惊慌失措地扶着树⼲起⾝,満地的⾎腥让她手脚发颤,天⾊已暗,她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寒焰?寒焰?你在哪里?”

 她強自镇定,‮劲使‬跑开这充満腥气之地,毫无头绪地跑,无助失措地跑,连他无端丢下她消失踪影也忘了生气,她只想呼唤他,只想尽快跑到他⾝边…

 她不会知道,刚才她惊惶的神情,他有多心疼,又有多伤心啊…“寒焰,你在哪里啊?啊!”她尖叫了声,差点撞上那片伟岸的膛,她踉跄不稳地往后一倒,寒焰手快地揽住她的,她惊魂未定地睁大眼看着他,马上又跳开他的搀扶。

 他的心微紧,表情依然冷漠,沉默地转⾝走向前方的荒地。荒地左侧有一间荒废的农舍,舞沐裳怔怔地看着他手上提了一只野禽,原来他的突然失踪是打野味去了。

 抬木取火,他沉静地与方才的肃杀之气判若两人。舞沐裳怔立在原地看着他,她始终不了解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若他真的那么冷⾎,为何又愿意陪她这样一个没没无闻的小女娃涉险尘俗?像他这样的名人,仇家肯定不少,但为什么,他又要离开魑暗⾕呢?而他和残心、不颠伯伯,又有什么渊源?和冉烟、忘尘,又是什么关系?舞沐裳简直好奇死了!

 香味扑鼻而来,舞沐裳被刚才的⾎腥场面吓得都忘了肚子饿,现在闻到香味,才觉得饥肠辘辘。

 寒焰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示意她过来他⾝边。舞沐裳却心有余悸,就算他再怎么惹人厌,她还是无法将他和杀人不眨眼的魔鬼联想在一起。

 见她还是伫在原地不敢动,寒焰收回目光,将背上的无情刀揷在火堆旁,此举让舞沐裳为之一颤!他把烤的野雁放在一旁,径自坐向另一旁不理会她。

 舞沐裳噘着嘴,他是在跟她呕气吗?没想到他的脾气这么大,老是一副别人欠他揍的冷酷表情。但怕归怕,她还是别跟自己的肚⽪过不去,她慢慢地靠近火堆,和他保持‮全安‬距离的坐远一点,拿起串烤的野味,她谨慎地盯着拿着枯树枝拨弄火堆的他。

 “你不吃啊?”

 料到他不会理她,连看都不看她一眼。这么闷,真受不了。

 舞沐裳抿了抿嘴,扯下一只腿⾁移坐到他⾝旁递给他。

 他还是不理她,她生气了。

 “难不成要我喂你呀?寒大爷?”

 “我不饿。”他闷声回答。

 “才怪!”

 舞沐裳差点就把手上的腿直接塞进他嘴里,寒焰一皱眉,别过头看她。

 “这么大一只我本吃不完,你不吃也是浪费了,要是明逃邛得没力气赶路,我可背不动你。”

 寒焰看着她,终于接过她手中的食物,她这才开心地吃起来,那滋味,仿佛是天下美食一般,她的坦率娇消,尽在他眼中。

 “你是不是很怕我?”

 意外地,他居然主动跟她说话,舞沐裳一时错愕,嘴巴还咬着鲜嫰⾁块,一双大眼睛茫然地看着他。

 囫囵地呑下食物,她拍了拍膛心虚地道:“为…为什么要怕你?”

 他冷笑了声,那刚才吓到腿软的是谁啊?

 舞沐裳皱起眉,她最讨厌他这种瞧不起人的嘴脸了。她倏地贴近他的脸问道:“那个铜殁刀是什么人?”

 她靠得太近了,竟教他难以适应地稍退了一下。

 “该死的人。”

 “对你而言谁该死谁不该死,是不是都得看你的心情啊?就算人家是为了你的刀而来的,打败人家就好了,何必连命都不留。”

 “怕死就不要涉⾜江湖。”

 “本是你草管人命!”舞沐裳生气地叫道。

 “你不明⽩。”

 “我怎不明⽩?我亲眼看见你杀人毫不手软!”

 寒焰冷眼望她,不再多说。现在她明⽩他就是这般噬⾎残暴之徒了吧!

 其实她该要了解武林弱⾁強食的铁律,像她这么天真的小女娃,看到杀戮场面就四肢发软,怎能立⾜江湖?

 她不知道自己早已置⾝险境了吗?那些人伤害的目标是她,他怎能不对他们‮忍残‬?

 舞沐裳生气地离开他的⾝边,在她的想法里,江湖是充満情义之地,就算有人该死,也是作奷犯科之徒。她不知道他杀的人是不是都是坏人,但他下手未免太无情,除非是万恶不赦的暴徒,否则也该留些余地给对方啊!

 她是怕他,为何如此残酷绝情;也怨他,为何毫无恻隐之心。

 一⽇之內,经历了家园被毁、至亲离踪,又目睹⾎腥的画面,让舞沐裳的情绪陷⼊前所未有的低落,甚至在夜里数度惊醒,不觉泪汗巾。

 火苗彻夜温暖,驱走夜的凄寒,她一次次的哭醒,又一次次疲惫的昏睡,他始终陪伴在旁,深眉紧锁地望着睡梦中依然倔強地皱着眉的她,紧闭的眼眶仍不时淌着泪的她。

 她明明害怕,却装出一副満不在乎的模样;明明心系着姐姐的安危,就是倔強地不求他帮忙;明明笨得要死,却有时又机灵得令人头疼;明明蠢得可以,竟教人如此难以抗拒…

 怎么有这么可爱的女孩?这么肆无忌惮地,就狠狠打进了他的心湖…

 忍不住台上眼,他看见的不再是⽔月美丽的容颜,而是一具破碎的⽩骨。

 月儿…这是我第一次离开你⾝边这么久,你一个人寂寞吗?会想念我吗?我…居然没办法丢下她啊…  m.MHuA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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